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br> 第二天，大家又繼續上路。小燕子、紫薇和柳紅乘車，柳青和金瑣駕車，爾康、簫劍、永琪騎馬。三個騎士，一面策馬前行，一面談著。</br> “這下好了，”爾康說，“東西丟的丟，送人的送人，我看，我們還沒走到四川，已經會‘無物一身輕’了！”</br> “那也不錯！”永琪話中有話，“反正錢財是身外之物，說不定什么都沒有了，我們反而輕松一點！最起碼，不怕有人來偷東西，也不必快馬回去找尋，讓等的人捏一把冷汗了！”</br> 簫劍看看永琪，感到他那種不滿的情緒了，哈哈大笑著：</br> “哈哈！算我多事了！不過，那個‘迷魂香’是我最最深惡痛絕的東西！如果小燕子不鬧著回去的話，我也會一個人跑一趟的！這種下三爛的方法，實在讓人忍無可忍！”</br> “好了，事情過去就算了！”爾康急忙打圓場，“以后，大家盡量行動一致，做法一致！非不得已，絕對不要分散！”</br> “一言為定，就這么辦！”簫劍爽朗地答道。</br> 永琪也就一笑置之了。</br> 車車馬馬來到一個峽谷，四周巖石嵯峨。</br> 車內，小燕子拍了拍車頂，大喊：</br> “停車！停車！”</br> 柳青一拉馬韁，車子停下，大家也跟著停下。柳青揚著聲音問：</br> “你又怎么了？”</br> 小燕子躍下馬車，往巖石后面跑，嘴里嚷著：</br> “沒辦法，總有些‘大事、小事’是必須馬上解決的！”</br> “我陪你去！”柳紅也跳下馬車，不放心地說。</br> “我也順便去一下！”金瑣跟著跳下車子。</br> 小燕子埋著頭往巖石后面奔，忽然，一頭撞在一個黑衣人身上。小燕子一驚，慌忙抬頭看，只見眼前出現好多個黑衣人，她還來不及反應，就有張大網，對她當頭撒下來。她大驚，急忙要躲，哪兒還躲得掉，被網了一個正著。小燕子大叫：</br> “什么人？我又不是魚，你怎么用網子網我？混賬！快放我！救命啊……柳紅！永琪！簫劍……快救我啊……”</br> 一個黑衣人扛起小燕子，就如飛地奔跑。隨后趕到的柳紅拔腳就追，大喊：</br> “爾康！永琪！快來啊……有埋伏！小燕子被敵人抓走了……”</br> 金瑣正往巖石堆跑，一看不妙，趕緊往回跑。豈料，一個黑衣人急躥而來，把金瑣往背上一扛，拔腳向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金瑣尖叫：</br> “救命啊……救命啊……柳青……柳紅……”</br> 變生倉促，簫劍、柳青、永琪、爾康大驚，全部躍下馬，追了過來。</br> 好多黑衣人從巖石上面、后面……一躍而出，攔住四人，各種武器，紛紛出手，和四人大打起來。一時之間，飛沙走石，刀光劍影，大家打得天昏地暗。</br> 馬車里，只有紫薇一個人在車上，從窗子往外看，看得心驚膽戰。</br> 突然，有幾個黑衣人直撲馬車和馬。其中三個，躍上馬背，把空著的三匹馬全部騎走。</br> “駕……駕……駕……”</br> 三匹馬絕塵而去。</br> 爾康回頭一看，大驚失色，大喊：</br> “不好！紫薇一個人在車上！”大叫，“紫薇……紫薇……”</br> 爾康就回身，要去救紫薇，幾個黑衣人撲上前來，惡斗爾康，竟然個個武功高強。爾康一時之間，脫身不得。</br> 有個黑衣人，就迅速地躍上馬車，一拉馬韁。</br> “駕……駕……駕……”</br> 馬車飛馳而去。</br> 車內，紫薇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br> “爾康！爾康……爾康！救我……救我……”</br> 紫薇就在顛簸的馬車里，跌跌沖沖地爬到開著的門邊，試圖要跳車。