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br> 結果，小燕子被蜇了滿頭包，好生凄慘。</br> 好不容易擺脫了蜜蜂，小燕子回到漱芳齋，躺在一張大躺椅中，痛得眼淚直流，不住口地呻吟。大家圍繞在她身邊，拿著各種藥膏，給她上藥。</br> “哎喲！哎喲！哎喲……”小燕子哎喲不斷。</br> 紫薇一面幫她上藥，一面驚喊：</br> “這么多包怎么辦？別動！別動！我們一個個上藥！”</br> 永琪看得心驚膽戰，急急地說：</br> “這么多包不治不行！我去宣太醫！”說著，回頭就走。小燕子聽了，跳起身子拉住永琪，生氣地大叫：</br> “不要丟臉了！我才不要看太醫！都是你，說什么‘皮膚無罪’，怎么‘無罪’？根本是‘皮膚受罪’！‘皮膚好痛’！‘皮膚有包’！”</br> 大家又是同情，又是好笑。永琪啼笑皆非地說：</br> “怎么會是我的錯？這是什么邏輯？”看到小燕子痛得齜牙咧嘴，又心痛得不得了，賠笑說道，“好好好！就算是我的錯！</br> 不該說‘皮膚無罪’！那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好不好？”</br> “不好！不好！”小燕子踩腳大叫，“太醫一看，整個皇宮都知道我學香妃學不成，一定會把大家笑死！不許請太醫！”</br> “可是，剛剛你表演的時候，好多宮女太監都在看，要保密也保不住！”爾康說，“說不定整個皇宮，都已經知道了！”</br> “我就是不要請太醫！不要請太醫！”小燕子喊著。</br> “好好好！不請太醫！你不要動來動去，那個九毒化淤膏很好，讓它以毒攻毒！彩霞，再給她用冷毛巾敷一敷，看看能不能止痛。”永琪急忙說。</br> “是！”</br> 大家就匆匆忙忙，絞毛巾的絞毛巾，冷敷的冷敷，上藥的上藥。金瑣紫薇不時給她吹吹這里，吹吹那里。紫薇想想，納悶極了：</br> “怎么香妃可以把蝴蝶引來，小燕子引來的居然是蜜蜂？”</br> 爾康深思地說：</br> “我想，花香有好多種，有的吸引蝴蝶，有的吸引蜜蜂，大概都不一樣。你們調配的這種‘混合花香’，大概是蜜蜂最喜歡的味道了！”</br> 紫薇看著滿頭包的小燕子，想想，實在有些好笑，簡直是“一語成讖”嘛！</br> “不是，是因為小燕子老早就‘化力氣為蜜蜂’了！”紫薇笑著說。</br> 紫薇這樣一說，大家想起前因后果，都忍不住大笑。</br> 小燕子跳起身子，對紫薇一拳捶去。</br> “我已經滿頭包了，你還敢笑我，太不夠意思了！簡直是那個什么災什么禍！”</br> “幸災樂禍？”紫薇問。</br> “對對對！幸災樂禍！哎喲……哎喲……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哎喲……”</br> “你這么跳來跳去，怎么上藥嘛！快躺好！”金瑣拉著小燕子。</br> 明月、彩霞就把小燕子按進椅子里，紫薇金瑣忙著給她治療。大家正在忙亂中，外面忽然傳來小鄧子、小卓子的大聲通報：</br> “皇上駕到！”</br> 大家都嚇了一跳。小燕子呼嚕一聲，就拉起永琪那件背心，把自己連頭帶臉全體蒙住。</br> 乾隆大步走進來。</br> 一屋子的人急忙請安，說“皇上吉祥”“皇阿瑪吉祥”。</br> “發生什么事情了？”乾隆好奇地問，“剛剛小路子告訴朕，小燕子在御花園里，又跑又跳！引得一群太監宮女看熱鬧……”說著，就到處找小燕子，“小燕子！你在哪兒呢？”</br> 小燕子把臉孔蒙得緊緊的，聲音從背心里面傳出來：</br> “小燕子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br> 乾隆看到蒙著頭的小燕子了，一怔。</br> “這是怎么了？誰又招惹她了？”乾隆詫異地看著大家。大家面面相覷，都瞪大眼睛，答不出話來。小燕子在背心中接口：</br> “沒人招惹我……沒人招惹我……”</br> “那……為什么又把自己蒙起來？這個毛病一直改不好啊？出來！”</br> 小燕子蒙得緊緊的，搖頭：</br> “不出來！