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言已是邁入化境的高手,身隨意轉,氣御周身,耳力大進,百丈之內的動靜,那是避不過鄭言的耳朵。那人一進府門,鄭言便覺有異,尤其今日關系這完顏洪烈的日后大計,也是鄭言為那弱宋隨手關聯(lián)的盟友,其實,人不受其毒,便不覺其害,若不是鄭言擁有后世的記憶,也不覺那鐵木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其時大金鼎盛如斯,南方稱侄,西夏稱臣,疆域之大,一時之間莫有敵者。
鄭言自知換了旁人,那是不信鐵木真會是大金國的敵人,幸而完顏洪烈信,要不然,他也不會那么用心替他謀國,只是盼他能為那弱宋擋幾日,讓那南面的百姓多有幾日安寧。不過鄭言自知那宋人若知今日之事,定會痛罵自己是個奸人。
可誰知滅了南宋的,不是世仇金國,而是那宋人想來只會牧馬放羊的韃子,數(shù)千萬生靈俱是毀于戰(zhàn)火,崖山之后再無漢,這可不一句空話,鄭言來到這世,無論怎樣,也會努力去做一些改變,哪怕被人指著脊梁骨罵,有些事還會去做,只要問心無愧,名聲如何,那又怎樣!
反正他名聲好像沒有好過。是以他以霹靂手段,雷霆之威,以力破蠻,欲硬是生生的扶完顏洪烈上位,行的便是驅虎逐狼之策,希望大金這只日見疲軟的老虎,在這野心勃勃的完顏洪烈手中,能抵擋鐵木真的野心和鐵騎。
這些便是鄭言的私心,若不如此,鄭言將那包惜弱直接搶走,諒也無人可阻。
鄭言向著完顏洪烈道“大金可有人,敢在你府中縱馬狂奔!”完顏洪烈臉色一變“原也無人可敢,難道父王竟先動手了!”
完顏洪昌聽得此言,心中暗道:是你先動的手吧!
完顏瑩心思機敏,她言道“父王、六叔,若是皇爺爺動手,早已是人聲噪雜了,外面如何沒有一絲動靜。”
完顏洪烈一笑道“還是瑩兒聰明,我還是有點緊張,聽風便是雨了,鄭言如此鎮(zhèn)靜,想是來人不多!”
鄭言笑道“王爺精明,所料不差,來的是一人!王爺不妨猜猜來人是誰?”
完顏洪烈沉吟一下道“來人,若不是宮內的欽使,便是三哥!”只因若是宮內的欽使,便不是一人了,那定是抄家滅門的大批官軍了,現(xiàn)今若能來府的弟兄,除了三哥完顏洪熙便沒有別人。
只聽馬蹄聲近,鄭言笑道“王爺,果然高明,來的便是榮王完顏洪熙。”他聽得來人呼吸急促,隱有內傷,對照之下,便知來人,想來那三兄弟不會上這里來。
那邊外廂,馬聲長嘶,完顏洪烈的紫檀木門,便被撞開,只聽的一個粗豪聲音喝道“老六,你好大膽子,竟敢謀朝篡位,來威逼你三哥了!再不出來,拆了你的破房子!”
完顏洪烈的書房,本是里外三套間,此時鄭言四人俱在左廂里間密室內言談,不像鄭言來時兄弟二人那般在中庭內爭吵。
完顏洪烈連忙應道“三哥,誰惹你那般生氣!難道,昨夜,那個新納的-”說道這里,不由的一頓,想到瑩兒在眼前,不能這般玩笑,便住口不言,他一邊說著,邁步走出偏廳。三人也隨之走出。
完顏洪熙怒道“老六,枉我多年對你照顧,今日,竟讓人陰我,還想篡位,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正說話之間,一眼瞥見鄭言,頓時臉色劇變!咬牙道“果然,是你叫人上我府上的!沒有冤屈你!”說著轉身便走。
他方才恣意縱馬,倒是爽了,現(xiàn)今,那馬撞壞木門,堵住去路,急切之間那里走開,被鄭言一把擒住,忍不住叫道“殺人了!”鄭言笑道“那個殺你,只不過你來的走不的了!”
那完顏洪熙甚是怕死,昨夜間親見鄭言手段,一見鄭言抓他,頓時便大叫起來。
正在這時,完顏洪熙耳中聽得有人柔聲道“三伯,沒有人能殺你的,盡管放心!”完顏洪熙只覺聲音極是耳熟,忙回首一看,便急道“瑩兒,快走!這人危險!”他雖是怕死,可是一見瑩兒,便瞬間忘了自家的安危!
鄭言聽得此言,便放開手,說實話,他對著貪財好色的完顏洪熙半分好感也無,只不過,一見他對瑩兒甚好,自家身在險中,便叫瑩兒先走!人啊,真的難以評價,至親之人,孰好孰壞極是難辨。
完顏瑩道“三伯,沒事!這是六叔的府地,哪有什么危險!”她見三伯擔心自己安危,心下感動,忍不住出言安慰。
完顏洪熙一見鄭言便是想起,昨夜,鄭言一掌輕拍,一個侍衛(wèi)瞬間爆體而死,其狀甚慘!自己堪堪一日未食,心中驚懼,實在忍不住便找上門了,質問老六為何這般大膽。
完顏洪昌笑道“三弟,不必驚慌,卻是沒事,自家兄弟誰會傷害你,哥哥我是第一個不答應!”
