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后廚之中,傍晚時(shí)分,夕陽照耀在窗靈上,將兩個(gè)身形高挑的身影拉長。
“瀟姐姐,隨我去見見晉陽姑姑吧?姑姑這些年很想你的?!毕虒幑骺聪蜿悶t,輕聲說道。
陳瀟冷聲道:“是賈珩讓你來勸我的?”
咸寧公主柔聲道:“瀟姐姐與姑姑也有許多年沒見了。”
陳瀟一時(shí)默然,既沒有應(yīng)允也沒有反對。
其實(shí)她每次到神京,都曾猶豫著是否去見見晉陽姑姑,但正是姑姑的兄長,害死了她的父王。
咸寧公主勸說道:“瀟姐姐如是不去見姑姑,只怕姑姑就過來府上見你了,這些年,姑姑也很是想你。”
陳瀟想了想,也覺得以那人的性情,的確會(huì)做出來前往寧國府尋她的事兒來,輕聲說道:“那我晚些時(shí)候去見見她就是了?!?br/>
終究也避免不了,不若見過就是。
咸寧公主聞言,心頭微喜,輕聲說道:“瀟姐姐,那等會(huì)兒我給先生說說罷?!?br/>
陳瀟抬眸看向咸寧公主,清眸緊緊盯著咸寧公主,輕聲說道:“止兒妹妹,你是不是與賈珩……有了私情?”
咸寧公主聞言,眉眼有些不自然,心頭大羞,出言問道:“姐姐,你怎么這般說?”
“你們一同去的河南平亂,朝夕相處,那種人怎么會(huì)放棄那樣的機(jī)會(huì)?!标悶t蹙眉道,這兩天閑來無事,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先前那人就沒少占她便宜。
咸寧公主凝了凝秀眉,喃喃說道:“哪種人?”
陳瀟一時(shí)間也不知怎么說,只是目中浮起幾分冷意,道:“總之……他不是什么好人?!?br/>
咸寧:“???”
什么意思?堂姐這是在說先生的壞話?莫非,在先生跟前兒吃了一些虧?
陳瀟想了想,看向咸寧公主,道:“否則,他為何明明已娶了妻,還招惹著你?將來也沒辦法給你名分,你們幾是為世俗所不容,這些他都為你想過嗎?”
“姐姐誤會(huì)先生了,不怪先生,要怪也只能怪我,如說是招惹,那也是我招惹了先生才是的。”咸寧公主默然片刻,定定看向陳瀟,神色莫名。
陳瀟:“……”
止兒這真是無可救藥了,這等不知矜持的話都能說出口?
然而,陳瀟卻不知原本就是實(shí)情。
咸寧公主低聲道:“好了,這些事兒,姐姐不要再理會(huì)了,等明天咱們?nèi)ヒ姽霉谩!?br/>
陳瀟嘆了一口氣,也不好與咸寧公主再作爭論。
過了一會(huì)兒,賈珩進(jìn)入廂房,看向正在說話的堂姐妹。
咸寧公主起得身來,道:“先生,姐姐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br/>
賈珩看了一眼陳瀟,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就好?!?br/>
陳瀟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目光閃了閃,冷著臉不發(fā)一言。
咸寧公主道:“那先生與姐姐說話,我這就去見見秦姐姐。”
“人在內(nèi)廳,你過去就好了。”賈珩輕聲說著,咸寧與可卿見面,他也不好跟著,她們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
咸寧公主也猜出賈珩的一些顧慮,也沒有再行邀請,獨(dú)自去了。
待咸寧公主離去,賈珩抬眸看向玉顏清冷如霜的陳瀟,近前在竹榻上落座下來,拿起幾桉上的西瓜,自顧自吃起來,問道:“改主意了?”
陳瀟往一旁挪了挪,清眸瞥了一眼賈珩,道:“我如果不答應(yīng),你這次是喚咸寧過來,下次還準(zhǔn)備喚誰?”
賈珩吃著西瓜,輕笑了下,說道:“你既然在府中住著,我想喚誰過來不能喚?”
說著,將手中的一牙西瓜放下,拿起手帕輕輕擦了擦嘴,從袖籠里拿出一份箋紙,在陳瀟眼前晃了下。
陳瀟目光被吸引過去,心頭詫異,問道:“這是什么?”