</br> 爾康大驚，拔身而起，躍出戰圈，急奔向馬車。他奮不顧身地跳上馬車，和那個駕車的黑衣人一起摔下車。兩人滾倒在地上搏斗著。</br> 馬兒驚慌地拉著馬車，就在無人掌控的情況下飛馳。紫薇在馬車里，被顛簸得摔倒在地，整個人滾來滾去，驚慌失措地喊著：</br> “誰來救我啊……爾康……爾康……”</br> 車輪飛轉，馬蹄狂奔，馬鼻子噴氣，地上的石頭被馬蹄踹得飛濺起來……馬車越跑越快，紫薇嚇得魂飛魄散。</br> 爾康一拳打倒了黑衣人，抬頭一看，心驚膽戰，狂喊：</br> “紫薇……紫薇……”</br> 馬車一個大大的顛簸，紫薇再也控制不住，竟從馬車中跌落出來。爾康狂叫：</br> “紫薇……”</br> 紫薇滾倒在遍是石頭的荒地上，連續翻滾著。</br> 爾康連滾帶爬地撲奔過去，把紫薇一把抱住。</br> 紫薇面無人色地看著爾康，低喊了一聲：</br> “爾康！”就癱倒在爾康懷里。</br> 簫劍一面打，一面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覺得情況不妙，大喊道：</br> “小燕子去了左邊，金瑣去了右邊！永琪，我和你負責追小燕子！柳青、柳紅！你們負責追金瑣！”</br> 簫劍喊完，就一聲尖嘯，聚集真氣，用長劍的劍柄，迅如閃電地打向敵人，竟然在瞬息之間，將敵人紛紛打倒，黑衣人倒了一地。其他黑衣人，眼見已經虜獲了兩人，就彼此招呼著，全體撤退。簫劍大喊：</br> “我們追??！如果散了，前面白河鎮見面！”就回頭大喊，“爾康！白河鎮！知道嗎？”</br> 簫劍和永琪，就急追著小燕子而去。</br> 柳青和柳紅，也急追著金瑣而去。</br> 爾康從地上抱起了紫薇，見她閉著眼睛，臉色慘白，額上紅腫，嚇得血液都快凝結了，一迭連聲地喊：</br> “紫薇！紫薇！紫薇……”</br> 紫薇睜開眼睛，恐懼地看著他，顫聲問：</br> “小燕子……金瑣……追回來沒有？”</br> 爾康呼出一大口氣來。</br> “謝謝天！我以為你……”他放眼一看，只見那輛馬車已經停下來了。</br> 爾康就抱著紫薇，直奔向馬車，嘴里不住口地說著：</br> “上了車，我再幫你檢査，看你傷了哪里。不要慌……不要怕……有我！有我……”</br> 小燕子被那個黑衣人扛在肩上，拼命地飛跑。她在網子里又叫又嚷：</br> “你是哪條道上的？亮出身份來！低級！下三爛！沒格調！用暗算的，算什么英雄好漢？放我下來，我和你單挑……我們一對一打個痛快……”</br> 那個黑衣人理也不理，只是飛奔。</br> 小燕子氣得不得了，掙扎著從頭發上拔下一根發簪。她就用發簪狠狠地刺進黑衣人的背上。黑衣人大叫：</br> “哎喲！”</br> 小燕子張開大嘴，又狠狠地咬在黑衣人的肩上。</br> “哇呀！我的媽……”</br> “快把我放下來！”小燕子大吼，“男子漢大丈夫，欺負一個弱女子，傳出江湖，你還做不做人？”</br> 黑衣人扛著她飛跑，不理她。小燕子沒轍了，又氣又急，就對著那個黑衣人的后腦勺吹起氣來。黑衣人覺得后腦勺涼颼颼，大驚：</br> “你在做什么？”</br> “你盡管扛著我好了，我會一種‘鬼吹風’，是我跟薩滿法師學來的！只要我對著你的后腦勺吹十次，你會變成一具僵尸！”</br> 小燕子就對著那黑衣人的后腦勺一直吹，嘴里數著：</br>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br> “變僵尸？沒關系！我不怕變僵尸！”黑衣人無動于衷，仍然扛著她飛跑。</br> 小燕子發現“吹氣功”也沒效，就從網洞中伸出手去，拉扯黑衣人的辮子。</br> “我把你的辮子扯掉！”</br> “哎喲！