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巴巴地看著姐姐扶著姐夫走遠, 頓時吃飯都不香了。
大家用完餐, 他陪父母略坐了坐,去往主院, 在院門口被兩個穿著細麻衣裳手拿骨矛武器的人攔住了。
太子揮揮手讓開。
兩個戰奴看看他,一齊搖頭。
一旁親隨軍出身的府衛過來, “參見太子。”
兩個戰奴互看一眼,見到府衛跪下, 也趕緊跟著跪下。
太子往里去,兩個戰奴又跪著挪過去攔住他。
太子一腳一個, 把人踹翻, 往里去。
兩個戰奴剛想撲上去阻止他進去, 就被府衛按住了。那是太子, 想找死呀, 死心眼。
太子回頭看一眼戰奴, “拉下去,打十杖?!泵胺柑?,看在姐姐和姐夫的份上,從輕處置。
他邁進院子, 就像是走進不一樣的世界, 到處都是花花草草, 花叢中還有架子,腳下還有溪, 溪里還有魚蝦。地上鋪的不是磚, 而是鵝卵石。
院子里沒有一個侍奉的人, 只有他姐姐和姐夫隱隱話的聲音傳來。
他喊了聲“皇姐。”邁進主院正屋,發現這里的擺設樣樣稀奇。他摸摸椅子,試探著坐了下,剛坐下,他皇姐便出來了。她的臉有點紅,額頭上也有層薄汗。
他站起身,也不知道什么。以前他去到哪里皇姐都會陪著他,現在……跟著裴曦跑了。
羽青鸞“稍候?!鞭D身,回屋,對躺在床上正難受的裴曦“你躺會兒,我去去就回。”
裴曦沖她笑笑,“去吧,姐姐出嫁,當弟弟的心里難受,多陪陪他?!?br/>
羽青鸞輕輕點頭,起身出去,到太子跟前,“院子里話?!?br/>
太子“……”他滿臉詫異地環顧圈主屋。不在主屋話,要去院子里?
他見到皇姐已經邁步出去,趕緊跟上,喊“皇姐?!眴査澳闶遣皇且惴?,不要我了?”姐夫一箱箱地搬皇姐的東西,把鸞宮都搬空了。以前只搬東西,現在還搬人,不對,是皇姐跟他走了。以有他皇姐到哪都帶著他,即使不方便帶上他,也會親自把他帶到父皇或母后身邊,時時刻刻看護著他。可自從她成親,便時常跟姐夫出宮,一走就是一整。即使他們在一起時,姐姐的眼睛多是看著姐夫,而不再是他。
羽青鸞在秋千上坐下,又拍拍了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
太子看看秋千架,爬上去,坐到姐姐身側,然后就晃了起來,嚇得他趕緊抓住秋千繩,觀察了一圈,坐穩了。他一只手拉著繩,一只手拽著他姐的腰帶,悄聲“本宮現在不喜歡姐夫了。”
羽青鸞扭頭看他一眼,又指向秋千架,“宮里不可能造這個。”
太子問“為何?”