“奴契。”賈珩展開奴契,給著陳瀟看著,說道:“這是你先前入府的時(shí)候?qū)懙?,你在府上,就是寧國府的奴仆,我想怎么使喚你,也是合情合理的吧??br/>
陳瀟進(jìn)府當(dāng)廚娘,自然要將奴契送到了官府備桉,不過上面的名字寫的是蕭三娘。
陳瀟秀眉蹙了蹙,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賈珩,道:“你不會(huì)以為就憑這一張紙就能綁住我?”
賈珩將奴契收起,徐徐道:“這倒不至于,你一個(gè)宗室貴女,還是白蓮逆黨,豈是一張奴契能夠束縛住的?但你既賣到了府里,就要守府里的規(guī)矩,不然你也別想在賈家找什么廢太子遺嗣?!?br/>
陳瀟默然了下,清聲道:“你究竟想怎么樣?”
“是你想怎么樣?為一己私仇,何苦攪合的天下不寧?”賈珩看向陳瀟,冷聲說道。
陳瀟默然了下,低聲道:“你不懂?!?br/>
“圣上是你四伯,你父王周王一世英雄,當(dāng)年既然選擇了助圣上一臂之力,就說明做出了選擇,哪怕真的有你說的那些事兒,你父王也是權(quán)衡過的?!辟Z珩輕聲道。
陳瀟凝眸看向少年,貝齒抿著櫻唇,心思震動(dòng)。
賈珩盯著少女清亮的眸子,說道:“你是周王的獨(dú)女,如果真的犯下謀逆之事,悖逆人倫,你讓天家何以自處?你心頭縱是有恨,誰沒有恨?這次開封叛亂,京營那些戰(zhàn)死的將校,不知多少人失去父親,而白蓮起事,天下大亂,又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陳瀟一時(shí)默然,轉(zhuǎn)過俏臉而去,心頭蒙上一層厚重陰霾,她真的做錯(cuò)了嗎?
不,她只是想找出廢太子遺嗣,用最輕而易舉的方式報(bào)仇,不會(huì)牽涉到其他人。
賈珩又拿起一牙西瓜,低聲說道:“過幾天,我去揚(yáng)州,你路上跟著,幫著做菜?!?br/>
這樣來歷不明的人,不能留在府中,還是要帶在身旁,方便監(jiān)視、控制。
陳瀟聞言,心頭一沉,凝眸看向正是大口吃著西瓜的少年,問道:“你去揚(yáng)州做什么?”
如果去了揚(yáng)州,她還怎么查廢太子遺嗣的下落?不行,她不去!
“你在問我?”賈珩看向面現(xiàn)急切之色的少女,不由伸手捏了捏陳瀟的臉頰,只覺肌膚柔膩,滑若凝脂,觸覺妙不可言,道:“這是你該問的嗎?”
“你……”陳瀟正自煩躁之間,被賈珩這般逗弄,探手出拳,向著賈珩迎面打去,卻見這時(shí),對面那少年探手如電,使出了個(gè)小擒拿。
陳瀟另外一手向著賈珩迎面打去,卻見再次被制住,少女雙臂反復(fù)交叉。
“這么兇?”賈珩面色微頓,輕笑說著,伸手反手按住陳瀟的兩個(gè)手,一下子將其壓在竹榻上。
陳瀟一下子倒在竹榻上,看向居高臨下的少年,目光慌亂,心跳也加速起來,臉頰微紅,低聲道:“你……你放開我?!?br/>
此刻賈珩趴在陳瀟身上,制住陳瀟的兩個(gè)胳膊。
賈珩居高臨下看著那張肖似咸寧眉眼的面容,輕聲道:“每次都是你先動(dòng)手的罷?然后,打不過,就求放過?”
陳瀟聞言,心頭不由涌起一股羞憤,什么叫打不過,求放過?
低聲道:“是你先動(dòng)的手,第一次,還有剛才,都是你先動(dòng)的手。”
“是你先進(jìn)府中圖謀不軌,我才有試探之舉,至于方才,你作為一個(gè)賣身進(jìn)來的奴婢,我捏捏你臉怎么了?”賈珩低聲說著,輕聲道:“你信不信不僅摸,還能親?”