我的媽呀……”黑衣人喊著，仍然飛奔如故。</br> 小燕子忍無可忍，大吼：</br> “不要叫媽了！再不放我下來，我要尿尿了！”</br> 黑衣人大驚：</br> “你要做什么？”</br> “尿尿！你聽不懂嗎？”小燕子吼道，“我本來就是去巖石后面尿尿的，你扛著我就跑，跑了這么大半天，我快要憋死了！憋不住了……沒辦法了……”</br> 黑衣人嚇得趕快把她拋落地。</br> 小燕子一落地，就要翻身而起，豈料，自己的身子卻被人一腳踩住了。</br> 小燕子睜大眼睛，往上一看，只見一群黑衣人圍著她，一個大臣正得意地笑著，看著她，對她笑吟吟地說：</br> “還珠格格吉祥！臣李德勝參見還珠格格！”</br> 小燕子瞪大眼睛，心想，這下完了！居然這么容易就被捉到了！她瞪著那個大臣，氣沖沖地嚷：</br> “你們用暗算的！簡直丟了大清朝的臉，回到宮里，我稟告皇阿瑪，說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說你們不安好心，讓你這個‘李得勝’變成‘李大敗’！”</br> 大臣一凜，還真有點忌諱，一抱拳說：</br> “格格請息怒！我們奉旨辦事！委屈格格了！”</br> 一輛馬車從山坳中駛出。大臣恭敬地說：</br> “格格請上車！”</br> 好幾個人上前，割繩子的割繩子，捉住小燕子的捉小燕子，大家七手八腳，拉拉扯扯，把小燕子押進馬車中。</br> 小燕子上了車，已經憋得臉紅脖子粗，大喊：</br> “等一下！你們車上有沒有馬桶？”</br> “馬桶？”大臣一愣。</br> “沒馬桶，我要去樹林里一下！你們讓開！”小燕子就要跳車。</br> 大臣一把攔住車門，慌忙說：</br> “車上有！格格請在車上方便！”</br> 小燕子就氣勢凌人地，振臂狂呼：</br> “你們大家滾下去！都不要上車，我好歹是個格格耶！在下面去等著！”</br> “格格不要跟我們玩花樣！我們人多，格格占不了便宜！”大臣疑惑地說。</br> “玩什么花樣？”小燕子氣呼呼地大吼，“我要尿尿！你們要憋死我是不是？如果我沒打架打死，給尿憋死了，我才倒霉呢！你們在下面等著！誰敢偷看，我把他眼珠子挖出來，告他大不敬！”</br> 那個大臣實在被小燕子鬧得頭昏腦漲。眾黑衣人憋著笑，忍俊不禁。</br> 大臣心想，上面再三交代，要“毫發無傷”地帶回去，看樣子，皇上對她還是顧念著的，好不容易抓到了，可別再把事情弄砸了！就趕緊把人馬全部叫出來：</br> “大家外面等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br> 黑衣人聽到大臣這時還轉文，都忍著笑。</br> “喳！”</br> 眾黑衣人就把一輛馬車團團圍住。</br> 只聽到馬車里面一陣窸窸窣窣，大臣及眾黑衣人“非禮勿聽”，大家屏息凝神，眼觀鼻鼻觀心，也不敢有所談論。</br> 突然之間，車門砰的一聲大開，眾人急忙攔住車門。小燕子卻像箭一樣，從窗口射了出來。</br> 幾個黑衣人一躥，小燕子還是落在黑衣人手里。大臣躬身說道：</br> “格格還是上車吧！”</br> 小燕子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br> 巖石后面，永琪和簫劍已經追來，永琪看到馬車，就低聲說：</br> “追到了！我們上！”</br> 永琪說著，正要飛身而出，簫劍一把按住了他，低聲說：</br> “高手太多了，我們寡不敵眾，只能智取，不能硬來！你不要沉不住氣，我們先跟著他們，到了晚上再行動！”</br> 爾康帶著紫薇，匆匆趕到了白河鎮。</br> 紫薇額頭上有擦傷，手臂上的衣服都撕破了，腿上流著血。