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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凌母過來叫吃晚飯,母子倆于是暫停話題,手牽手地走進飯廳。
    由于凌語芊并沒有告知凌母中午出是見賀云清,凌母便不知曉某些真實,對凌語芊也就沒有特別關注,思緒一如既往地圍著琰琰轉。
    凌語芊也若無其事,把注意力投在琰琰身上,吃完后,她先洗澡,把今天在海邊曬出來的汗水和黏住的海風沖,后來當琰琰也洗完澡,隨她上床睡覺時,她整個身心更是說不出的舒服和平靜。
    沒有立刻給琰琰唱歌或講故事,她只靜靜看著他,少頃,伸出白皙的手指,在他俊俏的小五官撫來摸,低聲吟出,“琰琰,你能不能答應媽咪,永遠都別離開媽咪,都和媽咪在一起?”
    “好啊,琰琰永遠不會和媽咪分開。”琰琰也迅速應了,說罷整個身子往她懷里鉆。
    凌語芊深深地抱住他,溫柔又急促地揉著他的小身體,直想就這樣不分離。
    其實,她剛才的問話,根本是一種不可能的事,琰琰現在還小,自是時刻伴在她的身邊,可將來,隨著琰琰慢慢長大,至少大學時肯定會和她分開的,然后結婚生子了,有了自己的生活,相伴的機會恐怕更是少之又少。
    剛才之所以那樣問,并非真的對琰琰,而是透過琰琰在跟另一個人尋求著承諾。
    不一會,琰琰睡過了,凌語芊毫無困意,依然緊緊摟著他,直到手機作響。
    又是賀煜打來的電話,在她還是不接后,再度發(fā)了短信過來。
    “小東西,你在干嗎,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給你知道嗎,為什么都不接?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有多焦急！更倒霉的是,今晚應酬的人是那些政府高官,我不得不出席。如今,總算是結束了,我立刻找你,先別睡,等我,一定要等我！”
    又是悸動人心的一條短信,每一個字都透露著他對她的需要,凌語芊反復地閱著,從字里行間貪婪地汲取著他對她的愛,好長一段時間后,她忽然下床,從抽屜里取出那個美麗的小錦盒。
    曾經為了忘記賀煜,她把他送的禮物都毀了,這個小錦盒算是唯一一件,故她更覺得珍貴。
    她目不轉睛,出神地看著晶瑩剔透的冰水晶,美麗的瞳子被水晶射出來的滟瀲之光輝映得愈加雪亮、通透,漸漸地,她眼神變得癡迷起來,不禁又翻到他發(fā)來的短信閱,心里頭更是蕩漾連連。
    當年,經過那趟北京之旅后,他和她如漆似膠,每天晚上為了留在家陪她,他連應酬都推了,唯獨有一次,與政府官員的飯局,他不得不。當時,他這樣對她說,失一個客人,最多也就少賺一筆而已,但那些官員掌控著重要的根基,得罪不得。
    今晚,她還曾郁悶過,為什么他沒有再來電,為什么沒有來找她,原來,他有事忙,直到現在才走得開！
    絕美的容顏,瞬間亮起了不少,她退出短信,朝楚天佑那個號碼撥打回。
    可惜,無法接通狀態(tài)。
    她失落,放下手機,正好有點口渴,于是走出臥室。
    四周圍都夜色朦朧,鴉雀無聲,她便也下意識地放輕腳步,不料踏入客廳時,猛被沙發(fā)上的人影驚住！
    母……親?！
    她滿眼困惑,遲疑地走近,看清楚沙發(fā)上的人影,更是重重一震,繼而,打開一盞燈,撲到母親身邊,關切發(fā)問,“媽,你怎么在這里呆著?為什么不回房睡覺?”