不出來……”</br> “出來！出來！”乾隆說，“嘔氣也不能這樣嘔！”</br> “不要，不要，不能出來……沒嘔氣……沒嘔氣……”</br> 乾隆轉頭看紫薇，問：</br> “紫薇，她到底是怎么了？</br> 紫薇忍著笑回答：</br> “皇阿瑪！一點小事！請你不要追究了！”</br> “怎么是一點小事呢？那些宮女都在竊竊私語，說小燕子這個那個，現在，小燕子又把自己蒙起來，一定有問題！她又闖禍了？是不是？”就命令地喊道，“明月、彩霞，把那件衣裳拉開！”</br> “是！”明月、彩霞急忙上前，低低地喊，“格格！格格……”小燕子知道逃不掉了，喊著說：</br> “出來就出來！”</br> 說著，小燕子呼啦一聲拉開了衣服，露出滿是包的臉孔來，簡直慘不忍睹。乾隆大驚，眼睛瞪得像銅鈴，驚喊：</br> “這是怎么回事？”</br> 小燕子就哇啦哇啦地嚷道：</br> “皇阿瑪！我好慘啊！都是那個香妃娘娘害我，她站在草地上，就有蝴蝶飛過來，我也跟著學，飛來的都是蜜蜂！永琪也害我，說什么‘皮膚無罪，……”</br> “什么？什么？”乾隆不可思議地問。</br> 爾康生怕小燕子口沒遮攔，說出“懷璧其罪”來，就急忙上前稟道：</br> “啟稟皇上，是這樣的！小燕子那天看到香妃娘，可以把蝴蝶引來，羨慕得不得了。回到漱芳齋，突發奇想，要學一學。就要明月、彩霞準備了很多花瓣，泡了一夜花瓣澡，希望也能引來蝴蝶，誰知道，蝴蝶沒來，來了一大群蜜蜂……”</br> 爾康的話沒說完，乾隆已經忍不住，捧腹大笑了：</br> “哈哈！哈哈！原來是‘東施效顰’的結果啊！”</br> 小燕子一跺腳，氣呼呼地喊：</br> “什么‘大瓶小瓶’？我痛得滿頭冒煙，你們大家還笑我！氣死我了！這么多人，沒有一個肯去試驗，我會這么慘！那些蜜蜂也奇怪，只蜇我一個人，不蜇你們！如果你們夠朋友，都去泡一泡花瓣澡，再讓蜜蜂蜇一蜇，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呀！”</br> 乾隆也不知道小燕子嚷嚷些什么，就是笑不停：</br> “哈哈！花瓣澡！哈哈！花瓣澡！這是朕今年聽過的笑話里，最好笑的笑話了！小燕子，你真是朕的開心果呀！哈哈！哈哈！”</br> 乾隆笑得這么開心，大家都傻了，忍不住個個帶笑了。小燕子納悶地看看乾隆：</br> “皇阿瑪，這么好笑啊？真的好笑啊？”就毅然地一甩頭，豪氣地說道，“算了算了，雖然被蜇了滿頭包，能讓皇阿瑪這么高興，大笑一場，也就值得了！本來我想，找到那些蜜蜂窩，打他一個稀巴爛，給自己報仇……現在，也饒了它們吧！”</br> 乾隆聽了，還是忍不住要笑，但是，心里卻感動著，心痛著，回頭大喊：</br> “永琪！還不趕快宣太醫！這樣滿頭包，不治怎么行？”</br> 永琪正中下懷，高聲答道：</br> “是！兒臣這就去！”</br> 永琪轉身飛奔而去，小燕子看看紫薇，沒轍了。</br> 乾隆實在忍不住，立刻到了寶月樓，把這個消息告訴含香。</br> “香妃，你知道嗎？小燕子為了學你，昨晚泡了一夜的花瓣澡，今天在花園里引蝴蝶，結果，蝴蝶沒有引來，引來了一群蜜蜂，把她蜇了滿頭包！”他大笑著說。</br> 含香大驚，著急地問：</br> “真的？嚴重不嚴重？那……我要去漱芳齋看看她！”她抬眼注視乾隆，“我可以去嗎？”</br> 乾隆就凝視著含香，收起了笑，正色地問：</br> “你和那兩個丫頭，很投緣是不是？”</br> 含香哀懇地看著乾隆，誠摯地回答：</br> “是的，我和她們好投緣，她們是真神阿拉賜給我的禮物！在我這么無助的時候，給我安慰，給我希望。我真的好喜歡她們！”</br> 乾隆震動了，深思地說：</br> “她們也是上蒼賜給朕的禮物……看樣子，朕和你之間，還有一點地方是相同的！”說著，就在房間里徘徊起來。</br> 含香看著他，突然走到他面前，跪下了。</br> 乾隆一震。含香自從進宮，都是行回族禮，很少下跪。他就驚怔地看著她。</br> 含香仰著頭，誠摯已極地說：</br> “皇上！