爾康再也顧不得住客棧危險不危險，住進了一家客棧。</br> 紫薇困頓地坐在一張椅子里。爾康打了水過來，把她的褲管卷了上去，看到傷口在膝蓋上，皮開肉綻，心痛得不得了。他拿著帕子，細心地為她清洗傷口。</br> “哎喲……”紫薇強忍著痛。</br> “弄痛你了？”爾康手一縮。</br> “沒……沒有……還好，還好?！?lt;/br> “你忍一忍，這個傷口一定要清洗干凈。”爾康心痛地說，“要不然，傷口會潰爛！還好馬車在，藥品都沒丟，跌打損傷膏也在！”</br> 他細心地清洗完了，再細心地撒上藥粉，撕了一塊白布作為繃帶，給她包扎好。</br> “好像摔得不輕，要不要請大夫？身上還有哪些傷，你要坦白告訴我，不要瞞著！”他凝視她，柔聲地說，“解開衣裳，讓我幫你檢查一下好不好？”</br> “我還好……”紫薇趕緊搖搖頭，“不要請大夫，我們不能再讓人抓到！住客棧都太冒險了，應該去住農家。”</br> “你身上有傷，怎么能住老百姓家？只好冒險了！”</br> “這一點小傷算什么？過兩天就好了！”紫薇滿心記掛著小燕子和金瑣，“不知道他們追到小燕子和金瑣沒有？你有留線索給他們嗎？”</br> “當然！”爾康把紫薇抱了起來，“你去床上睡一睡，好不好？”</br> 紫薇覺得頭很暈，眼前有些模模糊糊，怕爾康擔心，不敢說，就順從地點點頭。</br> 爾康把她放上床，拉開棉被蓋住她，說：</br> “你躺在這兒休息，我去買一點吃的東西來。你想吃什么？”</br> 紫薇伸手拉住他，搖了搖頭。</br> “不餓嗎？好久都沒吃了！不把肚子喂飽，哪有力氣應付追兵呢？”</br> “好怕你離開我……”紫薇松了手，勉強地笑了笑，“萬一有人進來，像搶金瑣小燕子那樣，把我搶走了怎么辦？”</br> “我叫小二去幫我們買點包子饅頭來吧！你說得對，我最好守著你！”</br> 爾康就打開房門，吩咐小二買吃的。</br> 爾康關照完了，折回床前，低頭看紫薇。只見她闔著雙眼，臉色蒼白，看來非常憔悴。他覺得有些不安：</br> “紫薇，你確定你沒事嗎？”</br> 紫薇伸手握住他的手，低低地說：</br> “爾康，我坦白告訴你，我有些不舒服，你不要害怕……我覺得，腿上那一點小傷沒有什么，可是，我剛剛摔下馬車的時候，撞到了頭，我現在覺得頭好痛……好想吐！”</br> “你怎么不早說？”爾康嚇得直跳起來。</br> 他彎下身子，去檢查她的后腦，驚喊著說：</br> “不得了，腫了好大一塊！紫薇，你聽我說，我要去請大夫！你必須一個人留在這兒，我快去快回，好不好？”</br> 紫薇緊緊地瞅著他。</br> “不好！你別離開我，我沒什么，只是好暈！看你的時候……”她衰弱地微笑，“有一點模糊！大概休息一下就好了?！?lt;/br> 爾康大震，著急地看了她一下。</br> “好好！我不離開你，我叫小二幫我去請大夫！”</br> 爾康沖到門邊，打開房門，一迭連聲地叫小二。</br> 小二奔到門口，爾康從懷里掏了一塊碎銀子，就往小二手里一塞。</br> “快去把鎮上最好的大夫請來！快！”</br> 小二看看銀子，大喜，急忙應著，飛奔而去。</br> 爾康折回床前，盯著紫薇。想到紫薇手指受傷那次的情形，心驚膽戰。</br> “紫薇，頭還暈嗎？看著我！我們聊天，好不好？”</br> “你不要擔心，我只是累了！”紫薇溫柔地看著他，仍然微笑著，“自從離開那個回憶城，一直睡不好，真的有點累！”</br> 爾康盯著她，心里非常害怕，不敢表達出來，坐在床沿上，握緊了她的手，后悔和自責就排山倒海一樣地涌上心頭。</br> “我不好！我一直沒有考慮你的體力問題，上次那場大病，已經把你的身子掏空了。這次，實在不該這樣馬不停蹄地跑！