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主管好話說盡,宋傾城還是把鉆戒從無名指擼了下來。
    郁庭川接完電話回來,發現那枚戒指已經被擱在柜臺上,把手機放回西褲口袋,他在宋傾城的身邊坐下:“對這款不滿意?”
    “沒有啊。”宋傾城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只是太貴重,不適合我。”
    郁庭川卻拿起鉆戒,又緩緩套進她的無名指。
    他說:“戴段時間就會習慣。”
    男人稍低著頭,似在端詳她手上的鉆戒,聲音低厚溫潤,柔柔的光暈落在他的西裝襯衫上。
    宋傾城突然有種恍惚的感覺,真的是‘窮人一夜乍富’,又擔心得意忘形的后果,想抽回被郁庭川輕握的手,他卻稍稍加重力道,對主管交代:“就這一枚吧。”
    “好。”主管很高興:“我這給小姐量一下手指。”
    主管很快找來一根細繩。
    宋傾城量手指時,郁庭川就在旁邊點上一支煙,耐心的等待。
    每個女孩,有生之年都希望擁有盛大的婚禮跟昂貴的鉆石,宋傾城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這份希望,已經逐漸在歲月里蝕化。
    量好尺寸,主管問要不要刻字。
    “不用。”宋傾城莞爾,刻了字,以后轉手也不方便。
    郁庭川往煙灰缸里點了點煙身,慢條斯理的動作,對她的回答卻不置可否。
    珠寶店內響起一道女聲:“庭川?”
    宋傾城聞聲,轉頭望去,只瞧見有個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剛走進店來,穿著手工定制的白色西裝套裝,烏黑長發完成發髻,看著像商場上的女強人,身上又有名門貴婦的端莊風韻,因為保養得當,哪怕步入中年,臉上也沒什么皺紋。
    宋傾城不懂識人看相,卻也從對方的臉上看出是個厲害角色。
    那名女士跟身后跟隨的人交代幾句,無外乎是讓對方去門外等的意思,自己則踩著優雅的步子朝著郁庭川他們這邊走過去。
    郁庭川已經站起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宋傾城察覺到他往自己身前擋了擋。
    對方走到跟前,宋傾城發現,對方應該穿了雙極高的坡跟鞋,以致于跟郁庭川站在一塊的時候,身高上沒太大的差距,單從這點上,宋傾城就察覺到對方的不好相與,最起碼是那種好強的性子。
    郁庭川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遇到對方,但也只是稍稍一怔,神色隨之恢復如常,態度算客套,卻沒有太大的熱絡。
    “剛才,我還以為是錯覺。”五十幾歲的慕谷玥,站定在郁庭川的跟前,一派從容優雅的姿態,她自然也瞧見郁庭川跟個女人在一塊,這會兒離得近,眼角余光不免掃向郁庭川的身后,只消一眼就看出那女孩年紀還很小,不管是心里還是眼里,隱隱流露出不喜,收回目光后又跟郁庭川說話:“我今天剛到的南城,什么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
    宋傾城知道對方有看自己,那一瞬的嚴厲,讓宋傾城意識到,對方恐怕不喜歡她,或者說,是不喜歡她跟郁庭川在一塊。
    珠寶店里的燈光很亮,好像也讓某些關系無處遁形。
    宋傾城沒插嘴,在邊上充當隱形人。
    “回頭讓秘書安排。”郁庭川的態度進退有度,看著找不出錯,但仔細去摳字眼的話,還是能發現,他僅僅是把對方當做生意場上的前輩來對待。
    果然,慕谷玥聽了這話,微微皺眉,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來,沒有太計較:“我會在南城待三天。郁老爺子的身體怎么樣了,最近是在郁家還是療養院?上回來南城沒去探望,這回不能再失了禮數。”
    客套的話說完,慕谷玥探究的視線又瞅過去,落在被郁庭川身體遮擋的宋傾城身上,話是問郁庭川:“我如果沒記錯,你大嫂的生日就在這星期,以前就常聽清雨說起,今天是特意過來給你大嫂買禮物的?”