完顏洪熙這才打量一眼四周諸人,道“老二,你也和老六與這奸人攪在一處,小心父王殺了你們!”
鄭言冷笑道“你還是關心自家好了,休替別人擔心!”鄭言自知此時自家還是當惡人的好。
若是平時,有人敢如此說話,完顏洪熙早已是一馬鞭抽去,只不過,眼下他卻怕極了眼前少年,他雖是面色和善,卻是手黑的緊,他可不敢惹這位祖宗!他看向六弟完顏洪烈,在他府中見到這惡人,自是給個解釋。
完顏洪烈向他深施一揖道“三哥,累你受驚,實在是這些小輩的胡鬧!”鄭言聽的此言,暗道:老小子,總是占我便宜,那個是你這惡人的小輩!
完顏洪熙睜大雙眼,訝道“小輩!那個小輩敢如此胡鬧?這是胡鬧嗎!”那家胡鬧跑上人家打死人,這也叫胡鬧,自己這些年白活了,他渾忘了自己也是不把些賤民性命當回事。
完顏洪昌笑道“三弟,是我溺愛了瑩兒,實是她惹出事來!”
完顏洪熙連忙擺手道“打住、打住!這是怎么回事?這事與瑩兒何干?又不是瑩兒上我府上殺人。若是她別說殺人。便是防火燒了我的屋子,大不了老子在起一棟新的。”
“只因這人是她的夫婿!”完顏洪昌道。
在完顏洪熙瞪大眼睛之下,完顏洪昌滿面大汗的講完所發(fā)生的事后。完顏洪熙一副癡呆模樣,這是真的嗎?有這般任性不羈的人嗎,自己就是這般豪放,也是做不出這般不靠譜的事!
他返身便走,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哪有這般狂徒,竟這等膽大!”他心驚懼死,原也是強撐著在這里不走,今個兒,一聽自己所遇就是一個少年搶親的鬧劇,可是,老六與老二,現(xiàn)今在加上自己,在父王面前再也說不清,自己怎么會來到這里,一急之下,頓時亂了方寸。
完顏洪熙只覺一只手掌搭在自己肩頭,腳下空自用力,卻不能離開半步。只聽鄭言冷笑道“王爺,即知大事,想也離不開了,若是在走,不如想想昨夜侍衛(wèi)的下場!”
完顏洪熙身軀一晃,頓時不在掙扎,木立當場。
完顏洪烈嗔道“鄭言,這也是你的叔父,怎能這般無禮!”
鄭言心道:這般奸人如何成了我的長輩。
完顏洪熙忙道“瑩兒,看在平日我?guī)淠愕姆萆希芄苣愕姆蛐觯 ?br/>
完顏瑩笑道“大哥,放了三叔,他不過一時著急罷了!”
完顏洪烈道“今日之事,你若走了,你就不是我的三哥,至于父王、大哥能否饒你,我便不得而知了!難不知父王早已派人盯著這里,反正,我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完顏洪熙愣在當場,是啊,自己進來這里,在父王面前再也說不清了。他想了想,道“罷了,還是跟你們一起死吧!”他知父王也如自己一般閉目待死,看來老六贏面頗大,他生性好賭,忍不住將身家壓在老六身上。
鄭言想不到這等惡人,竟是這般怕死。口中雖說的豪爽,其實,看出自家贏面頗大,想哪皇帝老兒怎么能玉石俱焚,就是玉石俱焚,死的是他們完顏家的人,又能怎么了鄭言。
若是,他們狗急跳墻,去抓穆氏父女,哪又如何!自家定能護他們周全。可是,他們自認金枝玉葉,如何能和一個賣藝的女子相提并論。
此時,皇宮之內,皇帝與他的三個兒子,一籌莫展,是啊,抓了那賣解父女,已沒有然后作用,想哪鄭言不會在乎這萍水相逢的,露水姻緣,只能激怒他,實在沒有半分好處。想來他這等高人,絕不會在意兒女情長的。
各種想法,俱是無用轉眼天色將晚,父子四人無心就餐,他們卻不知,此時,趙王府內大擺酒宴。前廳之中,燭火通明,小臂粗細的牛油蠟燭光焰突突晃動,映在人臉之上,明暗交替,場面雖是熱鬧,只是,場面透著幾分淡淡的壓抑!三位王爺齊聚于此,實在是不同尋常!
完顏洪烈用手定了一下,道“前幾日,幾個小賊夜盜王府,多虧了諸位的大力幫助,才沒有釀成大的損失,本王在此多謝,今日,本王讓各位放下手中的恩怨,護佑本王府地的平安。若是今日功成,諸位俱是大金的功臣。與本王共享來日富貴。”他這一番話,雖是語焉不詳,可是在座俱是人精,聽得出他有篡位之意,好在他只叫自己人等護佑府地,不叫自己沖殺再前,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