讓你有一頓沒一頓，餐風飲露……剛剛，更不該跟著大家就去打架，把你一個人留在馬車上，讓你從飛跑的馬車上摔下來……我真該死！”</br> 紫薇伸手摸著他的臉，憐惜而寵愛地看著他，唇邊，依舊帶著微笑：</br> “可憐的爾康，跟我認識之后，就好倒霉！老是在這兒說自己這樣錯，那樣不好……不要擔心，我真的沒有怎樣！不會那么脆弱的啦！你放心……現在要擔心的不是我，是小燕子和金瑣！”</br> 金瑣確實不大好。她被黑衣人扛著，飛奔了好長一段路。</br> “放開我！你帶我去哪里？求求你放掉我！我要和小姐在一起”金瑣喊著。</br> “你是還珠格格還是紫薇格格？”黑衣人問。</br> “我不是還珠格格，也不是紫薇格格，我是金瑣！”</br> “管你金瑣銀瑣！搶了再說！”</br> 黑衣人扛著金瑣，奔進了樹林。樹林里，接應的馬車、大臣和官兵正在等著。</br> 黑衣人把金瑣摔在地上。</br> “秦大人！格格搶來了！”</br> 秦大人興奮地走來一看，大罵：</br> “笨蛋！什么格格？這不是格格！”</br> 金瑣急忙跪在地上，哀求道：</br> “我不是格格，我只是一個丫頭，請你們放了我！”</br> “不是格格！也是欽犯！怎么能放？”秦大人喊，“給她綁上腳鐐手銬！”</br> 官兵們拿了腳鐐手銬，來給金瑣上綁。</br> 這時，跟蹤而來的柳青，突然從巖石后面，躍了出來，手里握著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一下子抓住了秦大人，把匕首抵在秦大人的喉嚨上，大喊：</br> “放掉金瑣，不然我殺了這個大人！”</br> 柳紅接著從巖石后面沖出來，搶了一把長劍，砍掉金瑣的腳鐐手銬。</br> 眾黑衣人立刻沖上前來，和柳紅大打出手。</br> 柳青手一緊，秦大人喉嚨上，血痕立見，柳青大叫：</br> “我們不想傷人！這個姑娘只是一個丫頭，你們高抬貴手，我們也饒了這個大人！一個丫頭換一個大人，你們不會吃虧！換不換？再不換，我就下手了！”</br> 秦大人急忙喊：</br> “大家不要輕舉妄動！”</br> 眾黑衣人呆了，怔在那兒。</br> 柳紅就搶下了金瑣，拉著她飛奔。柳青仍然押著秦大人，說：</br> “麻煩秦大人跟我們一起走一陣，到了安全地方，我再放你！”</br> 秦大人無奈地跟著走，眾黑衣人亦步亦趨。柳青對黑衣人大叫：</br> “一個都不許過來！”</br> 黑衣人投鼠忌器，站著不敢動。</br> 柳紅拉著金瑣狂奔，但是，金瑣跑不動，一連跌了好幾跤。</br> 這時，有個黑衣人悄悄地上了巖石頂端，居高臨下，看著柳青。突然，那個黑衣人飛躍而下，把柳青撞倒在地。</br> 秦大人立刻逃出了柳青的掌握，大叫：</br> “把那個丫頭給我斃了！”</br> 柳青急忙飛躍上前，要去保護金瑣。但是，幾個黑衣人撲了過來，攔住柳青、柳紅，大家又惡戰起來。</br> 有一個黑衣人就抓起金瑣，柳青一看不妙，飛身而起，揚起手里的匕首，一刀刺進那個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一痛，把金瑣直直地摔了出去。旁邊就是一個懸崖峭壁，金瑣就從懸崖上一路滾落到懸崖下面。</br> “啊……”金瑣狂叫著。</br> “金瑣……”柳青也狂叫著。</br> “把那兩個人給我抓起來……”秦大人嚷著。</br> 柳青眼見金瑣墜崖，肝膽俱裂，頓時怒發如狂，對著秦大人一拳打去，正好打中秦大人的腦袋，秦大人倒地。眾黑衣人大驚，紛紛奔過來救秦大人。柳青趁此機會，就躍下了懸崖。</br> “哥……”</br> 柳紅也狂叫著，趕緊跌跌沖沖地滑落懸崖。</br> 黑衣人忙著救秦大人，沒人再來管他們。