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嘉舊址。
巫族長老坐在密室之中,如同仙人一般不顯歲月的臉上掛著寒霜。
與面容不符的眸子透著冰冷的光,讓人退避三舍,望而生畏。
“大長老……木喆煜拼死阻截我們的人,所有的糧草和傷員等都已經(jīng)提前撤到了鳳陽關(guān),提前設(shè)防。鳳陽關(guān)距離謝御瀾所在的東南軍營極近,支援不過三日的路程,若是慕容將軍硬碰硬,在缺少糧草供給的情況下,會白白犧牲?!?br/>
大長老當(dāng)然不會在乎慕容狄的死活,只是現(xiàn)在缺少人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這天下,是長久之計,我巫族已計劃了近百年,又何懼這一時半刻?!贝箝L老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棋子扔了出去?!澳蔷妥屗烦鰜?,等待時機?!?br/>
“若是再次進攻,怕是就要打草驚蛇了。”手下緊張。
“打草驚蛇?那就換一個洞,我就不信他奉天是銅墻鐵壁,沒有漏洞。”大長老深意的說著,若有所思。“給陸振生傳信,讓慕容狄?guī)巳ネ侗妓?,先?guī)避鋒芒,等待時機?!?br/>
“可邊城……是木景炎的領(lǐng)地,萬一……”
“木景炎?戰(zhàn)神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贝箝L老瞇了瞇眸子,再次開口?!袄掀呷チ巳崛唬屗涌爝M度,先拿下西南?!?br/>
大虞已經(jīng)有重要城池淪陷,可奉天卻一直都在做無用功。
蕭君澤、木喆煜……他倒是小瞧了這些年輕人。
“星移那邊,可有動靜?”大長老也警惕著星移,畢竟星移是大長老的繼承人,若是到了年紀(jì),預(yù)知能力不在他之下。
北斗已經(jīng)成為隱患,星移不能再出岔子。
“星移秘密離開奉天,不知要去何處?!?br/>
大長老的臉色瞬間沉了一下?!八x開了奉天?”
“往大虞方向?!?br/>
猛地起身,大長老的臉色十足的暗沉?!敖^對不能讓星移與北斗見面,我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北斗。”
他現(xiàn)在還不想對星移動手,若是星移乖乖聽話,他依舊是巫族的少主。
可如若他不聽話,像北斗一般拖自己后腿……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是!”
……
龍居關(guān)。
慕容狄的劍沖著木喆煜心口刺了下去。
木喆煜用力抬手握住劍刃,拼盡全力對抗。
可他右臂受了傷,不是慕容狄的對手。
劍尖刺破了衣衫,刺進肌膚。
“犯他人國土,侵他人家園……終究不會有好下場……”木喆煜冷笑。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想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
他在西蠻長大,從小要學(xué)會的就是殺戮,掠奪??壳致院蜖帄Z生活,以實力和拳頭說話……
他做了很多錯事,也搶了很多人的糧食,毀了別人的家園,踐踏過他國的領(lǐng)土。
可西蠻人沒有靈魂,他們沒有信仰。
如今,他才算是真正體會到那些拼死也要守衛(wèi)家園,守護邊城將士的心情。
過去,是他錯了。
慕容狄心口一緊,他曾經(jīng)也是保家衛(wèi)國的將軍,如今卻……帶著兵馬踐踏別人的家園。
即使……大長老說普天之下皆為古嘉國土,可終究……古嘉滅亡太久了。
關(guān)外一戰(zhàn),那數(shù)十位紅衣女子,顯然已經(jīng)深深地烙印在了慕容狄的記憶里。
“嗷!”就在慕容狄分心的瞬間,一只雪白的巨狼從高處一躍而下,將慕容狄撲倒,繼而開始撕咬拼殺。
慕容狄奮力抵擋,還是被雪狼咬住胳膊。
“將軍!”手下驚慌救下慕容狄,警惕地看著巨狼。
“將軍,撤!他們的援軍來了!”
慕容狄的手下如同驚弓之鳥,原本就有撤退的意思,見慕容狄受傷便快速撤離。
九鳳帶著人趕到,見慕容狄撤退才松了口氣。
雪狼轉(zhuǎn)身看著木喆煜,眼底的殺意變得柔和,慢慢走到木喆煜身邊,舔舐他的傷口,拿腦袋蹭著木喆煜。
木喆煜無力地笑了笑,連抬起手摸狼腦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就知道……九鳳不會乖乖聽話。
這個女人真是他見過最不聽話的女人了……
還好……他賭贏了,賭慕容狄是個謹(jǐn)慎且不想讓自己人平白犧牲的人,所以在沒有足夠糧草補給和勝算的情況下,他會撤退。
果然,他退了。
若是慕容狄不管不顧就是要一鼓作氣攻打鳳陽關(guān),那他和九鳳,今天都得死在這。
慕容狄的人撤走,龍居已經(jīng)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尸體,血流成河。
真正的戰(zhàn)場,永遠都是殘酷的。
不遠處,白貍看著奄奄一息的木喆煜,默默松了口氣。
她來得有些遲了,但好在……趕上了。
木景炎和沈清洲,終究是放不下木喆煜。
風(fēng)雨往邊城去了,陸家山莊的危機遠比龍居要風(fēng)云暗涌,暗藏乾坤。
沈清洲與木景炎不僅僅是父親,他們也要對邊關(guān)的十萬大軍負(fù)責(zé)。
她來了,是代表了寧河,代表了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擔(dān)憂。
也代表了木景炎與沈清洲。
“就知……你會不聽話?!蹦締挫峡粗徊讲阶哌^來的九鳳,沖她笑了笑。
九鳳紅了眼眶,呼吸急促,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別怕……我賭贏了。”木喆煜柔聲安慰九鳳。
九鳳緩了很久,呼吸才漸漸平復(fù)了下來。“賭贏賭輸,我都陪你……”
木喆煜的手指慢慢握緊,笑得有些無奈。
他是用盡了前十幾年全部的運氣,才會遇見她吧。
“龍居,暫時安全了?!卑棕傋叩侥締挫仙磉叄瑢幗唤o九鳳?!昂蒙摒B(yǎng),我該走了?!?br/>
她不能停留,她必須盡快離開奉天,前往大虞。
巫族的重心……不知為何放在了大虞身上。
如今的奉天與大虞是唇亡齒寒的關(guān)系,誰都不能出事。
“姨母……”木喆煜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但是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別動,我是替你母親來的,你知她武功盡毀,若不是她怕給你添亂,就算是隨你死在龍居,她也是會來的。”白貍抬手,輕柔的拍了拍木喆煜的腦袋。
這是長輩對晚輩的安撫。
白貍與寧河是雙生子,白貍將寧河視作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她的兒子,自然也是白貍的心頭肉。
木喆煜鼻頭有些發(fā)酸,男子漢大丈夫,哭就有點矯情了。
可經(jīng)歷了生死,他也學(xué)到了很多。
“這是你師父讓我?guī)Ыo你的?!卑棕倢⑿偶旁谀締挫鲜种?,轉(zhuǎn)身上馬。“短時間內(nèi),巫族不會再讓人進攻龍居了,朝兒讓我給你帶話,好生修養(yǎng),屯兵養(yǎng)糧,龍居是個好地方。”
木喆煜要做好長期駐守龍居的準(zhǔn)備。
天下,是一步長久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