羽青鸞讓他抓穩,然后把秋千蕩起來,帶著他蕩了一大圈。
太子蕩了一會兒,“皇姐,停?!?br/>
羽青鸞停下,扭頭看向他,“蕩到半空,繩子斷了,就該飛出去了?!彼檬衷诳罩袆澚罀佄锞€,“會摔得很慘?!?br/>
太子想象了下那畫面,確實……會摔得很慘。
羽青鸞又輕輕蕩著秋千,“在這里無此顧慮。這院子,唯有我們,便是仆人也沒有的,你若不是我弟弟,不是太子之尊,你也進不來。他待我,便如我待你?!?br/>
“我待你好,是因為你是我弟弟,是父皇和母后生的兒子,亦是這下未來的子,有你,我們才能從那些累世公侯、從后宮里搏出一條生路。慶云、蒼浩他們也都是我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慶云的右腿是我讓人打斷的,蒼浩,協嫡子之尊,是我親自把他杖斃的,父皇的詔書送來時他已經半死了……杖斃蒼浩母子的名聲,是父皇替我擔的。蒼浩如果不死,你很難活到成人。蒼浩死了,閔公府反了,懷公府、余公府、晉公府、岑公府跟著反了,居狼王趁機發兵地,朝廷六面開戰,舉步維艱。”
太子“我知道?!?br/>
羽青鸞“在皇宮里,我得想怎么才能活下去,怎么才能讓母后不那么操心,怎么才能護好你。在這里,他會帶我去抓魚、抓蝦,可以躺在秋千里看空,睡大覺。你隨我來。”她拉著太子的手,往裴曦為太子準備的院子去。
姐弟倆出了主院,穿過旁邊的院墻和過道,便是一座精致且有童趣的院子。
院子里沒有姐弟倆剛才坐的那樣可以蕩很高的大秋千,有鳥巢秋千、有滑梯、有箭阿有草地,有淺淺的溪流,還立了塊牌子,上面寫著“水深危險,孩子戲水需仆人陪同”末了,還畫有一個大大的笑臉。
院子兩側是廂房,留給照料起居的宮侍、宮女、仆人居住的,主屋是三間屋子,正中是客堂、左側是臥室,擺設、家具等與主院都是一樣的,唯有右側的屋子,主院是書房,這里則是兒童房兼書房,不僅有玩具,還有很多竹板、絹書,書桌柜子文房四寶都櫻
羽青鸞領著太子把院子看了圈,又指指往后一座院子,“這是你的院子,父皇和母后的院子要靠后一些,那邊更加清靜?!?br/>
太子緊拽著羽青鸞的手,仰起頭看著她,“皇姐,我不要院子。”
羽青鸞問他,“那你要什么?”
太子“我要皇姐?!彼麘嵢?,“他把鸞宮都搬空了?!彼昃鸵娪鹎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很是犀利,不由得有些心虛,避開了羽青鸞的目光。
羽青鸞“我出宮立府是朝堂的決定,當時你、我、父皇都在場。你若有異議,可以在朝臣商議時提出來,當時你不置一言未有異議,便是準許了。他依朝廷的決定辦事,有何過錯?”
太子被羽青鸞問得啞口無言。
羽青鸞目不轉睛地看著太子。
太子被她看得心虛,又一次避開了她的目光。
羽青鸞笑笑,轉身,走了。他若想她回宮,向父皇請詔便是。
子和皇后有留意到,太子去尋姐姐,姐弟倆卻不是一起回來的。
羽青鸞回來后,宴席已到尾聲,便如大家的心意,請大家賞園。
長公主府由霍司掌建造,除了裴曦,再沒有比他更熟知這宅子的,羽青鸞便安排霍司掌陪她父皇母后,一起陪同游玩的還有鎮國夫人和老鎮武侯,望公、義公等子近臣也是伴在君側。
太子的宮侍、宮女包括跟著他出行的親隨軍都是羽青鸞安排的,今人多,羽青鸞又添了些人散在他的左右心保護。
旁的賓客,她便根據他們的喜好、交情遠近,安排到一起,由他們自行游玩。
府里不便進饒地方,裴曦已經安排好戰奴看守,甚至還掛影仆人住所游客止步”、“廚房重地游客止步”等式樣的牌子,如水超過三尺深的地方,也立影水深三尺心落水”的牌子,一些不常見的物什旁也都會有塊的牌子,寫上“房瓦上找來的多肉觀賞植物”、“只覺得好看不知名的樹”、“樹籽可以榨油的樹”、“大概是梧桐樹吧,即使不是也是親戚”、“這花不錯山里挖的”、“石頭混上青膏泥筑成的假山”。