</br> 金瑣一路滾落懸崖，摔在一堆荊棘叢中，動彈不得。</br> 柳青從懸崖上面，連滑帶滾地溜了下來，一路喊著：</br> “金瑣！金瑣！你怎樣？趕快回答我一句……”</br> “柳青，我在這兒，可是，我動不了！”金瑣掙扎著。</br> “不要亂動，我來了！”</br> 柳青落到懸崖下面，直撲到金瑣身邊，察看她的手和腳。</br> “撞到頭了嗎？摔到哪兒？哪里痛？”</br> 金瑣驚魂未定，害怕地說：</br> “我不知道，我渾身都痛！那些黑衣人，還在不在追我？”</br> 柳紅也滑下了懸崖，奔了過來，嚷著：</br> “怎樣？怎樣？”</br> “我們把她架起來，趕快走！只怕那些追兵還會追過來！”</br> 柳青和柳紅就架起了金瑣。金瑣試著要走，左腳一落地，就劇痛鉆心，忍不住痛得大叫：</br> “哎喲……我的左腳，不能站……哎喲……”</br> “我看看！”柳青蹲下身子，輕輕移動金瑣的左腳。</br> 金瑣立刻痛得發抖：</br> “啊……好痛！好痛……”</br> “看樣子，是脫臼了！要不然，就是骨頭斷了！”柳青說。</br> “那……怎么辦？”柳紅問。</br> 金瑣一屁股跌坐在石頭上，滿頭冷汗，說：</br> “你們不要管我了，快回去保護小姐，我給抓回去就抓回去吧！我現在動不了……好痛……真的好痛……讓我坐在這兒，自生自滅吧！”</br> “什么‘自生自滅’？”柳青喊，“我怎么會讓你在這個荒郊野外自生自滅？柳紅，幫一下忙！我背著她走！這兒不能久留！”</br> 柳紅就扶著金瑣，柳青蹲下身子，把金瑣一背，就背上了背。</br> 柳紅不住抬頭往懸崖上看：</br> “他們好像沒有追下來……但是，我們快走吧！”</br> 三人就疾步而去。他們不分東南西北，在山野里一陣疾奔。走到黃昏時分，好不容易，看到山坳里有一戶孤零零的農家。三人趕緊進去投宿，一對樸實的農村夫婦收容了他們，還把自己的臥房讓給他們住。此時此刻，也不能省錢了。柳紅把一塊碎銀子往農婦手里一塞，說：</br> “我們要借你家住一晚，拜托給我們一瓶酒，一把剪刀，一些干凈的衣服，一些碎布！再弄一點東西給我們吃！如果有人找我們，就說沒有看到，懂了嗎？”</br> 農婦看著手里的銀子，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br> “哇！銀子！是真的銀子嗎？”拿到嘴邊，用牙齒咬了咬，大喜地奔出去，“娃兒的爹！有人給了咱們一塊銀子！”</br> “我們要的東西，趕快拿來！我的妹子摔傷了，要趕快治療！再給我們一壺開水！知道嗎？”柳紅嚷著。</br> “有有有！要什么，有什么！我這就去辦！米酒行嗎？”農婦歡天喜地地問。</br> “什么酒都行！”</br> 柳青把金瑣抱上床。</br> 金瑣早已痛得面無人色，冷汗大顆大顆地從額上滴下來。柳青盯著她說：</br> “金瑣，你要勇敢一點，跌打損傷，我還有一些辦法！我先幫你檢査一下，到底傷得怎樣，看看我能不能治?，F在，我們在這個荒山里，前不巴村，后不巴店。要想找大夫，是件不可能的事！只好自己來了！”</br> 金瑣點點頭。</br> 柳紅拿來了剪刀和工具。柳青就剪開了金瑣的褲管，看到已經腫脹的腳踝。</br> 柳青用手撫摸腳踝的骨頭。柳紅在一邊緊張地看著。金瑣慘叫起來：</br> “柳青！不要……不要碰我……哎喲！好痛……好痛……柳青！算了！算了……哎喲……”</br> “骨頭沒斷！”柳青松了口氣，“只是脫臼了！我要把它接回原位！”</br> “怎么接回原位？你要做什么？”金瑣害怕地問。</br> “你不要管我怎么做！忍一忍就過去了，我手腳很快！”</br> 柳紅倒了一杯酒過來，把酒倒在傷處上，再撕了一些布條作繃帶，說：</br> “金瑣！