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回首一笑,如同百花湛放般的笑容溫暖著海龍的心,“我只想告訴你,獅搏兔依然會用全力。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說完這句話,她扭轉身形,裊裊婷婷的順著原路回行。海龍站在原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聲叫道:“天琴,你等一下。”
天琴停下腳步,但她并沒有回頭,淡然道:“還有什么事?”
海龍沉吟了一下,眼眸中流露出堅毅的目光,道:“如果我能取得這次大賽最后的勝利,你能專門為我彈奏一曲么?只為我一個人。”
天琴嬌軀一震,她并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月光透過仙照山頂的空洞飄灑在她身上,給她帶來出塵脫俗的氣質。
“可以么?”海龍再次追問道。天琴深吸口氣,輕輕的點了下頭,柔和的光芒亮起,她那優美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早該想到的。原來那個人就是你。”另一個讓海龍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愕然回身,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身旁竟然多了個人,而他,事先卻沒有任何的警兆。淡淡的幽香傳入鼻間,海龍失聲道:“仙女姐姐,你怎么也來了。”這突然出現的,正是飄渺道尊。
飄渺眉宇間有著一絲淡淡的哀愁,她看了海龍一眼,道:“原來那個人竟然是你。哎,她為你付出的實在太多了。”
海龍撓了撓頭,道:“仙女姐姐,你說的這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
飄渺道尊輕嘆一聲,道:“天琴你認識吧。她是千惠谷谷主白鶴真人的關門愛徒。在你們年輕一代中,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弟。也是這次七宗新人大賽奪標的熱門。八百年前,因為一件事,而使千惠谷和問天流水火不容。而這件事就因天琴而起。我想,應該與你也有關系吧。”
海龍全身一震,頓時想起當初在通苑城中的往事,那個險些讓自己背了黑鍋的淫賊頓時浮現在眼前。當初,天琴毀了他的**,而自己,卻滅了他的元神,使其永世不得超升。離開通苑城后,自己早已經把這些都忘了,此時飄渺道尊提起才感覺到了不妥。“仙女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問天流和千惠谷因為這件事鬧翻了么?那全怪我,是我一事氣憤,將那淫賊的道胎滅了。”
飄渺道尊橫了海龍一眼,道:“何止是鬧翻那么簡單。你們所殺的那名弟乃問天流二宗主刑天真人和圓月流玄雨真人愛,他們只此一獨,自然十分寵愛。他們愛死后,憑借法力的牽引,他們自然察覺出是千惠谷和我們連云宗的人出手。刑天和玄雨帶領大批弟到千惠谷興師問罪,天琴這孩竟然一力承擔,一口咬定刑天真人的兒是她一人所殺。由于事出有因,千惠谷自然不會任由問天流、圓月流動天琴。所以就鬧將了,當場動起手來。千惠谷是個非常神秘的地方,雖然他們一宗之力不足與問天、圓月兩流,但他們卻退回了自己的宗派,使問天流、圓月流高手無法找到。后來,經過我們連云宗、梵心宗、蓮花宗的居中調停,這場爭斗才算結束。畢竟刑天真人那個兒犯錯在先。為了自己的面,他們也不好多說什么。但是,從那以后,千惠谷卻成了他們兩宗公敵,小的紛爭沒少發生。尤其是天琴,只要她被問天流或圓月流弟看到,必然會受到全力攻擊。為了不讓她不明不白的死去,千惠谷白鶴真人不許她私自出谷一步。正是由于天琴這孩的堅持,我們連云宗才少了許多麻煩。如果讓問天流、圓月流知道真正的兇手是你,恐怕我們連云宗也將無寧日了。所以我才會說,她為你付出了那么多。”
聽了飄渺道尊的話,海龍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只不過是曾有一面之緣的天琴,竟然會如此對待自己。她這是用自己的生命來幫自己遮掩啊!這份情意讓自己如何能夠償還?海龍喃喃的道:“那這么說,天琴此次來到五照仙,豈不是很危險么?”
飄渺道尊道:“暫時到不會有什么危險,在你們這些參賽弟中,問天流和圓月流雖然派出了不少高手,但還沒什么人能給天琴構成威脅。而這里有聚集著七宗首腦,問天流和圓月流還不敢任意胡來。但是,等離開了這里,就很難說了。”
海龍眼底閃過一絲寒光,扭頭就走。飄渺道尊一楞,身形一閃,擋在海龍身前,道:“你干什么去?”
