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聶小倩,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聶小倩本是一個死去的女子,后來因為愛而獲得重生的機會。"</br>
她終于微笑著點了點頭:"是的,這就是我的夢想。"</br>
"不,那只是小說而已,不可能成為現實的。"</br>
"是的,直到昨晚我才明白,小枝就是小枝,小枝永遠都不可能變成小倩。"說到此時,她又哽咽了。</br>
忽然,我嘴唇顫抖著問道:"你--真的是小枝?"</br>
"對,我就是歐陽小枝,我的父親叫歐陽家明,我出生在一個叫荒村的地方。我們家有一間古老的大宅子,有許多奇怪的傳統和規矩。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去世了。父親獨自把我養大,我知道他非常愛我,一直把我視為他的驕傲。可是,在心底并不喜歡我的故鄉,荒村是如此的與世隔絕,風俗又是如此的保守,生活在那種地方是不會有前途的。我從小勤奮讀書的原因,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離開荒村。終于,我考上了上海的大學,我決心來到上海以后就不再回荒村了,我要永遠擺脫荒村的陰影,在城市里自由地飛翔,尋找屬于自己的天地。"</br>
"是啊,你完全能夠做到的。"</br>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一度以為我的前程似錦,以為我能夠和同學們成為好朋友,能夠完全融入這個社會。但我很快就發現我錯了,我從骨子里就和他們不一樣,我是那樣地與眾不同,無論我如何努力地改變自己,卻總是與外界格格不入。于是,我越來越憂傷了,經常夢到一些奇怪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往往又會變成事實。我的同學們都說我能見到鬼,說我是個誘惑人的女巫,她們都不敢和我說話,時時刻刻都躲著我,經常讓我一個人留在寢室里過夜。不管我表現得如何友善,不管我的學習成績如何好,都無法改變她們對我的印象。"</br>
"我能夠理解,你一定非常痛苦吧。"</br>
"當然痛苦,可我又能怎么辦呢?我并不恨我的同學們,我從不恨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為什么生在荒村,為什么生在歐陽家。于是,我把怨恨放在了父親身上,父親經常給我寫信,但我卻從來不回信。無論父親怎樣哀求,每年寒假暑假我都沒有回過荒村,我是那樣地鐵石心腸,一心一意要忘掉荒村。父親來信曾幾次提到荒村的秘密,他要我在放假時回家一次,以便將荒村的秘密全都告訴我。"</br>
我立刻著急地問:"他沒有在信中告訴你嗎?"</br>
"沒有,父親一定要親口告訴我,但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回荒村了,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家族的秘密是什么。"她痛苦地搖了搖頭,眼睛閉了起來,"后來,我漸漸發覺只有在地鐵車廂里,我才能感覺到自由,當地鐵在黑暗的隧道中狂奔,我感到自己的心也一起飛了起來。唯有此時我才是無拘無束的,沒有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沒有荒涼的故鄉的陰影,天地間只剩下我自己翩翩起舞。"</br>
"后來就在地鐵里出事了?"</br>
"我不知道那算是什么,只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疼,而是高高地飄了起來,然后就到了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在燭光閃爍之間,她如此平靜地敘述,就好像在說一件日常生活的事,"那只是一瞬間的感覺而已。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醒了過來,發覺自己正躺在黑暗的站臺下。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感覺自己還和過去一樣,我在站臺里徘徊著,卻沒有人能夠看到我。列車飛馳著進站了,我跟隨著人流走了進去,站在擁擠的車廂里,依然沒有人看到我。從此以后,我就一直在地鐵間穿梭著,每天都由飛馳的地鐵列車,帶著我直穿這個城市的地下世界。"</br>
"你在地下來回旅行了一年多的時間?"</br>
"是的,后來我就認識了你,又喜歡上了你的小說。我本來就快要忘記我是誰了,可是讀了你的小說《荒村》以后,我漸漸地回憶起了一些東西。于是,我通過各種方式找到了你,而且還要讓你看到我的樣子。"</br>
"可你是怎么做到的,為什么我過去卻看不見你呢?"</br>
"因為,只要你心底想著我,那你就會看見我。"(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