紫薇和小燕子曾經告訴我，你是天下最仁慈的父親，有一顆寬大的心！她們還說，你懂得感情，了解感情，是一個最‘人性化’的皇帝！所以，我懇求你，不要對我生氣，也不要勉強我！試著用你的了解、你的寬大來包容我！如果你尊重我，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報答你！”</br> 乾隆看著她，被她這種哀懇的語氣震動了，也被她說的話震動了。</br> “你的一生？”</br> “是的！”含香忍著淚，“我可以做你的奴隸，你的舞娘，你的寵物……你的什么都可以，為你奉獻一生！”</br> “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做朕的女人？”</br> 含香磕下頭去，伏地不起。</br> 乾隆沉思片刻，耳邊，響起紫薇的聲音：“人類最沒有辦法勉強的事，就是感情了！”他不禁深深一嘆：</br> “也罷！朕不會再勉強你了！勉強而來的順從，又有什么意思？朕答應你了，尊重你，包容你！”</br> 含香抬頭，眼淚滑下面頰，笑容漾在嘴角。</br> “謝皇上仁慈！”</br> 當漱芳齋里的大伙，知道含香這個消息的時候，真是又驚又喜。</br> “真的？皇阿瑪說他答應你了？不再勉強你了？”小燕子笑著問。</br> 含香點頭。</br> 紫薇就興奮地抓住小燕子的手，叫著：</br> “我就知道，皇阿瑪不是普通人物！他那么偉大！我以他為榮！”</br> 爾康上前，對含香行禮：</br> “恭喜恭喜，我們總算暫時可以松一口氣了！”</br> “早知道，小燕子就不必弄得一頭包了！”永琪接口。</br> 含香看著小燕子：</br> “對不起，讓你弄了滿頭包！痛不痛？”</br>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丑！”</br> “不丑不丑，很有特色，像釋迦牟尼的腦袋！”永琪笑著說。“啊？真的嗎？”小燕子以為是句贊美，還很得意。想了想，明白了，對永琪一兇：“什么話？我哪有那么多疙瘩！”</br>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br> 含香看著爾康和永琪，行了一個深深的回族禮：</br> “含香謝謝兩位，為我所做的事！為蒙丹所做的事！以后，還要麻煩你們，照顧蒙丹，開導他，勸他，安慰他！”</br> 爾康一怔，有些明白了，愕然地看著含香：</br> “你的語氣，好像和他永別了？”</br> 含香認命地、凄涼地說：</br> “當我答應我爹進宮來的那一天，我就決心和他永別了！是他不死心，一直追到北京來！現在，皇上對我那么仁慈，我也不能對他不義，我是皇上終身的奴仆了！”</br> 小燕子立刻大大地抗議起來：</br> “那怎么成？我師父絕對不能接受這個！含香，你不要仁啊義啊的！我們暫時等一等，等我研究出來怎么樣引蝴蝶，我們再說……”</br> “小燕子！你還要研究怎么引蝴蝶啊？”永琪大驚，“夠了！下次說不定把蟑螂蝗蟲飛螞蟻都引來了！”</br> 大家又都笑了，室內充滿溫馨。爾康對含香誠摯地說：</br> “不要那么快說‘永別’，那太殘忍了！我完全可以體會蒙丹的心情，等待雖然很痛苦，可是，畢竟有希望。你可以讓他等待，不能讓他絕望！也不要讓你自己絕望！你瞧，皇上已經答應了你的請求，說不定有一天，他會放掉你呢？”</br> 紫薇就熱烈地接口：</br> “是呀！是呀！我對皇阿瑪充滿了信心，你也充滿信心吧！你和蒙丹，那么深刻的感情，感動了我，感動了小燕子，感動了爾康和五阿哥，感動了天地，怎么會感動不了皇阿瑪呢？”</br> 含香被大家說得眼睛發亮了。</br> 皇后在第二天，就知道小燕子被蜜蜂蜇了。</br> 容嬤嬤繪聲繪色地形容著：</br> “小燕子被蜜蜂追得滿花園跑，是千真萬確的事！現在，整個宮里人人都知道了！皇上還為小燕子傳了御醫，聽說小燕子的腦袋都腫了，現在，待在漱芳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那兒療傷呢！”