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等了三個小時又四十分鐘,沈晏清的助理來了,前面一輛車,后面跟著一輛拖車。沈晏清叫醒睡著的程隱,換了輛座駕,平穩(wěn)回程。
助理坐副駕駛座,沈晏清和程隱在后面,程隱靠著車墊慢慢又睡了過去。
沈晏清看她頭不時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她攬到懷里,半夢半醒間她下意識換姿勢,最后枕著他的肩,整個人蜷在他懷里。他脫了外套罩在她身上,全程未動一下,連胳膊也沒抬分毫。
天快亮的時候到了程隱公寓樓下,沈晏清送她上去,看著她進(jìn)房間躺下睡好才走。
他下樓,在電梯前站了很久。
被她枕了幾個小時的手臂發(fā)麻,肩頭都是她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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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巧巧的前夫二審起訴,發(fā)法庭維持原判,判決他將財(cái)產(chǎn)分割一半給孫巧巧,事情至此塵埃落定。守得云開見月明,孫巧巧出了法庭當(dāng)場大哭,事后打電話給程隱,邀程隱和沈晏清去她那吃飯,對他們這段時間給予的幫助表示感謝。
自從小楊鋼養(yǎng)父意外去世后,孫巧巧就在四處找房子打算搬離之前住的那個地方,然而不是環(huán)境糟糕就是租金偏高,始終沒找到合適的。也是趕巧,恰好廠里的職工宿舍空出來一間,她工作認(rèn)真上進(jìn),考慮到她的條件,便優(yōu)先分給了她。
周末,程隱和沈晏清帶著小楊鋼去了孫巧巧住的宿舍,一間一居室,雖然不大,但勝在干凈整潔,收拾得舒適溫馨。
小楊鋼之前已經(jīng)來過一次,這回很乖巧地端著小板凳和塑料椅子,坐在電視機(jī)前邊看動畫片邊寫作業(yè)。程隱叮囑了一句別離得太近,去廚房幫孫巧巧做飯。
孫巧巧說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卻架不住程隱堅(jiān)持。
沈晏清跟在后頭進(jìn)來,看了幾秒,直接從程隱手里拿下蔬菜,自己動手替她忙。
程隱被擠到一旁,兩手濕漉,莫名:“你干嗎?”
他手里搓著絲瓜,瞥她,“你覺得能干嗎,給絲瓜做馬殺雞?”
“……”她只好甩干凈水,站在一旁看。
沈晏清的動作雖然不太熟練,一看就不是經(jīng)常下廚房的人,但有條有理,菜洗得細(xì)致干凈。程隱看了一會兒,被他趕到客廳去休息。
陪小楊鋼看了會兒電視,沒多久忽地聽到“啪”的一聲,廚房里傳來孫巧巧的驚呼。
程隱忙不迭起身進(jìn)去,一看,飯煮到一半,水管忽然爆了。沈晏清避開的及時,但上身衣服還是濕了,濕漉貼在身上。
孫巧巧趕忙拿廢抹布團(tuán)塞住了噴水的地方,打電話讓物業(yè)的來修,見沈晏清一身狼狽,道歉不停,翻出沒用過的毛巾給他擦。
程隱問沈晏清:“要不要回去……?”
他看了看上了半桌的菜,全是孫巧巧的一番好意,于是搖頭,“不太濕,沒事。”
毛巾捂著吸水,稍稍干了些,孫巧巧幫不上沈晏清什么忙,找出吹風(fēng)機(jī)給程隱,收拾完廚房狼藉繼續(xù)煮剩下的半桌菜。
程隱和沈晏清在唯一的一間房里,讓他在靠背椅上坐好。開了冬天取暖的暖燈,熱烘烘的黃色燈光照在他們身上,吹風(fēng)機(jī)嗡響不停。程隱蹲在他面前,熱風(fēng)調(diào)到最大檔。
一路向下,吹著吹著他忽然“嘶”了聲,握著她的手把吹風(fēng)機(jī)移開。
“干嘛?”她被迫停頓,抬眸向上看他,不解。
沈晏清眉間吃痛皺了一下,低眸略有些無奈:“你不用,也不能這樣對它。”
程隱頓了頓,反應(yīng)過來,抬手猛地在她腰腹下那個位置砸了一下。
沈晏清悶哼了一聲,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抽走,用力摁在那。
她感受到手下堅(jiān)硬觸感,瞪他:“你怎么走到哪都發(fā)|情?!”
沈晏清也冤枉。
喜歡的女人蹲在腿間,專心致志盯著腹前位置,再加上那一直吹的熱風(fēng),是個人都會有反應(yīng)。
程隱不聽他狡辯,抽回手把吹風(fēng)機(jī)扔給他,讓他自己處理。她出了房間,沒多久沈晏清也出來,衣服半干未干,勉強(qiáng)穿著。
一頓飯吃得還算融洽,飯畢回到程隱公寓,沈晏清身上的衣服徹底干透了,在客廳里教小楊鋼做作業(yè)。
有他看著小孩,程隱睡了個午覺,傍晚起來一看,一大一小兩個還在茶幾前。喝牛奶的時候注意到沈晏清臉色似乎不太好,她皺了皺眉:“你沒事吧?”
他說沒事,擰了擰眉心,問:“晚上想吃什么?”
她還沒答,手機(jī)響了。
容辛的電話。
通話完,程隱抿了下唇回答沈晏清先前的問題,“晚上我有事。”
“去見容辛?”