海龍沉聲道:“我去找問天流和圓月流說個清楚。那明明是我做的事,怎么能讓天琴替我扛下來呢?我絕不能再讓她受委屈了。”
飄渺道尊皺眉道:“可是,你想沒想過我們連云宗。如果你去承認此事,好不容易平息的風波將再次翻涌,雖然我們連云宗并不怕問天、圓月兩派,但一旦沖突起來,必然會導致正道實力大損,那時,受益的將是邪道。難道你想因為你自己的事而給整個正道帶來危機么?”
海龍怒道:“可我是個男人。不錯,我是修為不高,但我也不能讓人家一個姑娘替我頂罪。大不了,我讓問天流的人殺了我就是。不需要連云宗為我出頭。”在他的腦海中,現在只有天琴的身影,他突然感覺到,先前天琴離開的時候,背影是那么的孤獨、那么的無助。海龍已經下定決心,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絕不能讓天琴受到一絲傷害。絕不。
飄渺道尊楞住了,此時的海龍,在她面前顯得那么高大,那充滿男人陽剛之氣的身姿,深深的震撼著她的心。眼神有些迷蒙的看著海龍,道:“你是我連云宗的弟,我們怎么能不顧全你呢?你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確實,現在這種情況對天琴很不公平。但是,你卻并不一定要去承認什么來補償她。我想,那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吧。如果你想對她好,何不取得這次新人大賽的冠軍,然后將仙器送給她呢?也不枉她對你的回護之情。多一件仙器的保護,對她的安全會更有保證。”
海龍楞了一下,體內翻騰的熱血驟然冷靜下來,脫口而出道:“可是,我想贏得仙器送給你啊!”
飄渺嬌軀劇震,“什么?你,你……”以她達到斗轉初期的修為,此時竟然說不出話來,俏臉上升起兩團紅云,竟然如同少女般嬌羞的低下了頭。連海龍都能清晰的聽到她那激烈的心跳聲。他突然醒悟,飄渺對自己似乎也有著微妙的感覺。
半晌,兩人誰也說不出話來,就那么默默的對立著。良久,海龍有些忐忑的道:“對不起,仙女姐姐,我無意褻瀆你的圣潔。只是,我只是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已。我承認,我很喜歡你。在我所有認識的女孩中,你是最讓我心動的。即使你的年紀比我大的多,我也不在乎,在我心里,你永遠有著最高的地位。仙女姐姐,你,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么?我不要求別的,只是希望,你能在無聊時想想我。”鼓足勇氣說完這番話,海龍像等待審判的孩一樣低下了頭。長久以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么真切的感覺到,自己和飄渺道尊距離是如此之近。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自己今天不說出心中想法,恐怕永遠都不會有同樣的機會了。
飄渺道尊的嬌軀微微的顫抖著,她心中涌動著各種復雜的感情,從第一次見到海龍時,她的心就一直被這個低代弟牽引著。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海龍有什么地方能夠吸引她。但是,在不知不覺中,她發現海龍的身影在自己心中竟然越來越清晰。就在前幾天,八百年后的重逢,另她心中充滿了喜悅。而今天,當她得知海龍輸了比賽后,惟恐他難過,竟然迫不及待的尋來。這一切的種種早已說明了許多許多。但是,她真的能夠不顧一切接受海龍的感情么?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深吸口氣,勉強平復著內心的激蕩,飄渺道尊低聲道:“對不起,海龍。我們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之間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從今以后,我希望你能忘記今天的這個想法,我始終是你的祖師,而不是仙女姐姐。我們更不會有道侶之緣。我不會給你任何希望,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天琴那孩才應該是你的選擇。”
海龍完全呆滯了,雖然他早已想到這種結果,但當事實真的發生在眼前時,他的心,卻怎么也無法接受。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好疼好疼,疼的似乎無法呼吸,雖然飄渺就在他眼前,在這一刻他卻仿佛覺得面前這清麗無雙的女已經遠離。在他們之間,一道厚厚的隔膜阻礙著一切。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艱澀,“對不起,對不起仙女姐姐。這一切都是我的癡心妄想了。我怎么能配的上你呢?你是仙女下凡,而我又算什么,我只不過是一個連云宗普通弟而已。祖師,我錯了,錯的真的好厲害。”哇的一聲,海龍吐出一口鮮血。