</br> 皇后大大地興奮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br> “哈哈！這可是聞所未聞的大笑話！小燕子被叮了滿頭包，太好笑了！我真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br> “奴才也好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還神氣不神氣？還得意不得意？”</br> 皇后挑著眉毛：</br> “那么，咱們還等什么？咱們就去‘問候問候’這位還珠格格！”</br> 于是，皇后帶著容嬤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來到漱芳齋。</br> 皇后來的時候，爾康和永琪當然也在。他們兩個已經越來越沒辦法克制自己了。</br> 小鄧子、小卓子看到皇后，急忙對屋里大聲通報：</br> “皇后娘娘駕到！”</br> 屋子里的人，全部一驚。小燕子滿頭包，聽到皇后來，急得滿屋子兜圈子，喊：</br> “我不要給她看到我這個樣子！怎么辦？怎么辦？”</br> 紫薇急忙推著小燕子：</br> “躲到房間里去，躺在床上不要起來！”</br> 小燕子還來不及進房’皇后大步而入，容嬤嬤宮女們再隨后。皇后及時喊：</br> “小燕子！你要去哪兒？”</br> 小燕子只得停步’手里拿著一條帕子，就往臉上一蒙。永琪、爾康、紫薇連忙上前請安，說“皇額娘吉祥”“皇后娘娘吉祥”等。金瑣、明月、彩霞也屈膝的屈膝，請安的請安。</br> 皇后聲音高了八度，清脆地喊：</br> “喲！你們這個漱芳齋，永遠這么熱鬧！五阿哥和爾康，在這兒上朝辦公啊？”</br> 永琪和爾康互看一眼，忍耐著不說話。</br> 皇后就盯著小燕子仔細看：</br> “這是怎么了？帕子蒙著臉，難道也變成回人了？學香妃這么好玩呀？有句成語，你聽說過嗎？‘畫虎不成反類犬’！料你也聽不懂，我給你解釋一下，畫老虎畫得不像，就會變成狗！我勸格格，還是不要學香妃了！把帕子拿下來吧！”</br> 皇后如此尖酸刻薄，大家敢怒而不敢言。</br> 小燕子哪里受得了這個，一氣，把帕子一掀，對皇后吼著說：</br> “皇后娘娘！你想看看我的臉，你就看吧！我是給蜜蜂蜇了滿頭包，這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br> 皇后看著小燕子都是疙瘩的臉，心里實在得意：</br> “喲！這蜜蜂那么喜歡你這張小臉呀！”</br> 小燕子氣得牙癢癢。永琪咬牙，爾康瞪眼，紫薇憋著氣。容嬤嬤就接口說道：</br> “大概格格人長得漂亮，像一朵花兒一樣，這些蜜蜂也糊涂了，都飛過來采蜜了！聽說，那天驚動了整個御花園，所有的人都在看格格跟蜜蜂捉迷藏呢！”</br> 小燕子掀眉瞪眼，永琪生怕又弄出大禍來，急忙往前一站，說：</br> “皇額娘看過了，就讓小燕子去休息吧！”</br> 爾康心里生氣，一步上前，對皇后說道：</br> “還珠格格只是淘氣，學學香妃，不傷大雅。她已經滿頭包了，皇后娘娘何必再取笑她呢？包容一點吧！”</br> 皇后一挑眉毛，瞪著爾康：</br>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今天是聽說小燕子被蜜蜂蜇了，好心好意來看看她！你一個晚輩，那么沒有規矩！膽敢指責我……”這時，小燕子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皇后的頭頂看。</br> 大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就也跟著看。</br> 皇后看到所有人的眼光都盯著她的頭頂，覺得怪怪的，也抬頭看，卻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br> 小燕子忽然跳了起來，大叫：</br> “不好！