“嗯。之前就和大哥說好的,一直忘了。”
沈晏清沒說話。
程隱不多言,回房一會兒,出來時換了套衣服。
沈晏清瞧著,心里不是滋味,沒話找話:“楊鋼怎么辦?”
程隱早就想好了,一邊理頭發(fā)一邊說:“送他去秦皎那,我給秦皎打了電話。”
沈晏清睇著她,視線從她臉上到身上,心里不痛快的很,忍不住抿唇。
見就見,打扮什么。
程隱沒察覺他的心思,坐他的車把小楊鋼送到秦皎那,就地讓他回去,自己攔的士去了容辛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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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辛的廚藝很好,在國外的五年,時常下廚。程隱給他做助手之前,他做西式餐點(diǎn)比較多,程隱不挑食,但更偏好中餐這一口,后來他便學(xué)了些手藝。
他找程隱其實(shí)沒什么事,只是有些日子沒有一起吃飯,剛回來的時候說好要給她弄好吃的,當(dāng)下閑了便兌現(xiàn)。晚上煮的都是清淡的菜式,照顧她的胃。另外還烤了一只鵝,鵝是照西式料理法烤的,鵝肚里塞滿了裹著濃稠醬汁的甜果子。
整個公寓都飄著香味。
容辛的公寓是暖黃色調(diào),哪怕不開暖氣只是亮起燈,澄澄一片就教人覺得心里熱融融的,和他這個人一樣。
程隱光著腳窩在沙發(fā)上,他脫了烘焙手套,沖了杯熱奶端來給她喝。
“沒休息好?”
她的臉色有些疲憊。
她說還好,“就是事情比較多。”
容辛讓她注意睡眠,在她旁邊坐下,問:“你和沈晏清一起去掃墓了?”
程隱說是。
“怎么樣,聊得還好嗎?”
驀地想到車壞了停在路上的那幾個小時,她眸光閃了閃,斂下神情,捧著杯子說:“就那樣吧,沒聊什么。”
容辛沒追問,看著電視,忽地說:“你覺得這里燈光顏色如何?”
程隱抬頭瞧了一眼,“挺好。”
他笑說:“記不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有段時間晚上一直睡不好覺,別人要黑,你要亮,燈越亮越好。”
話里的剛來當(dāng)然不是指這,而是他在國外長居的住所,程隱在那也住了五年了。
她說記得。
容辛道:“我把所有燈換了一遍,后來你入睡正常,又嫌燈光太亮刺眼,我只能又讓人來把燈拆了重裝。”
程隱彎了彎唇,側(cè)著額頭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我是個麻煩精。”
容辛抬手拍拍她的腦袋,嘆著氣笑:“是哦,你可麻煩了。”
聊了幾句,程隱坐端正,把牛奶喝完。
容辛起身去廚房看晚餐如何了,出來時見她懶懶歪在沙發(fā)上,想起另一件事。
“祛疤藥還在用嗎?”
程隱聞聲回頭,說:“用完了。”
“再準(zhǔn)備一點(diǎn)?”
“不用了。”她說,“疤早就消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幾乎看不到,而且就那么一小塊。”
容辛問:“找醫(yī)生來看看?”
程隱凝了凝眸,視線回到電視上,搖頭說:“不用了,反正還不是那樣。”
見她如此態(tài)度,容辛沒有堅(jiān)持。
鵝快烤好,香氣越發(fā)盛,兩人并肩坐在沙發(fā)上看節(jié)目,靜等著烤爐響。
程隱擱在茶幾上的手機(jī)忽然震動響起鈴聲。
她垂眸一看,來電顯示是段則軒三個字。
想到上次他打來說沈晏清腳受傷的事,程隱頓了頓,而后才摁下接通。
“什么事?”
開門見山直接問,她的語氣還算正常。之前秦皎因?yàn)樗芭言庾铮_實(shí)遷怒了他一回,后來事情馬馬虎虎勉強(qiáng)解決,如今他是支持秦皎事業(yè)的大股東,她對他的態(tài)度稍微回春了一些。
段則軒帶來的依舊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說:“沈晏清病了。”
“病?”
“對,發(fā)高燒。”
程隱頓了頓,“我不是醫(yī)生,你打給我干什么。”
“他不肯吃藥。”段則軒無奈道,“是拿他沒辦法,你來看看。”
程隱還沒說話,他道:“就這樣,我告訴你一聲,該怎么辦你們自己解決。”
立刻掛了,耳邊響起嘟嘟忙音。
容辛就坐在她旁邊,自然聽到了段則軒的話。
“沈晏清病了?”
程隱嗯了聲。
四下安靜,只有電視節(jié)目的聲音。她坐著不動,沒一會兒忽然站起身。
容辛握住她的手腕。
“不要去。”
程隱垂眸看坐著的他。
他說:“你是來陪我吃飯的,你記得嗎。”
她喉間動了動,許久沒說話。好半晌,才嗯了聲,“我……去廁所。”
她匆匆往洗手間走,容辛臉色平靜,默然看著她的背影被門隔絕。
烤爐里傳出烤鵝的香味,還有包著醬汁的果子的味道,甜膩甜膩,沁滿了整個室內(nèi)。
作者有話要說:十分鐘之后32章會發(fā)出來,但是先別買,看標(biāo)題和內(nèi)容提要都是正常的確定是正文內(nèi)容了再買,我還沒寫完。
下一章32和這章31都是今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