如房瓦間的雜草、石頭的上青苔這類需要經常清理鏟除的雜草,被他放進造型奇特的陶盆或者是石頭鑿成的盆子、碗里,加幾塊石頭點綴,都顯得靈性十足極為不凡,處處透著巧妙心思。
子最好奇的還是裴曦的樹屋,散步到園子里后,便問霍司掌,樹屋建到哪的。
霍司掌引著子一行過去,繞過前面的種有花草的灌木叢和假山群,便見到了兩棵種于土丘上的樹屋。樹屋下種滿鮮花和綠植,雖然是山野間的常見之物,且都是一長一大片不需要打理的野草野花,但經過仔細排列過后,顯得格外整齊喜人。
鵝卵石鋪成的路在花叢中蜿蜒,花叢中還立有一塊牌子“花草有靈,請腳下留情,勿踩勿摘”。
他們沿著鵝卵石走了約有十幾步遠,便見到了栽種在花叢中的樹,樹屋就搭在兩棵樹之間。在樹屋的下面,還有木頭搭成的架子,把它架起來。旁邊有臺階式樣的木板,卻不是臺階。
霍司掌介紹,“這是旋轉式木梯,攀著扶手往上?!?br/>
皇后腿腳無力,走不了多遠的路,大部分時候都是坐輪椅。
子抬頭看看那足有丈余高的樹屋,轉身扶起皇后,“朕扶你上去看看?!彼幕屎笤缒暌彩巧蠘渑婪康幕詈?,這些年生孩子,身子骨都生廢了,連道都走不了,就別提爬樹了。如今這樹之間有梯子,皇后是能上去的。
子扶著皇后的左手,鎮國夫人扶著皇后的右手,摻扶著他往上去。
這梯子修建得寬,還很結實,即使三個人并肩也只是略擠些,況且鎮國夫人一個臣子,跟子皇后并肩行走是逾越,得落后半步,梯子走起來還是很寬綽的。
皇后見鎮國夫人走得輕輕松松,很是羨慕,“還是你的身子骨好?!?br/>
鎮國夫人笑道“你的福氣好。”
皇后笑笑地瞥她一眼,“的不是你的兒子似的?!辈贿^還是很滿意子的眼光的。她歇了口氣,又在子和陸敏的共同努力下往上爬。
若再年輕二十歲,這點高度,她都不需要梯子,有棵樹幾步就能躥上去,現在是不成了。
她爬上去后,便見到一個露臺,擺著一張桌子和兩把躺椅,再往里就是一間屋子,門窗皆敞開,有一張竹制的榻鋪在那,還放在柔軟的靠枕,擺有柜、矮桌坐墊、椅盤。
樹屋的地勢高,站在露臺上,可以俯瞰四周,將整座花園盡收眼底,伸手就可以摸到樹上的枝葉。
子扶皇后在躺椅上坐下。
望公、義公、三公他們跟著爬上來,不多時把露臺和屋子都擠得滿滿當當的,一個個看得嘖嘖稱奇。他們站在這里,還能看到皇宮的宮墻和城樓。
這邊子他們在樹屋看稀奇,那邊羽青鸞陪著自家的表兄弟姐妹到了水榭旁賞湖。裴曦的大侄子裴貞早帶著同齡或年齡稍些的貴族公子哥們準備下湖撈魚了。
忽然,有人大聲喊“鎮武世子,快上來。這有牌子,禁止撈魚蝦?!?br/>
裴貞把靴子都脫了,又匆匆穿回去,跑過去,就見與湖相通的溪旁立了塊牌子,寫著“此處禁止撈魚撈蝦”,他“看清楚了,是此處禁止撈魚撈蝦,此,處!我們去別處。”
羽青鸞原本正坐在那與大家吃冰食,聞言扭頭看去,赫然發現他們的正是她跟裴曦抓魚的地方。那牌子分明是寫來逗她的。這是又欠挨踢了。她扭過頭就見自家表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頓時心虛地瞥了她一眼,“看我作甚?”裴曦差點跟她表妹成了,她父皇一道詔書,截了。
瑞臨世女笑笑地“看表姐好看。”她故意裝作思考的模樣,想了想,“我想想,哦,是這樣的,把一團泥,和一個你……”
旁邊的另一位貴女糾正,“錯了,是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
羽青鸞拈了枚山果扔進嘴里,吃果子,不理她們。
瑞臨世女直樂,“表姐,耳朵紅了。”
羽青鸞“熱,暑氣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