    慕谷玥這次來南城,是為工作出差。
    她下午到的本埠,跟客戶在附近吃完飯,剛準備回酒店休息,沒成想經過珠寶店會看到熟人。
    說起來,慕谷玥已經有幾年沒見過自己這位前女婿。
    郁家本就扎根南城,在這里遇見倒也不奇怪。
    只是,剛才在外面看到,她還是略略詫異了下,畢竟在她的記憶里,郁庭川是個寡言又性子冷淡的人,臉上常年都沒什么笑容,哪怕跟清雨結婚的那幾年。所以她一直認為這個女婿心思沉穩,讓人捉摸不透,但這樣也有好處,積威深沉,最起碼能管住恒遠這么個大集團。
    所以,瞧見郁庭川跟個女孩坐在柜臺前,尤其留意到郁庭川看那個女孩時,貌似隨意散漫,實則眼里有她從未見過的暖意,慕谷玥也聽朋友提起過前些日子恒遠年會上鬧出的事,忍不住推門進來,想瞧瞧郁庭川身邊的那個女孩。
    其實當年,她并不贊同女兒跟郁庭川離婚。
    這些年郁庭川沒再婚,慕谷玥也以為,只要女兒肯回頭,兩人復合的幾率很大。
    哪知道,半路殺出這么個程咬金。
    慕谷玥將宋傾城仔仔細細打量了遍,只覺得對方可能才二十歲,扎著馬尾,身上是一件素雅的裙子,一直安分的站在郁庭川的后方,連頭都沒抬一下,跟她本來預想的,倒有些不一樣。
    郁庭川注意到慕韻榕的眼神,卻不打算解釋什么,簡單回答:“對,來看一下訂好的首飾。”
    “joice這些天讓他外祖父帶著,知道我要來南城,還吵著要跟來。”
    提到外孫,慕谷玥的臉色有所緩和。
    宋傾城不傻,從兩人對話里聽出對方的身份。
    這時 主管拿著發票單過來:“郁先生,戒指大概一個月后可取,聯系方式是留這位小姐的么?”
    慕谷玥聽到‘戒指’兩字,下意識去看郁庭川。
    郁庭川拿出卡給主管:“到時候我的助理會上門來取。”
    “……”
    身處高位者,往往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緒,也是深諳換臉的那一套,但是今晚這事,還是讓慕谷玥有些破功,她還想再說點什么,但對上郁庭川那雙深邃的眼睛,突然又不知道還有什么是能說的。
    畢竟,是前嫗婿的關系。
    她還真管不到這位前女婿的頭上去。
    靜默幾秒,慕谷玥調整好了狀態:“秘書還在外面等我,那我先走一步。”
    郁庭川點點頭,卻沒相送。
    ……
    這晚回去,他們又做了。
    郁庭川留在帝都花園沒有離開。
    宋傾城察覺到郁庭川這一次格外情動,他們沒有回臥室,直接在客廳的沙發上,客廳陽臺的窗簾甚至也沒拉,她心里有所顧忌,怕被人瞧見,郁庭川卻讓她在上面,他靠坐在沙發上,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握著她的月夸骨,兩人的衣服都沒有徹底褪盡。
    進來的時候,宋傾城摟緊男人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肩頭。
    她清晰地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到后來,郁庭川攬著她把她壓在沙發上,一邊扯開襯衫的紐扣,脫掉了兩人身上的衣物,打火機從西褲口袋掉出來,砸到玻璃茶幾,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慮到孩子,郁庭川的力道不重,宋傾城的雙眼漸漸迷離,體會到他的克制跟愛惜。
    她的手撫上男人汗涔涔的背。
    被拋擲頂端的那瞬間,忍不住叫出聲:“……唔……庭川……”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更像無意的……
    郁庭川因為這一聲叫喚,脖頸間的青筋突起,下一秒,倒在女孩的身上。
    完事后,兩人還長久維持這個姿勢。
    每次做完,郁庭川都會出一身汗,可能是男人體熱的緣故,宋傾城的呼吸慢慢平復下來,還抱著身上的男人,有些事,不需要太多技巧,她無法否認身體的本能,似乎每次只要郁庭川壓著自己,她就控制不住的來感覺。
    這種感覺像是臣服,讓她隱隱生出羞恥感。
    郁庭川忽然用手撐起身體,左手拂開她臉上被汗浸濕的發絲,男人的鋼表已經摘掉擱在一旁,他看著女孩閉合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投下溫和的陰影,這個動作很溫柔,宋傾城不禁睜開眼,抬頭看向他。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在這一刻,又如初生的嬰兒般單純。
    郁庭川去洗澡的時候,宋傾城從沙發坐起身,過了會兒才套上裙子去主臥拾掇自己。
    經過衣柜,她停下了腳步。
    再從主臥出來,把一套男士睡衣放沙發上。
    宋傾城沖完澡出來,她看到郁庭川也已經洗完,他正坐在沙發上吸煙,換上了那身海藍睡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可能那套睡衣實在太貴,以致于讓她覺得竟格外的合適,察覺到她的目光,郁庭川抬頭,然后讓她坐到身邊去。
    “這幾天有沒有其它安排?”郁庭川問。
    “要去學車。”
    “那就往后延些日子。”
    今天是星期二,宋傾城想到他之前說讓自己周六一塊回郁家,剛才在珠寶店他的‘前岳母’也有提及,郁菁的母親要過生日……正想著這些事,郁庭川的聲音傳來:“后天我要上趟普愿寺,你準備一下,跟我一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