蜜蜂都被我引到漱芳齋里面來了！”就躥得好高，伸手拍到皇后的旗頭上，把那個旗頭拍到地上去了，嘴里大叫，“蜜蜂！蜜蜂！有蜜蜂……”</br> 小燕子一面大喊著，一面跑過去踩皇后的旗頭，把旗頭踩扁了。</br> 大家都嚇了一跳，皇后更是震驚得一塌糊涂，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br> 小燕子抬頭滿屋子看：</br> “還有還有！”跳起來，又把容嬤嬤的旗頭撲下地，再去踩著，“死蜜蜂！踩死你！踩死你……”</br> 小燕子跳了一陣，拍拍胸口。</br> “好了，好了，踩死了！踩死了！”</br> 滿屋子人，全都給她弄傻了。</br> 小燕子俯身拾起那兩個像帽子似的旗頭，整理著上面的花朵、珠子、穗子，對皇后抱歉地說道：</br> “對不起，皇后，真的有蜜蜂！糟糕，我把您的旗頭踩扁了！”就大喊，“明月、彩霞、金瑣……快把旗頭拿去弄弄好！”</br> 明月、彩霞、金瑣根本不知道小燕子在做些什么，只得應著：</br> “是！”</br> 明月、彩霞、金瑣就拿了旗頭，走出房間。</br> 小燕子飛快地對紫薇使了一個眼色，也跟著跑出房間。</br> 紫薇、永琪、爾康不知道小燕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看到皇后和容嬤嬤氣得臉色發青，三人就急忙上前。紫薇賠笑地說道：</br> “皇后娘娘別生氣，自從小燕子被蜜蜂蜇了，她就有一點神經兮兮，老是說漱芳齋有蜜蜂，事實上，確實有蜜蜂……有時候，一只兩只地飛過來，有的時候，四只五只地飛過來，小燕子被蜇怕了，看到蜜蜂就緊張……”</br> 容嬤嬤又是氣憤，又是懷疑：</br> “奴才一只蜜蜂也沒看見！”</br> “是呀！我也沒看見！”皇后懷疑地說。</br> “有有有！剛才有好幾只，被小燕子踩死了！”永琪趕緊說。爾康忍著笑，一本正經地接口：</br>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個蜜蜂，實在厲害，你們看小燕子那滿頭包就知道了！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br> 大家正說著，金瑣和彩霞捧著兩頂旗頭出來。小燕子、明月跟在后面。</br> “皇后娘娘，旗頭修好了，還好，一點兒都沒有壞！讓奴婢給您戴上吧！”</br> 彩霞也對容嬤嬤低聲下氣地說道；</br> “容嬤嬤，我來幫你戴！”</br> 容嬤嬤看看旗頭，果然修得好好的，就不疑有他。</br> 金瑣、彩霞、明月、紫薇就一起上前，把旗頭給皇后容嬤嬤戴好。</br> 皇后四面看看，還真的有點怕蜜蜂，就說道：</br> “好了！小燕子，你好好地保養你那張小臉吧！別再給蜜蜂蜇了！容嬤嬤，我們走吧！”</br> 小燕子大聲地應道：</br> “是！小燕子謹遵皇后娘娘教誨！謝皇后娘娘關心！”</br> 小燕子的嘴巴太甜了，皇后一臉的狐疑，帶著容嬤嬤出門而去了。</br> 小燕子急忙對大家說：</br> “我們趕快跟出去，說不定有好戲可看！”</br> 大家知道小燕子一定有鬼，就全部跟著出門去。</br> 皇后、容嬤嬤高高地昂著頭，走在前面。兩人也是一肚子的疑惑，皇后說：</br> “這個小燕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踩扁我的旗頭，她也高興嗎？”</br> “她是狗急跳墻！除了拿旗頭出出氣，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容嬤嬤說。</br> “她那張小臉，可真花哨！沒想到，蜜蜂幫我出了一口氣！哈哈！”皇后想想，仍然忍不住要笑。</br> “這就叫‘惡人偏有惡人磨’！她心眼壞，才會有這種報應！”容嬤嬤答著。</br> 主仆二人，在前面得意地議論著。后面，小燕子等一群人，正遠遠地跟著。