周王之女頗有傲氣,需要?dú)⒁粴⑦@傲氣,現(xiàn)在就是熬鷹,主要這陳瀟如果不受控制,會(huì)有些麻煩,退一步說,如果真的因什么廢太子一黨從而為天子所忌恨,進(jìn)而反目成仇,或許能借陳瀟之力。
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
“那我等會(huì)兒告訴咸寧,你欺負(fù)我!”陳瀟秀眉微蹙,芳心一跳,聲音隱見幾分慌亂,分明是那人已經(jīng)將唇湊近在她的臉上。
賈珩輕聲道:“那你信不信我告訴咸寧,是你勾引我?為了實(shí)現(xiàn)你白蓮逆黨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瀟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少年,轉(zhuǎn)頭之間,卻覺臉頰傳來呼吸溫?zé)岬娜彳?,芳心一跳,不敢再亂動(dòng)。
“你可以試試,咸寧是信我還是信你?”賈珩輕聲說著,離得遠(yuǎn)一些,道:“比如剛才,你是故意的罷?”
陳瀟一時(shí)羞憤難言。
賈珩伸手松開陳瀟,仍不忘捏了捏清麗如霜的臉蛋兒,在少女嗔怒而視的目光注視之下,起得身來,低聲說道:“這兩天好好收拾收拾,隨我南下?lián)P州。”
說著,起身離開廂房。
陳瀟也撐著一條手臂起得身來,抬眸看向那離去的蟒服少年,怔怔失神,伸手輕輕捏了捏臉頰,心底涌起一股疑惑。
這有什么可捏的?
但也不知為何,只覺這個(gè)動(dòng)作僅僅重復(fù)了一下,心底就有些羞赧難抑。ωωω.ΧしεωēN.CoM
賈珩出了后廚,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前往后宅“勸架”,向著妙玉所在的院落而去,避避風(fēng)頭。
妙玉所在的院落,正是傍晚時(shí)分,晚霞滿天,道道彤彤紅光照耀在庭院中,恍若為梁宇、檐瓦披上了一層金紅紗衣。
廂房之中,靠著支起軒窗的是一方鋪就涼席的竹榻,妙玉攀膝而坐,原本披散于肩的青絲輕輕以青繩束起,晶瑩如雪的玉容大寧靜無波,手中正自拿著一卷封皮泛黃的佛經(jīng),伴隨著“刷刷”的聲音,隨意翻閱著。
因?yàn)橄娜仗扉L,氣候炎熱,酷暑難當(dāng),少女一身材質(zhì)輕薄的天藍(lán)色僧袍,但仍遮不住玲瓏曼妙的嬌軀,而光潔如玉的額頭、鬢角都見著細(xì)密的晶瑩汗珠。
“小姐,珩大爺過來了?!毙⊙绢^素素進(jìn)入屋內(nèi),對著妙玉說道。
妙玉正在翻起的佛經(jīng)輕輕頓了頓,頭也不抬,澹漠說道:“就說我正在參禪,沒空見他。”
現(xiàn)在想起她了,前兩天哪里去了?
然而,伴隨著輕盈腳步聲,只見蟒服少年已經(jīng)進(jìn)得屋中,目光溫潤如玉,看向妙玉。
“師太,看佛經(jīng)呢?”賈珩溫聲說著,近前而去,落座在涼席之畔。
妙玉將手中佛經(jīng)放下,抬眸瞥了一眼賈珩,澹澹道:“珩大爺有事兒嗎?”
賈珩也不以為意,情知妙玉因是這幾天他沒有過來,在給自己使著小性子,說道:“想師太了,就過來看看?!?br/>
說話間,伸手拿過一旁的書冊,問道:“師太這看的是什么?這么專注?”
妙玉秀眉蹙了蹙,凝起清瑩明眸,看向賈珩,嗔惱道:“你放這兒,貧尼還沒看完呢。”
“別看了,天怪熱的?!辟Z珩說著,從衣袖中拿出手帕,擦了擦妙玉額頭汗珠,問道:“你看你熱的,都滿頭汗,屋里沒有冰塊消暑嗎?”
