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br> 天白</br> 這天晚上,夏磊和夢凡一起燒掉了那兩封留書。</br> 既然走不成,夏磊決心要面對天白。</br> 這并不困難,夏磊看著那兩封信,在火盆中化為灰燼,掉頭凝視夢凡?!拔抑灰獙μ彀渍f,我努力過了,我掙扎過了,我已經在烈火里燒過,在冰川中凍過,在地獄里煎熬過我反正沒辦法……我只要對他坦白招認,然后,要打要罵要懲罰要殺戮,我一并隨他處置……就這樣了!這……并不困難,我所有要做的,就是去面對天白!只有先面對了天白,才能再來面對干爹和干娘!是的!我這就面對天白去!”</br> 夢凡一語不發,只是癡癡地、癡癡地凝視著他,眼中綻放著光彩。</br> 應該是不困難的!但是,天白用那么一張信賴、歡欣、崇拜而又純正無私的面孔來迎向他,使他簡直沒有招架的余地。在他開口之前,天白已經嘻嘻哈哈地嚷開了:</br> “你的事我已經知道哩!統統都知道了!”</br> “什么?”他大驚?!澳阒懒??”</br> “是??!”天白笑著,“夢華來我家,把整個經過都跟我們說了!我和天藍聞所未聞,都笑死了!”</br> “夢華說了?”他錯愕無比?!八趺凑f?”</br> “說你喝醉了酒,大鬧康家呀!”天白瞪著他,眼睛里依舊盛滿了笑?!澳銓χ挡?,又行軍禮,又鞠躬,又作揖……哈哈!</br> 有你的!醉酒也跟別人的醉法不一樣!你還把夢華當做是我,口口聲聲說拜把子不是拜假的!”天白的笑容一收,非常感動地注視著他,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跋睦冢氵@個人古道熱腸,從頭到腳,都帶著幾分野性,從內到外,又帶著幾分俠氣!如果是古時候,你準是七俠五義里的人物!像南俠展昭,或是北俠歐陽春!”“天白,”他幾乎是痛苦地開了口,“不要對我說這些話’你會讓我……唉唉……無地自容!”</br> “客氣什么,恭維你幾句,你當仁不讓,照單全收就是了!”天白瞪了他一眼。“其實,你心里的痛苦我都知道,寄人籬下必然有許多傷感!但是,像你這樣堂堂的男子漢,又何必計較這個?康伯伯的養育之恩,你總有一天會報的!你怕報答不夠,我來幫你報就是了!你是他的‘義子’,我是他的‘半子’呀!”</br> 夏磊凝視天白,應該是不困難的,但,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半個字也說不出口!</br> 說不出口,怎樣回去面對夢凡?</br> 夏磊不敢回康家,沖進野地,他踢石頭,捶樹干,對著四顧無人的曠野和云天,仰首狂呼:</br> “夏磊!你完了!你沒出息!你懦弱!你混蛋!你敢愛而不敢爭取……你為什么不敢跟你的兄弟說——你愛上了他的未婚妻!你這個孬種!你這個偽君子……”m.</br> 喊完了,踢完了,發泄完了他筋疲力盡地垂著頭,像個戰敗的公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