</br> 爾康實在按捺不住，問：</br> “小燕子，你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你把那兩頂旗頭怎樣了？”</br> “我還不知道靈不靈呢！大家仔細看著！”就盯著皇后看去。</br> “你快說呀！到底你做了什么？”紫薇追問。</br> 金瑣嘻嘻哈哈地笑了，說：</br> “上次小燕子洗花瓣澡，還剩下好多花瓣，當時，以為大家都要用，我們就把花瓣風干了！剛剛，我們把那兩頂旗頭里，全都塞滿了花瓣……”</br> “爾康說的，那些蜜蜂可能喜歡這個‘混合花瓣’的香味，我試試看到底是不是。”小燕子笑著說。</br> 彩霞指著前面，興奮地喊：</br> “來了來了……”</br> “什么東西來了？”明月問。</br> “蜜蜂！蜜蜂！”小卓子驚喊。</br> “蜜蜂！蜜蜂！”小鄧子也驚喊。</br> 大家睜大眼睛看過去，只見成群的蜜蜂在空中飛舞，一直追向皇后和容嬤嬤。</br> 皇后聽到嗡嗡聲，抬頭一看，大驚失色，驚喊：</br> “蜜蜂！好多蜜蜂！”</br> 容嬤嬤也抬頭一脅，嚇得手足無措，大叫：</br> “怎么那么多蜜蜂……皇后娘娘，快逃呀！”</br> 容嬤嬤牽著皇后的手，就沒命地往前奔去。</br> 蜜蜂成群結隊追著皇后和容嬤嬤。皇后狼狽地伸手撲打著：</br> “天啊救命啊救命啊”。</br> “跑啊！皇后娘娘，快跑啊……”容嬤嬤抓著皇后的手飛奔。</br> 皇后和容嬤嬤平時在宮里都是趾高氣揚，抬頭挺胸，走路從容而髙貴，儀容端莊而威嚴，哪里有這樣倉皇過。她們那奔逃的樣子，實在突兀。許多太監侍衛宮女都停下來張望，看得目瞪口呆。</br> 只見蜜蜂圍著她們飛舞。后面跟隨的宮女太監早已尖叫著，四散奔逃。</br> 小燕子等人，笑得東倒西歪。小燕子摟著紫薇又跳又叫：</br> “靈了！靈了！哈哈！哈哈！這一下，她知道什么是老虎，什么是狗了！”</br> 容嬤嬤跑得氣喘吁吁，腳下一絆，摔了一個四仰八叉。容嬤嬤一摔，皇后也跟著摔了下去。于是，成群的蜜蜂就“蜂擁而下”，直撲兩人。皇后慘叫：</br> “救命啊……救命啊……不好了……”一面叫，一面拼命用袖子遮住臉孔。</br> “哎喲……哎喲……哎喲……”容嬤嬤也慘叫連連，雙手拼命揮舞。</br> 侍衛宮女們遠遠地看著，不知道如何救駕。</br> 小燕子看了，實在太樂了，跳著腳喊：</br> “蜜蜂寶貝，蜜蜂姑娘，蜜蜂姑奶奶……努力飛呀，努力蜇呀！不要客氣，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來……啊喲！我笑得肚子痛……”</br> 金瑣、明月、彩霞都笑得前仰后合。</br> 爾康和永琪互視，彼此搖搖頭，可是，也忍不住笑。只有紫薇，笑完了，覺得有些不忍，想上去幫忙，爾康一把拉住了她。</br> “不要太好心，那些蜜蜂可認不得人，過去了會跟著遭殃！”</br> 小燕子一把拉住紫薇喊：</br> “你敢同情她，我和你絕交！”</br> 紫薇只得站住。可是，看到皇后和容嬤嬤這么狼狽，還是滿心不忍。</br> 總算，有幾個侍衛上前去驅趕蜜蜂，扶起皇后容嬤嬤，但是，兩人的臉上，早已千瘡百孔，慘不忍睹了。小燕子興高采烈，得意得不得了，遙望皇后，喊道：</br> “這一下，輪到你們滿頭包了！你們好好保護你們那張‘老臉’吧！”</br> 皇后和容嬤嬤，在侍衛宮女的包圍下，呻吟著而去。</br> 小燕子和漱芳齋的眾人，這才回身，往漱芳齋走去，個個臉上都是笑容。小燕子雖然頭上有包，卻是一張喜悅的臉孔，跳跳蹦蹦地說：</br> “嗯，我這個‘花瓣澡’雖然把自己弄得滿頭包，可是，收到這樣的效果，我太滿意了！現在，我還要去研究一下……”</br> 爾康、永琪、紫薇立刻異口同聲喊：</br> “不許研究了！”</br> 小燕子看了大家一眼，笑嘻嘻地說：</br> “我是要研究，下個月皇阿瑪過壽，我們送什么禮物給他才好！他壓下晴兒的事，又不勉強含香……我現在對他充滿了感激，我要送一個大大的禮物給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