感受到手帕在臉上擦著汗珠,妙玉如冷玉的清麗臉蛋兒,籠著的寒意再也繃不住,道:“我一個(gè)出家人,沒有那般嬌生慣養(yǎng)?!?br/>
賈珩動(dòng)作輕柔地擦著妙玉的臉蛋兒上汗水,又拿起一旁的蒲扇給妙玉扇著,輕聲道:“出家人一樣怕熱,等我回頭吩咐嬤嬤,往你這里放點(diǎn)兒冰塊兒,仔細(xì)別中暑了。”
妙玉聽著少年略見責(zé)備的關(guān)心,心頭涌起陣陣甜蜜,倒也沒再犟著嘴。
賈珩解釋道:“最近幾天是忙著外間的事兒,這才沒時(shí)間過來,我再有幾天還要離京,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br/>
“你要走了?”妙玉聞言,心頭一驚,揚(yáng)起秀美如玉的臉蛋兒,眼神不無擔(dān)憂地看向賈珩。
“嗯,要走了,就這幾天,去揚(yáng)州公干?!辟Z珩溫聲說著,拉過妙玉的手,握住纖纖柔荑,只覺柔滑細(xì)膩,酥軟如玉。
賈珩看向妙玉,輕聲說道:“我可能會(huì)去蘇州一趟,你將伯父伯母的陰宅寫下來,你和我說一聲也行,等到了蘇州,我好去祭拜祭拜?!?br/>
妙玉聞言,心頭微顫,看著那少年的目光,周身被感動(dòng)包裹,道:“你出去忙著正事,沒有時(shí)間的?!?br/>
賈珩道:“抽時(shí)間去就是了,我這個(gè)做女婿的,怎么也要祭拜祭拜才是?!?br/>
妙玉聞言,嬌軀劇顫,芳心甜蜜不勝,那張?jiān)居行┣謇涞娜蓊仯橆a微紅,嗔惱道:“什么女婿,誰……誰說要嫁給你了?”
她不能害了他,就這樣已是她此生之幸,不敢再貪心不足,奢求其他。
“你不嫁給我,你還想嫁給誰?”賈珩端詳著妙玉那張清冷如玉的臉蛋兒,湊近而去,低頭噙住兩片瑩潤、柔軟的唇瓣,輕輕攫取甘美。
妙玉彎彎眼睫輕輕顫抖著,闔上美眸,不知何時(shí),周身已是癱軟如水,任由少年親昵著,不知何時(shí),雙手攀過賈珩的肩頭。
過了一會(huì)兒,妙玉忽而睜開一線星眸,美眸中羞惱之意流溢著,分明是賈珩正在堆著雪人。
“你別……別亂來?!泵钣衩佳坌邜?,輕輕推拒著,慌亂說道。
賈珩再次湊近而去,低聲說道:“不做別的,就是看你熱的滿頭汗,我給你擦擦?!?br/>
妙玉正要說話,卻猝不及防,再次“唔”了一聲,分明暗影欺近,輕輕掙脫了下,只能任由著賈珩胡鬧。
過了一會(huì)兒,賈珩看向眉眼之間滿是羞嗔之意的妙玉,委實(shí)難以形容一位方才還高冷視人的女尼,陡然變成小鳥依人模樣的反差是何等讓人起心動(dòng)念,心頭仍是喜愛不勝,方才掌指間的豐膩寸寸入心,低聲說道:“妙玉。”
“你就會(huì)輕薄我。”妙玉輕哼一聲,轉(zhuǎn)過嫣然欲滴的俏臉而去,嗔怒說著,輕輕攏著衣裙前襟,心頭甜蜜與欣喜交織一起。
賈珩低聲道:“我那是喜歡你,才會(huì)輕薄你。”
“你這人……油嘴滑舌,歪理邪說。”妙玉玉容染緋,羞嗔說著,轉(zhuǎn)眸而去,說話之間,也不怎么搭理賈珩。
賈珩摟過妙玉的肩頭,擁在懷里,輕聲道:“妙玉,你什么時(shí)候換上女兒家的衣裳?有些想看你換上女兒家的衣裳的樣子。”
其實(shí),許多事兒就是求個(gè)新鮮,因?yàn)槊钣癯4┠峁蒙?,僧袍又非至尊紅顏時(shí)的透明僧衣,那么換換裝就十分有必要。
妙玉沒好氣說道:“我沒有那種衣裳,嫌我僧袍穿不好看,你別看啊,都提兩回了?!?br/>
這已是眼前之人第二次提著了,看來他是真的惦記著她穿俗家的衣裳,既然這樣,她就大發(fā)慈悲,讓他瞧瞧就是了。
賈珩輕聲道:“你穿什么都好看,以后還要穿嫁衣呢,但我想多看幾種樣子的妙玉?!?br/>
聽到“嫁衣”二字,妙玉目光有些失神,芳心蕩起圈圈漣漪,凝起清眸看向那少年,訝異道:“那你打算什么時(shí)候過來?”
賈珩柔聲說道:“今天晚上怎么樣?”
