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梔擔(dān)心地看著清茶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臥室門上掛著的紗簾后,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似的,手腳也似沒處放。
她走到拔步床邊,見林佳神情難受,俊臉發(fā)紅,擔(dān)心他又發(fā)燒,便伸手摸了摸林佳的額頭,發(fā)現(xiàn)溫度還算正常,這才放下心來,低聲道:“白蘿卜汁解酒,我去給你弄點蜂蜜白蘿卜汁去!”
林佳忽然伸手拉住了玉梔的手,賭氣似的道:“讓他們?nèi)ヅ闩阒遥 ?br/>
玉梔見他小孩子似的,知道林佳是真的喝醉了,便笑著安慰道:“那我也得去交代一聲啊!”
林佳凝視著燈光中玉梔的臉:“那你快點過來!”
玉梔見他孩子氣十足,不由笑了:“知道了!”
林佳平日那么成熟穩(wěn)重的一個人,每每生了病,或者喝了酒,就變得格外的黏人,老是像小孩子纏娘親一樣纏著她。
玉梔出了明間,正要去吩咐許二娘子榨蜂蜜白蘿卜汁,一抬眼卻看到清茶立在燒茶的暖閣門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忙走了過去,輕聲問道:“清茶,你怎么了?”
清茶以前是最怕林佳的,從來不到林佳面前侍候,今晚是怎么了?真是太奇怪了!
清茶迅速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痕,低聲道:“玉梔,我沒事!”
見玉梔打量她,她忙轉(zhuǎn)移話題道:“玉梔,你出來做什么?”
玉梔想了想,道:“你去叫許二娘子過來一趟吧,我找她有事!”
今晚的清茶太怪了,這件事還是交給許二娘子吧!
清茶勉強笑了笑,起身正要去叫許二娘子,忽然回頭道:“玉梔,今晚你睡哪里?還在大人的房里侍候么?”
玉梔一雙清澈的杏眼凝視著清茶,緩緩道:“大人今日喝醉了,我自然是在大人房里侍候大人了。”
清茶臉上現(xiàn)出失望的神情,低頭走了。
玉梔看著清茶的背影,總覺得今晚的清茶實在是太怪了,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
第二天早上,林佳洗漱罷出來,發(fā)現(xiàn)玉梔已經(jīng)把早飯在明間的小炕桌上擺好了。
玉梔笑嘻嘻道:“我聽說大米粥解酒養(yǎng)胃,特地讓許二娘子給你煮了大米粥,另外又備了四樣清淡的小菜。”
林佳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聞了聞大米粥的清香,又抬眼看了玉梔一眼,見她梳著墮髻,穿著件淡紫色衫子素羅裙,娉娉裊裊十分可愛,便頓了頓,這才道:“玉梔,等一會兒你換一下衣服吧,金秀真約我去齊云山腳下的月亮湖邊游春。”
金秀真想收買他為拯救教效力,而他也想借金秀真刺探拯救教的底細,因此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你來我往。
玉梔聽了,自然開心,昂首挺胸笑瞇瞇道:“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林佳瞅了玉梔一眼,發(fā)現(xiàn)玉梔除了胸部鼓囊囊還挺大之外,似乎哪里都嬌細纖弱,卻口口聲聲要保護自己,不由垂下眼簾笑了。
玉梔見他不相信,便哼了一聲,道:“不信就等著瞧吧!”
又嘀咕道:“我又不是沒有保護過你……”
林佳不說話,眼睛含著笑意慢慢用著早飯。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每次想到玉梔,或者看到玉梔,他就不由自主想笑——玉梔就像個小太陽一般,總是令
今日天氣晴朗,春風(fēng)和暖,月亮湖畔游人如織,青年男女衣香鬢影冠蓋云集。
林佳頭戴黑紗幞頭,身穿月白交領(lǐng)儒袍,腰間系了條黑絲帶,腳上一雙皂靴,做讀書人打扮,分外的清俊斯文。
玉梔和阿嵐做小廝打扮,跟在他的后面。
玉梔雖然做小廝裝束,可是胸部即使用白綾束緊卻依舊能夠看出來,而且體態(tài)纖弱嬌美,五官清艷美麗,一看便是一個女扮男裝的漂亮女孩子。
這樣的主仆三人行在月亮湖畔,自然頗為引人注目。
玉梔盲目自信,自我感覺特別良好,覺得別人一直看自己,那是因為在那些人眼中,自己雖然只是個小廝,卻生得風(fēng)度翩翩,是個俊俏少年,因此她大步跟在林佳后面,腳步輕捷,眼睛看著四周景致,倒是沒想別的。
月亮湖四周種滿了海棠花,如今海棠花正在盛開,偶爾一陣風(fēng)拂過,粉色花雨飄飄而下,落了滿頭,玉梔從來沒見過這么美耳朵景致,心中歡喜之極,一雙澄澈的杏眼亮晶晶的。
林佳回頭看了一眼,見玉梔臉色緋紅,鬢邊閃爍著晶瑩細汗,擔(dān)心她累著了,便溫聲道:“前面就是觀月樓了!”