    凌母先是為驀然打開的燈火瞇了瞇眼,隨即緩緩睜開,望著凌語芊,不吭聲,神色有點兒恍惚。
    凌語芊更加焦急,擁住母親的肩頭,再道,“媽,您沒事吧?媽——”
    “媽沒事,媽睡不著,所以出來這里坐坐。”凌母總算開口,語氣幽幽。
    凌語芊聽罷,心頭頓時又是一凜,不禁在想,母親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已非第一次?難道母親以前經常這樣的?為什么呢?莫非……
    盈滿疼愛與哀傷的眸子,繼續(xù)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母親,凌語芊低低地說,“媽,不如您找個伴吧?現在很多婚姻介紹所都挺不錯的,撮合了不少夫妻。”
    凌母眸光一晃,似乎感到很震驚。
    凌語芊抿唇微笑,故作平靜地道,“媽您還年輕,還這么漂亮,我相信很多男人會喜歡您……”
    “年輕?漂亮?芊芊你在說媽嗎?你真的這樣認為?”凌母也應了一句,語氣有點古怪。
    凌語芊怔了怔,果斷地道,“當然,在芊芊心目中,媽媽永遠是那個美麗又溫柔的媽媽。”
    凌母猛地也扯了扯唇,逸出一個苦澀悲涼的笑。
    凌語芊看著更是生疼,環(huán)在母親肩頭的手不由收得更緊,“爸行差踏錯,是他的損失,我相信,還有很多男人懂得欣賞你,真心愛上你的。”
    凌母單薄的脊背僵了一僵,面色也陡然一變,緊接著,幽幽的語氣冷哼出來,“沒用的芊芊,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負心漢,女人芳華不再后,他們就有理由出軌了！”
    “媽——”
    “乖,不用替媽操心,媽沒事,媽現在這樣挺好的,媽有你,有薇薇,還有琰琰,媽不孤獨。”凌母恢復以往的淡然和慈愛,仿佛她真的過得很好。
    凌語芊知道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更是懇求道,“可是……我想有個男人照顧你,我和薇薇畢竟都會嫁人,根本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你。”
    說著,她還在心里補上這么一句,“就像今晚,如果我不是忽然口渴出來,根本不知道你一個人孤獨寂寞地坐在這。”
    凌母卻執(zhí)意搖頭,瘦小的手慢慢抬起,撫摸著凌語芊精致絕美的容顏,清瘦的面容逸出一抹堅強的笑,“沒事兒,媽會習慣的,只要你和薇薇都幸福,媽也快樂。”
    “媽——”
    “芊芊,媽知道你是個很孝順很懂事的女兒,因為你和薇薇,媽才得以支撐下,至于男人,媽真的不需要了。曾經,你爸更好,更愛我,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就像昨天才發(fā)生的。而我也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會美美滿滿地生活下,但到頭來呢?所以,對男人媽不再指望,不會再抱任何幻想,你也別在意,媽沒事的,真的沒事的。”凌母說罷,站起身來,同時也拉住凌語芊的手,“乖,睡吧,時間不早了。”
    凌語芊無奈地點頭,陪母親離開客廳,一直到母親的臥室,在母親關上房門后,她也重返自己的房間,連水都忘了喝了。
    她窩在沙發(fā)上,再次拿出冰水晶來看,心情卻已不似先前的甜蜜和溫暖,腦海反復回響著母親剛剛說過的某句話,還有說話時的悲哀、絕望和凄涼。
    “曾經,你爸更好,更愛我,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就像昨天才發(fā)生的。而我也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會美美滿滿地生活下,但到頭來呢?所以,對男人媽不再指望,不會再抱任何幻想……”
    不僅是母親,就連自己和薇薇,還有那些親戚們,都一致認為,父母是模范丈夫,無不羨慕,且認為兩人會相親相愛、白頭偕老,可誰又想到,結果竟是這樣。
    曾經,父親總愛對媽媽說,外面的女人雖美,但都不及媽媽,這輩子,他只對媽媽有感覺。
    曾經,為了表示對媽媽的專愛,父親夸口說要結扎,這輩子只讓媽媽替他生兒育女。
    那邪,很美,很令人感動,現如今,回想起來卻是那么的諷刺。
    離了婚,彼此不相往來不相見,但并不代表,這個人不存在,就算……父親已經死了,也無法抹滅那段出軌的事實。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應該有個小弟弟,今年,也有三歲了吧?
    一個人,注定要變,誰也無法估計,誰也阻擋不了。賀煜,你會這樣嗎?將來你也會這樣像我爸這樣,轉個頭就變了,不再記得曾經的海誓山盟,然后,讓我也每個夜晚都孤獨得睡不著覺,讓我對這世上的男人都不再抱有幻想。
    悲傷懼怕的熱淚,就那樣沖上了眸眶,凌語芊無聲地痛哭出來,為父親的可恨,為母親的可憐,為自己……對未來的彷徨。
    就在此時,安靜的房間驀然傳來一陣敲打的聲音,很急促,很用力,來自陽臺！
    凌語芊本能地抬眸,沿著響聲看,只見玻璃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熟悉的人影,見到她,終于停止敲打,張開嘴,在吶喊著她。
    原來,剛才哄琰琰睡覺之前,她心血來潮把陽臺的玻璃門關上了,不料這個男人今晚真的又從隔壁爬了過來！
    “嗡——嗡——”
    瞬時間,又有另一道聲音作響,是她的手機,玻璃門外的男人,舉著手機,打電話給她。
    先是呆呆地看著屏幕上的名字跳躍了幾秒,凌語芊便也拿起來,接通。
    “芊芊,你做什么！趕緊開門,讓我進,快！”男人迫不及待地吼,嗓音里隱隱透著懊惱和慍怒。
    凌語芊沉吟了下,淡淡地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為什么?”男人更是氣急敗壞,“告訴我,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只是忽然不想見到你而已,很晚了,你快過吧。”
    “騙鬼！趕緊給我開門,快！”男人吼罷,再次在玻璃門上用力拍打起來,還抬腳踢,噼噼啪啪響個不斷,在玻璃上顯得異常清脆和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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