飄渺道尊心中一陣絞痛,一把抓住海龍的肩膀,想要為他療傷。海龍突然用力一甩,厲聲道:“別碰我。你是我的祖師。”說完,身形踉蹌的一步步向回走去,處于悲痛中的他,并沒有發現,飄渺先前拒絕他的時候,并沒有說不喜歡他的字眼。
飄渺道尊呆滯了,看著海龍漸漸遠去的身影,她心中產生了一絲悔意。輕嘆一聲,道:“海龍,我并不想傷害你。但是,這應該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吧。你是初升的旭日,而我已經是快要度劫的夕陽。”兩行清淚滑面而下,她哭了,修真以來,第一次哭了。
七宗新人大賽第二天,依然是三號比賽臺。海龍今天第一個出場,他的對手,是圓月流的一名女弟。
不屑的看了海龍一眼,那女弟道:“圓月流弟雪青領教。”
海龍的眼睛中仿佛沒有了靈魂似的,直勾勾的看著對方,楞楞的說道:“連云宗天石道尊座下弟道羽。”
比賽臺下,大片的呼喊聲響起,那自然是給雪青加油的,還沒有比賽的易風行大聲喊道:“雪青師妹,用你的紅粉胭脂圓月劍打贏他。”
雪青瞥了易風行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媚意,光芒一閃,一柄白色的飛劍出現在她手中,無數光影亮起,頃刻間籠罩了海龍的身體。
“鏘――,啊――”賽臺上光芒盡斂。而雪青的嬌軀已經跌落臺下,鮮血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面如金紙,顯然已經受了不輕的傷。海龍依然木立在那里,只是手中,多了一根長丈二的鐵棍。賽臺的地面上,雪青那柄閃爍白色光芒的飛劍已經斷成了兩截,變成了凡鐵。
海龍眼中亮起一道兇光,身上散發著強烈的霸氣,淡淡的向著臺下那些由叫囂變為沉寂的圓月、問天兩宗弟,小鐵棍前指,緩緩說道:“誰――與――爭――風――。”短短四個字,似乎將他心中的委屈與悲傷全都釋放出來似的。金光驟然湛放,震的三位監賽長老所布禁制一陣瑟瑟發抖。光芒一閃,海龍的身影憑空消失在比賽臺上。他今天的表現,已經打破了昨天天琴創造的最快獲勝記錄。
海龍消失后,圓月流和問天流弟頓時一片嘩然,海龍的做法已經激起了他們的憤怒,法器被毀是修真之人的大忌,他們都已經充滿了憤怒。
本場三位監賽長老為主的,是千惠谷中童鶴真人,由于天琴的事,另他對問天、圓月兩宗有著很深的成見,沉聲道:“本場比賽連云宗弟道羽獲勝。臺下弟不許叫囂,否則一律驅逐出場地。下一場比賽……”
海龍平靜的坐在自己床上,先前輕松的勝利另他將心中的壓抑發泄了不少。弘治有些擔憂的看著他,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要掩藏實力的么?為什么今天會這么激動。說實話,我都沒看清你是怎么出手的。”自從昨天晚上海龍回來以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變得沉默寡語,經常會坐在那里發呆。
海龍搖了搖頭,道:“放心吧,我沒事。你昨天說的對,比試才剛剛開始而已。我一定要得到這次新人大賽的冠軍。小治,我有些累了,如果門中長輩來找我,就說我在靜修,一概不見。”說完,盤膝坐好,開始靜靜的修煉。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圓月流弟法器被毀,其師門長輩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在接天道尊的賠禮下才勉強壓制下去。飄渺、止水兩位道尊親自來找海龍,當得知他在修煉后留下接天道尊的吩咐,讓弘治告訴海龍,以后的比賽不能那么沖動。連續兩天的比賽,除了海龍輸掉一場以外,連云宗其他弟都保持著全勝的戰績。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轉瞬間,循環賽已經進行到了最后一輪。在之前的比賽中,海龍這一組只有天琴保持全盛,在易風行和她對陣時,更是利用九仙琴破了對方那件潛藏的仙器級法寶。除了天琴以外,海龍和易風行同時保持著一敗的戰績。最后一天的比賽將決定他們兩個誰從本組出現。易風行的對手是實力遠不如他的火烈,而海龍的對手,則是本組最強,也是他最不愿意遇到的天琴。
之前的比賽中,海龍接受了接天道尊的警告,并沒有在損毀對手的法器,但是,憑借小鐵棍那近乎無堅不摧的攻擊力,幾乎沒有誰能在比賽臺上堅持一分鐘。今天的比賽一場接一場的進行著。玉華姐妹先后以全勝的戰績率先出現。她們似乎都很關心海龍,自己的比賽結束后早早的來到了三號比賽臺。
“海龍大哥,你的比賽還沒開始吧。”玉萍微笑著向海龍道。
海龍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
玉華道:“聽說你之前輸過一場,今天可要加油啊!只要贏了這最后一場,你就有出現的可能。”
海龍看看玉華姐妹,又看看身旁的弘治,嘆息道:“很難。今天這場比試,恐怕我真的很難獲勝。”
弘治一楞,道:“大哥,我看那個天琴修為應該不如你吧。雖然她有仙器,但你也不一定會輸啊!你不是說,要得這次的冠軍么?”