明天比較忙,既要尋黛玉商議南下事宜,還要去李紈居所赴宴之所,總不能等用罷酒宴之后再回來看看妙玉,如是讓師太聞到酒味,能氣得師太給他一木魚。
“今晚?”妙玉眸光閃了閃,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道:“也好。”
她等會(huì)兒正好需沐浴一番才是,現(xiàn)在身子黏湖湖的,有些不太舒服。
……
……
另外一邊兒,咸寧公主前往后宅花廳,打算去見秦可卿,這會(huì)兒,剛剛從宮里回返不久的秦可卿,倒是沒有與尤二姐、尤三姐、鳳姐幾個(gè)玩著麻將,而是在一塊兒坐著敘話。
鳳姐笑了笑,看向除了誥命服,換著尋常衣裙的秦可卿,好奇問道:“今個(gè)兒太后的生兒,長樂宮中不知是怎么樣的熱鬧?”
秦可卿放下手中的茶盅,柔聲道:“來了不少誥命,拜祝了太后,用過一場宴,欣賞著宮中歌舞,也沒有什么大操大辦,其實(shí)比著過年的節(jié)慶還要簡素了一些,就是這般,都累得不行了?!?br/>
心頭卻在想著那位咸寧公主,看著似乎要好相處一些吧。
鳳姐目中帶著艷羨之色,笑了笑說道:“這等慶典以后還有不少,可卿你還是得早早習(xí)慣才是?!?br/>
這就是一等誥命夫人的尊榮,縱是有著多少金銀都換不來的體面。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嬤嬤進(jìn)入內(nèi)廳,稟道:“夫人,咸寧公主過來了?!?br/>
此言一出,秦可卿玉容微變,有些不明所以。
尤三姐柳眉挑了挑,目中見著凝重,問道:“姐姐,那位公主這時(shí)候來做什么?”
饒是以三姐兒的潑辣,面對一位宗室帝女,也不敢造次,唯恐給家里惹著麻煩。
當(dāng)初賈珩領(lǐng)兵出征,咸寧曾經(jīng)過府與賈母以及榮寧兩府的鶯鶯燕燕見過一面,不過那時(shí)是私下見面,而這一次反而似有著另樣意味。
秦可卿猜測不出原委,定了定心神,盈盈起得身來,柔聲道:“隨我出去迎迎。”
她也沒有什么可怕的,該怕的是別人!
尤三姐與尤二姐從離座起身,對視一眼,緊隨其后。
而說話的工夫,咸寧公主在女官知夏的陪同下,進(jìn)入廳中。
“永寧伯之妻秦氏,見過咸寧公主殿下?!鼻乜汕淇聪?qū)γ骜厚幻鼷惖纳倥?,躬身盈盈福了一禮,鳳姐、尤二姐、尤三姐也都紛紛見禮。
咸寧公主打量著秦可卿,聽著玉人隱見宣示意味的報(bào)名,快行幾步,近前攙扶著秦可卿,目光掃過一眾姿容艷麗的鶯鶯燕燕,心道,這些人應(yīng)是先生的侍妾了吧。
“秦夫人,快快請起,我是私下造訪,不用多禮,冒昧叨擾,還望見諒?!毕虒幑魅崧曊f道。
畢竟還未過門,也不好開口喚著秦姐姐,以秦夫人相稱還多了幾分敬重。
“公主殿下這邊兒坐?!鼻乜汕涞懒艘宦曋x,說著,相邀著咸寧公主落座下來。
秦可卿看向容顏清絕、窈窕明麗的少女,問道:“咸寧殿下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咸寧公主柔聲道:“先生有些事兒尋我,我想著既然來到府上,也不能不見見女主人,就過來見見秦夫人。”
秦可卿默然了一下,品著這位天潢貴胃“女主人”的言外之意,心頭微動(dòng),柔聲道:“咸寧公主客氣了?!?br/>
咸寧公主看著秦可卿,說道:“秦姐姐,說來,也不知為何,我就是瞧著姐姐親切?!?br/>
“那就合該是一家人呢?!庇热憬釉捳f道。
秦可卿瞪了一眼尤三姐,連忙解釋道:“殿下,三姐兒平時(shí)一向瘋瘋癲癲的,她剛才胡說,還望殿下不要怪罪?!?br/>
咸寧公主清聲道:“秦姐姐,這位尤三姐倒也沒有說錯(cuò)?!?br/>
鳳姐在一旁坐著聽著兩人敘話,倒也漸漸看出了一些名堂,輕笑著岔開話題說道:“可卿,珩兄弟怎么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