玉梔仰首一看,見前面海棠花的盡頭,有一座精致的朱紅樓閣佇立著,便也笑了起來,道:“今日是大人請客,赫連大人已經(jīng)把雅間和席面都訂好了么?”
林佳“嗯”了一聲,放慢了腳步,緩步而行。
到了觀月樓,赫連杉果真已經(jīng)訂好了雅間,正帶著小廝候在觀月樓外面呢!
在二樓雅間坐下之后,林佳吩咐阿嵐:“你去外面迎迎金公子和胡大人吧!”
玉梔想出去逛逛,便微笑道:“大人,我和阿嵐一起去吧!”
林佳知道她喜歡這個地方,好奇心又強,怕是想在這周圍逛逛呢,便道:“去吧,不要走遠!”
玉梔答應(yīng)了一聲,跟著阿嵐一起出去了。
赫連杉見林佳一直抬眼看著玉梔的背影,目光溫柔,忍不住道:“大人待玉梔,真是……慈愛!”
林佳:“……”
默然片刻,他淡淡道:“我今年十七歲,生不出十六歲的女兒。”
赫連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道:誰讓你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玉梔了?自己能看,別人卻不能說!
這時候玉梔和阿嵐已經(jīng)到了觀月樓大門外。
玉梔看著樓前紅云似的海棠花,總覺得心里怪癢癢的,便和阿嵐商量道:“阿嵐,你在這里迎金公子和胡大人,我去樓前林子里逛一逛,好不好?”
阿嵐笑嘻嘻擺了擺手,道:“別去太遠!”
玉梔答應(yīng)了一聲,腳步輕捷向海棠林中走去。
鯤鵬和雄鷹都被派去探聽拯救教了,胡英志今日是自己過來的。
他的肺原本就不好,如今一進海棠林,便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只得堅持向前走著。
眼看著快要走到觀月樓了,胡英志只覺得肺腑間脹痛難熬,扶著一株海棠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玉梔正在賞花,聽到旁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便抬頭看了過去,認出扶著海棠樹咳嗽的人正是縣丞胡英志,不由愣住了。
胡英志也看到了玉梔。
雖然玉梔穿著小廝裝扮,他依舊一眼便認了出來,便下意識地朝著玉梔伸出了手,祈求玉梔救自己。
玉梔發(fā)現(xiàn)胡英志臉色白里透青,眼睛沒有一絲神采,嘴唇卻紅得嚇人,忙疾步跑了過去。
見玉梔跑了過來,一直勉力支撐的胡英志再難支持,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向前栽了下去。
玉梔反應(yīng)很快,加快速度沖了上去,終于及時扶住了胡英志。
扶住胡英志之后,玉梔這才發(fā)現(xiàn)胡英志平時瞧著還行,誰知瘦得嚇人,身上只有骨頭,而且很輕。
玉梔原本力氣就大,胡英志又輕,再加上事情緊急,她彎了彎腰,打橫抱起胡英志就朝觀月樓方向跑去,邊跑邊叫阿嵐:“阿嵐!阿嵐!快來救人!”
胡英志此時肺部疼得要死,幾乎無法呼吸,大腦卻是清醒的,想到玉梔這樣一個小姑娘都能輕易地把自己抱起來奔跑,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又是自憐,最后徹底暈了過去。
這時候金秀真已經(jīng)來了,林佳正和赫連杉出來迎接金秀真,見玉梔抱著胡英志飛奔而來,包括已經(jīng)認出玉梔是女孩子的金秀真在內(nèi),都是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赫連杉見林佳抬腿走了出去,他擔(dān)心林大人沒那個力氣抱住胡英志,接不住人反而被壓倒,那林佳可就丟臉了,便自己大步走出,把胡英志從玉梔手上接了過來。
等胡英志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林佳書房的羅漢床上,林佳正坐在一邊的書案后面背對著他,而玉梔則不見影蹤。
他正要開口說話,書房門上的紗簾被人掀了起來,玉梔用托盤端著一個素瓷碗走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濃重的藥味。
玉梔走了過來,見胡英志眼睛已經(jīng)睜開了,正靜靜看著自己,忙笑盈盈道:“大人,胡大人醒了!”
林佳放下筆,走了過來,溫和問道:“胡大人,你好點沒有?”
胡英志聲音沙啞:“多謝大人!”
他的桃花眼似蒙著一層水霧,又看向玉梔:“多謝玉梔姑娘!”
玉梔嫣然一笑,道:“胡大人不用謝我啦,我只是湊巧,是我家大人飛馬把你帶回來的,是劉大夫為你做了針灸!”
胡英志氣若游絲:“多謝……”
玉梔道:“胡大人,我喂你喝藥吧!”
胡英志桃花眼愈發(fā)幽深,可憐兮兮看著玉梔,“嗯”了一聲。
林佳:“……”
他微微一笑,從玉梔手中接過了藥碗:“我來喂胡大人吧!”
胡英志:“……”
他忍著難受,強撐著起身道:“大人,讓下官自己來吧!”
好不容易喝罷藥,胡英志一臉懇切看向林佳:“林大人,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林佳聞言,背脊上的寒毛立時豎了起來,警惕地看著胡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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