海龍輕輕搖頭,道:“我是想得到冠軍。但是,我遇到了天琴,恐怕很難有機會。”
玉華哼了一聲,道:“海龍大哥,沒關系的,就算你輸了,復賽還有我們,到時候,我一定要會會這個天琴。看她強在哪里。”
海龍看了玉華一眼,勉強一笑,道:“如果在復賽遇到她,你可一定要小心。她的仙器九仙琴,威力極強。”
玉華俏臉微紅,心道,他這是在關心我么?這個傻瓜,總算開了點竅。
場上的比賽已經結束了。結果沒有任何懸念,易風行憑借他那銀色的問天槍,輕易取得了勝利。
“第十場比賽問天流易風行獲勝。今日最后一場,也是循環賽最后一場,由連云宗道羽,對千惠谷天琴。”
海龍心中一緊,深吸口氣,看了自己身旁的弘治一眼,飄身而起,一團淡淡的黃色光芒在他腳下亮起,托著他的身體登上了擂臺。這種黃色光芒還是第一次出現,臺下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那如云霧般的光芒代表著什么他們當然清楚。那是達到了一定境界的象征。一旦出現這種招云喚霧的能力,就證明此修真之人,真正進入了高手之林。歷屆七宗新人大賽上,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海龍其實并不是故意賣弄。他為了能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所以催動著靈臺金丹,將神之力布滿全身,不知不覺中就出現了這種情況。
天琴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長裙,也并沒有帶斗笠,紅色的長發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如同紅寶石似的光芒,她的表情很平淡,眼瞼低垂,似乎從來都不認識海龍這個人似的。當監賽長老宣布比賽開始后,如霧狀的銀色光芒從天琴身上氤氳而起,像第一次見到天琴時一樣,海龍胸口處的逆天鏡熱了起來,但由于長時間同海龍在一起,逆天鏡已經基本與他的身體契合,所以熱量反映比上一次小的多了。
“高山仰止,流水行云,千惠之法,琴天合一。”清冷而平淡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銀光驟然大盛,琥珀色的九仙琴出現在天琴手上。自從新人大賽開始以來,這是她第二次動用九仙琴。一上來就取出自己最強大的法寶,可見天琴對海龍的重視。
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仙器,海龍心中一陣迷茫,自從那天被飄渺道尊拒絕以來,他的心情始終十分低落。除了應付比賽以外,他基本上腦海里就是一片空白。飄渺道尊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那畢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求愛。雖然早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但是,他心中的希望也破滅了,在他心里認為,飄渺是那么的狠心,一點都沒有留下余地的徹底斷絕了自己的希望。此時,他看到天琴,頓時回想起飄渺道尊之前說的話。天琴為自己的付出實在太多太多了。她在臺上裝著不認識自己,明顯是為了避免給自己找麻煩。僅僅是見過一面,一面而已。可是,自己欠她的卻怎么也無法還清。海龍感覺的到,天琴的修為并不如自己,在同齡人中,就算再出色的天才,也不可能有等同于自己的修為。如果全力以小鐵棍出擊,或許九仙琴并不能影響到自己什么,可是,在自己知道了那么多以后,還能夠對天琴出手么?沒有分歧,答案只有一個。
天琴靜靜的說道:“此琴名曰九仙,小心了。”光芒閃動,一層無形的壓力頃刻間彌漫在整個比賽臺上,海龍的天冥衣無風自動,不用他去刻意催動,天冥衣自然的釋放出一層淡淡的青光,守護著他的身體。青光一閃,七修劍飄然而出,劍身輕舞,在空中布下一層厚實的劍幕。小鐵棍出現在海龍掌中,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乾坤戒的催動了,在海龍神之力的注入下,自然的變成長約丈二的長棍。棍身前指,海龍沉聲道:“請。”青藍色光芒瞬間彌漫于劍幕之后,至少從表面上看,他已經運起了全部法力,嚴陣以待。
天琴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九根琴弦上那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琴弦幾乎同時散發出不同顏色的光芒,仿佛在她手上再不是一張琴,而是一道貫穿天地的彩虹。海龍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手中的小鐵棍微微的顫抖著,那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它似乎非常期待與九仙琴一戰似的。自從海龍修為有成之后,這還是小鐵棍第一次產生這種感覺。顯然它已經不九仙琴當成了接近自己的對手。
