翻身下馬。
    康哲走到拜月身前。
    她的發(fā)絲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冰，臉色與雪花同樣蒼白。
    脫下外衣，康哲蓋在拜月身上，斬?cái)嗨睦K索。
    拜月順勢摔在地上，被康哲抱住。
    康哲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
    拜月在發(fā)抖，躲在康哲懷里緩了很久，身體才慢慢回暖，雙手手指麻木僵硬的拽住康哲的衣領(lǐng)。
    他這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是陷阱。
    她只是在拿命賭，賭康哲對她的感情。
    “將軍……好巧啊。”拜月聲音沙啞，臉頰早已麻木。
    康哲沒有說話。
    “如若這是陷阱，你可怎么辦……”拜月聲音沙啞，睫毛帶著冰霜顫動。
    康哲安靜的看著拜月，他有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是陷阱。
    可明知道是陷阱，他還是來了。
    來了……就沒有打算回去。
    “想活著嗎？”康哲將拜月抱在懷里，在她耳畔輕聲問了一句。
    如若拜月想活著，他就算殺盡四周的伏軍，也會安然無恙的帶她回去，
    “為什么要來救我……”拜月的額頭抵在康哲的肩膀上，手指慢慢摸向一旁的長劍。
    那是康哲的劍。
    康哲蹙眉，他五感那么強(qiáng)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拜月去摸劍。
    可他，沒動。
    那天，拜月問他，是不是愛上她了……
    愛，是什么滋味？
    拜月的下巴抵在康哲的肩膀上。“你知道……來救我會死，還要來？”
    康哲沒有說話，他從來沒有活著過。
    “你知道我的目的，從來都是為了要?dú)⒛恪！卑菰碌氖种赣行┌l(fā)顫，眼眶灼熱。
    握著劍，拜月從背后刺穿了康哲的胸口。
    他的心口已經(jīng)被刺過一次了，這是他的軟肋。
    這樣……他活不了了。
    康哲麻木的跪在雪地里，疼痛……對他來說是奢望的。
    可這一刻，他感受到了疼痛，那種讓靈魂都在嘶吼的疼痛感。
    從未有過痛感的康哲，這種感覺讓他呼吸發(fā)顫。
    疼……
    真的很疼。
    拜月雙手麻木的垂落，全身都在發(fā)抖。
    從前，她也殺人無數(shù)，從不眨眼，可為什么……這次會害怕。
    害怕到全身都在發(fā)抖。
    “那天……”康哲笑了一下，面色開始蒼白。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皚皚白雪之上，觸目驚心。“你問我是不是愛上你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連疼痛……都是現(xiàn)在才有的體會。”
    原來這就是疼。
    那這，是不是愛？
    抬手扼住拜月的腦袋，康哲吻了上去。“也許……”
    也許，他愛上她了。
    “死了，就不用再當(dāng)別人的傀儡了，死了……就能解脫，來世不要再被巫族人撿到。”拜月顫抖著聲音開口，眼淚滾燙的滴落在康哲身上。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蝴蝶嗎？她可以飛的自由……”拜月抬手，抱住康哲，靠在他的肩膀上。“從小時(shí)候開始，我就沒有家……來世，我希望能有人給我一個家。”
    康哲笑了笑。“來世，早點(diǎn)遇見你。”
    “黃泉路那么冷，你想自己走嗎？我們一起……”拜月的手落在劍柄上，用力向前，刺穿康哲心口的同時(shí)，也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噗……”吐了口血，拜月緊緊的抱住康哲。
    她好像，也可以解脫了。
    “來世……我給你一個家。”康哲抱緊拜月，緩緩閉上雙眼。
    拜月靠在康哲的肩膀上，眼淚涌出。“我好像……愛上你了。”
    來世，你可不可以早點(diǎn)出現(xiàn)，早點(diǎn)愛上我，帶我離開……
    想蝴蝶一樣，自由。
    雙手慢慢垂落，拜月的呼吸停止。
    康哲嘴角微微上揚(yáng)，雙手也慢慢垂落。
    就這樣……死在一起，也是解脫。
    寒風(fēng)呼嘯，大雪烏壓壓的落了下來。
    幾只藍(lán)色蠱蝶在空中飛過，落在了康哲和拜月的肩膀上。
    蠱蝶冬雪天從不出繭，或許……也是為了給兩人送行吧。
    萬物皆有靈，愿來世能自由。
    ……
    大雪很快覆蓋兩人。
    奉天與大虞的兵馬停在尸體前。
    胤承的眼神有些復(fù)雜，沒有說話。
    “她走前，跟你說了什么……”朝陽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竟沒想到……拜月會是以這種方式離開。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康哲這種被藥罐泡大的冷血之人，也會有感情……
    而且，他愛上了拜月。
    世間萬物，并非人人都無真心。
    未受他人苦……不評他人過。
    “她說，讓我將她和康哲，葬在一起。”
    朝陽沉默了許久，看了蕭君澤一眼。
    “南疆歸隱山有蝴蝶谷，把他們葬在那里吧？”
    蕭君澤握住朝陽的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
    ……
    西蠻城內(nèi)。
    大長老失控的爬上城墻。
    上臺階的時(shí)候滑倒，摔在了地上，。
    “長老！”身后的人緊張的扶著。
    “滾！”大長老一向淡定，卻唯獨(dú)……在聽到康哲死訊的時(shí)候慌了手腳。
    不可能，康哲是他培養(yǎng)長大的，他算過這個孩子的命格，他是將軍之命，將來建國之時(shí)會是隱患，一把雙刃劍。
    他一直想著如何防范，等利用他打下江山，然后再把他除掉。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康哲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在他的預(yù)言中，康哲將會是這天下的兵馬統(tǒng)帥，將會……手握兵權(quán)，權(quán)勢滔天。
    怎么會死在一個女人手里，這不可能！
    這不是康哲的結(jié)局，絕對不是……
    “長老！”見大長老身形搖晃，手下趕緊扶著。
    大長老抬手捂著額頭，頭疼的厲害。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
    營帳門口。
    風(fēng)站在雪地里，看著手中的紙蝴蝶，整個人都像是傻了。
    紅了眼眶，風(fēng)的眼淚開始往外涌。
    他聽到了，哥哥死了……
    拜月姐姐也死了。
    明明，他剛才還在這。
    為什么……
    他親眼看著爹爹、娘親，死在自己面前，現(xiàn)在又要看著康哲和拜月……
    “風(fēng)！”城門打開，將士想要出城迎戰(zhàn)，風(fēng)趁機(jī)跑了出去。
    赫連狄晟心口一緊，翻身上馬追了出去。
    “三千人馬，隨我出城一戰(zhàn)。”康哲出事，只能由慕容狄出馬。
    景黎站在營帳門口，冷眼旁觀。
    “開戰(zhàn)了……這只是西蠻，你以為，巫族就這么簡單嗎？奉天邊關(guān)其他地方，也要準(zhǔn)備好迎戰(zhàn)了。”南古云嵐沉聲開口。
    真正的天下大亂，是主力軍被西蠻牽制，早就潛伏在各處的兵馬，攻擊各國主要關(guān)卡。
    比如奉天的西蠻，柔然必然要與之開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