你信任柳青，他以前也幫人接過骨，在大雜院的時候，小虎子的腳摔斷了，沒錢治，也是柳青治好的，一點缺陷都沒留！”</br> 柳青就對柳紅說：</br> “你抱住她！免得她亂動！”</br> 柳紅抱住了金瑣的上身。</br> 柳青就飛快地抓住金瑣受傷的腳踝，用力一拉，再用力一送。</br> “啊……啊……啊……”金瑣慘叫。</br> 柳青已經用繃帶，把那只受傷的腳，緊緊地包扎起來。金瑣淚水和汗水齊下：</br> “我要死了，我一定馬上就會死了……哎喲！哎喲……”</br> 金瑣頭一歪，暈倒在柳紅懷里。</br> 金瑣受傷，躺在荒山的小屋里。紫薇的情況也非常不好。</br> 大夫到了客棧，仔細地診視了紫薇。爾康緊張地看著大夫，著急地問：</br> “大夫！她怎么樣？傷勢嚴重不嚴重？”</br> “腿上的傷，只是外傷，手腕上的擦傷也沒關系，比較嚴重的還是腦袋上那塊撞傷！依我看，腦子里可能有血塊！我先開一個活血化淤的方子，馬上給她熬了藥服下！明天我再來瞧瞧！”</br> “活血化淤是不是一定有效？如果沒有效果，她會怎樣？”</br> “她會一直頭痛，會昏迷不醒，可能還會有一些其他的癥狀發生！但是，那個血塊也可能過幾天自己就消了！先不要太緊張！到現在，她都神志清楚，沒有昏迷，證明并不是很嚴重！先吃藥再說！”</br> 爾康從懷里拿出一個銀錠子，往大夫手里一塞。</br> “拜托，大夫，你去幫我抓藥，用最好的藥材，不要省錢！幫我熬好拿來，多少錢都沒關系！我走不開！拜托！拜托！”</br> 大夫一看那個銀錠子，驚喜交加，急忙說道：</br> “我這就去抓藥熬藥！”</br> 大夫離開了房間，爾康關好門，就急急地來到紫薇床前。紫薇瞅著他，說：</br> “你又在浪費錢了！怎么一給就是一錠銀子？我根本沒有怎樣，現在也不想吐了。那個大夫有點夸張，什么腦子里有血塊，哪兒有？我還想下來走動走動呢！”</br> 紫薇說著，就掀開棉被，走下床來，誰知，腳下一軟，整個人都差點跌倒在地。</br> 爾康及時一抱，把她抱住了，心里又痛又急，大聲說：</br> “你還不趕快躺好！為什么要逞強？你安心要嚇我，是不是？總是這樣，三天一大嚇，兩天一小嚇，我都快被你弄得精神分裂了，你自己還不肯好好地休息，你要我拿你怎么辦？”他一面喊，一面把她放上床。</br> 紫薇被爾康一吼，臉色更蒼白了，神情憂郁，嘴唇顫抖著。</br> “你……怪我？”她很氣自己這么沒用，語氣不穩地問。</br> 爾康心中猛地一抽，急忙用嘴唇貼在她的額上，急促地說：</br> “我不是怪你！我大聲，是因為我好害怕，好擔心……每次你一受傷，我的心就揪在一起，五臟六腑都燒起來了！”他把她的手拿起來，壓在自己心臟上，低頭看著她，“我真的不是怪你，你已經摔傷了，我心痛都來不及，怎么會怪你呢？我怪我自己啊！”</br> 紫薇好抱歉地凝視著他，輕聲說：</br> “我休息一下，明天就沒事了！你不要著急，我真的覺得很好！我睡一覺就好了！”</br> “那……你趕快睡！我守在這兒，陪著你！”</br> “如果小燕子和金瑣回來了，你一定要叫醒我！”</br> “是！”</br> 紫薇就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爾康凝視著她，擔心得一塌糊涂。</br> 沒多久，紫薇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爾康守在她身邊，不只擔心著她，還擔心著沒有消息的金瑣和小燕子。此時此刻，怎是一個愁字了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