天琴如玉蔥般的手指輕動,赤色琴弦微微一顫,發出嗡的一聲。海龍如遭雷擊般全身劇震,并不是因為九仙琴的攻擊,而是因為那熟悉的聲音。九仙琴靜靜的漂浮在天琴面前,雙手分別按在赤、橙兩色琴弦上,就像那天一樣,丁丁冬冬聲響起,給比賽臺上帶來了一陣寧謐。
七修劍的光芒突然黯淡下來,鏘的一聲,自動回到了海龍背后的劍鞘中。海龍沒有攻擊,就那么用小鐵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靜靜的聽著天琴的琴聲,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許多,九仙琴那柔和的聲音不斷滋潤著他的心靈,似乎在向他訴說著什么似的。那如慈母般的關懷,那如清泉流水般的聲音,令海龍的內心重新恢復了生機。一絲淡淡的笑容掛在嘴邊,他滿足了。這一刻,對他來說,一切都再不重要,現在的他的眼中只有天琴,他的耳中只有那柔和的琴音。天地突然變得那么渺小,仿佛只局限于這賽臺似的。海龍再也不去想什么冠軍,他只希望能永遠、永遠的這樣聽下去,聽天琴為他彈奏的曲。
在臺下觀戰的人看來,天琴手上的九仙琴不斷散發出赤、橙兩色光芒,而海龍身上則出現波動不穩的金光,似乎在和那兩色光芒抗爭著似的。他們都知道,這種直接能量的對抗最為危險,一個不好,輸的一方將有性命之憂。臺下變得出奇的靜,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海龍和天琴身上,渾然不覺人群中已經多了幾人。那分別是千惠谷的童鶴、紫鶴兩位道尊,以及連云宗的飄渺、止水兩位道尊。四人一到,不禁同時皺起了眉頭。別人看不明白,以他們的修為和對本門法術的見解又怎么會看不懂呢?
紫鶴喃喃的說道:“天琴這丫頭在干什么?她怎么不攻擊。這似乎是霓裳清心曲啊!”
飄渺道尊眼神朦朧的看著海龍,海龍臉上的表情非常豐富,時而痛苦、時而歡快,似乎在掙扎著什么似的。海龍這些天的表現早已看在她眼中,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但是,已經下了決定,她又怎么會輕易更改呢?她深信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過斷時間,海龍一定會忘記自己的。可是,當她看到海龍此時的表情后,她的心竟然隨著海龍的心情波動而不斷的激蕩,她看的出,天琴是在用琴音安慰海龍。而海龍似乎也接受了她的安慰。飄渺暗暗問自己,這真的是自己想看到的么?為什么海龍和天琴這樣在一起,自己會有心痛的感覺?
臺上,海龍感覺到自己全身變得異常輕松,心中的沉郁與壓抑不斷的被九仙琴散發出的仙樂趨散著。突然,他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想抱著天琴痛哭一場,這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天琴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成為了自己的知己。哇,海龍噴出一口鮮血。他并沒有受傷,他所噴出的,是這些天以來的積郁。這口逆血噴出,海龍只覺得身心皆爽,陣陣清靈之氣不斷從靈臺金丹處傳來,似乎剎那間修為又有所增進似的。
琴音嘎然而止,由于有禁制的阻隔,剛才這一曲只有海龍一人能夠聽到。天琴嘴唇嗡動,“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如果你想得到本次比賽的冠軍,那我們就動手吧。只要你贏了我,幾乎大賽中將不再有你的對手。”
海龍輕輕的搖了搖頭,抹去嘴角的血跡,向審判臺三位監賽長老朗聲道:“天琴師姐修為精深,我認輸。”
三位監賽長老分別來自五照仙、梵心宗和蓮花宗,聽到海龍的話,中間的五照仙水宗宗主水韻頷首道:“好。本場比賽千惠谷天琴勝。”
海龍深深的看了天琴一眼,微微一笑,道:“能得聞師姐仙樂,輸又何妨,多謝師姐。”說著,他向天琴深深一揖,這才飄然下臺。
弘治伸手在海龍眼前晃了晃,疑惑的道:“不是吧,大哥。輸了你還這么高興。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淘汰了么?”
海龍輕嘆一聲,道:“勝又如何,敗又如何,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走,咱們先回住的地方,等我稟明宗主后立刻回連云山。我要繼續閉關修煉,等修為有成,再出外歷練吧。”說完,他沒有理會玉華姐妹的呼喊,大步流星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