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日光和睦。
時暮圍著圍裙在廚房做飯, 時黎抱著貓在一旁看著。
時暮嘗了口湯, 偏淡,又往里加了一勺咸鹽, 蓋上蓋看向時黎, “我說你啥時候投胎?再晚幾年你可就投不了了。”
時黎眉梢略挑了下:“再說吧。”
又是這種含糊其辭的回答, 時暮很無奈。
張張嘴正要開口訓斥他幾句時,光者膀子的傅云深散亂著一頭發(fā)過來, 他剛睡醒, 眼仁還惺忪著, 正迷惑看著涂成粉紅色, 上頭還鑲了亮片的指甲。
“時暮。”估計是醉酒的原因,他嗓子沙啞的厲害,“我手怎么回事?”
時暮沒有回頭, 語氣淺淺的:“你自己涂得。”
傅云深很容易接受了這個解釋,他酒后總會做出難以理解的行為,涂個粉紅色指甲油也不奇怪。
“我餓了。”傅云深從后環(huán)住了時暮纖細柔軟的腰肢。
“快好了,你先去洗個澡吧。”
傅云深手臂用力, 張唇含了她耳垂, “要不要和我一起。”
旁邊充當電燈泡的時黎輕咳聲好刷新自己的存在感。
傅云深手沒松開, 一臉厭煩:“你還沒滾呢。”
時黎冷笑:“放心, 等你老死我都不會滾。”
傅云深懶得和他計較, 松了手轉身去浴室。
他前腳剛進去, 后腳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時暮擦干凈手來到客廳接通,電話那頭,少年聲音清潤。
“哥,我是云瑞。”
時暮擰了下眉,不禁朝浴室方向看了眼。
傅云瑞緩緩說:“我馬上要出國留學了,媽的意思,今天晚上六點的飛機,所以……我們能最后見個面嗎?”
猶豫兩秒鐘,時暮說道:“抱歉,云深正在洗澡呢,待會兒我會把話轉交給他,或者你等一下再打來。”
聽到是一個女聲,傅云瑞愣了下,隨之開口:“那、那還是算了,不要告訴我打來過。”
啪嗒。
電話掛斷。
很快,傅云深洗澡出來,發(fā)絲上墜落著水珠,裸著上身,露出的身形骨架比一年前更加結實性感。
盡管傅云瑞表示不用再傳話,時暮還是把他說的原原本本告訴了傅云深。
聽完,傅云深一陣沉默,撿起背心套上。
時暮歪頭詢問:“你不去見你弟弟?”
“沒什么好見的。”他轉過身背對著時暮,“也沒什么好說的。”
從傅茜把他逐出家門的那一刻起,從傅茜說他不是她生的那一刻起,他們兄弟的人生注定不同。
時暮喔了聲,沒再多問。
時間分秒流逝,距離傅云瑞登上飛機還剩下一小時不到的時間,傅云深懶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手上握著遙控器,一秒換一個臺,再看他眼里,幽深也空洞,顯然注意力根本不放在電視頻道上。
時暮總算忍不住了,推推他:“現在去機場來不及了,你要不給你弟發(fā)個短信?”
傅云深回過神,一臉別扭的關了電視:“發(fā)個屁。”隨后丟了遙控,一臉陰沉回了臥室。
時暮嘆息聲,頗為無奈。
房間內,又躺回到床上的傅云深輾轉反側,他拿起手機又放下,如此反復之后,電話進來了,顯示的傅云瑞。
傅云深抿了抿唇,按下接通。
“哥?”
傅云深“嗯”了聲:“有事?”
傅云瑞問:“今天我打給你,是一個女孩子接的,你女朋友?”
傅云深說:“和你也沒什么關系。”
傅云瑞溫和笑了笑,道:“是沒什么關系。”
傅云深皺皺眉:“你要上飛機了?”
“嗯。”傅云瑞聲音沉了下來,“其實我大學志愿填的是a大,后來媽給我改了,想想去國外也挺好的,起碼不用給她24小時盯著……”
想到占有欲過強的生母,兄弟兩人都沉默了。
傅云瑞深吸口氣繼續(xù)說:“我這次去留學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你、你照顧好自己,沒事去超市買點菜自己做,不要老吃外賣。”
傅云深打斷他:“我女朋友會給我做。”
“哦……”傅云瑞語氣低落了下去,“我要登機了,先掛了。”
“傅云瑞。”在他掛斷電話的下一秒,傅云深叫住了他,“等你回來,我和你嫂子請你吃飯。”
電話那頭的傅云瑞攥緊五指,眼淚毫無預兆的奪眶而出,他抽了抽鼻子把眼淚逼回去后,起身拎著行李前往登機口。
開學季。
傅云深和時暮一同去a大報道。
兩人的房子和學校相隔甚遠,彼此又都不想住校,最后傅云深大手一揮,直接買下了附近公寓的一棟二居室,簡單裝修打掃后,找了個空閑時間搬了進去。
新房只有一間臥室,原本的次臥被傅云深改成了書房,時暮又不是傻子,他想做什么心里自然知道。
傅云深算盤打得是好,只是忽略了一個不確定因素,那就是時黎。
每次傅云深想抓著時暮不可描述時,時黎總能巧妙竄出來;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等他出去浪了,時黎養(yǎng)的那只丑不拉幾的無毛貓又出現了!再有興致的人被這么一攪合也會變的清醒寡欲。
就這樣過了一年,升至大二,在計算機系混吃等死并且隱隱有些掉發(fā)的時暮擔心起了前景。
她當初可能是腦子進了水才和傅云深報考了一樣的專業(yè),計算機系男多女少找不到閨蜜也就算了,周圍同學每天熬夜做程序交各項作業(yè),別說等畢業(yè),就怕沒畢業(yè)腦袋就先禿嘍,她這么美一個人,可不能禿頭。
思來想去,時暮決定轉個專業(yè),她覺得當法醫(yī)不錯,借著見鬼能力,還能給冤死的鬼魂伸伸冤,打定注意,時暮準備去填寫轉系材料。
同時,時暮注意到傅云深獨自買下了一層辦公樓,當她問到做什么時候,傅云深目光深遠的說;“我想成立一個文學網站。”
時暮:“……你要成立啥玩意?”
傅云深:“我在jj網站寫小說你還記得嗎?”
時暮點點頭:“記得,你寫這么多年也只是一個五千作收的老透明,最紅的那本賺了足足3w塊錢,真棒。”
傅云深假裝聽不出時暮語氣里的諷意,繼續(xù)道:“那個網站的服務器太糟糕了,都是早幾十年前剩下的,現在網絡發(fā)展迅速,快餐文學勢必會成為主流,在這個各大ip崛起的時代,成立一個網站公司有風險也有前景。”
時暮:“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的。”
傅云深一本正經:“我要在自己的網站寫小說,找合作,賣ip,服務器買最好的,百分百不卡頓,名字想好了,就叫晉江。”
這大佬現在也就這么點出息了,不過……
時暮嘶了聲:“你、你用我假晉江當你網站的名字不太合適吧?”她要是讀者,分分鐘找網警舉報了。
傅云深一臉深邃:“我就是要讓你一輩子記得,你騙過我。”
真是個狼滅!
時暮無話可說。
第二天,時暮就把傅云深要開公司的消息告訴了夏航一,本來想著讓夏航一勸勸他,結果老夏非但沒勸,反而還入伙了!這可把時暮郁悶不輕。
不久后,周植放假回來,一群人聚集在了傅云深家。
外面男孩子們在喝酒,受不了酒氣的時暮和貝靈端著小零食躲進書房看小電影。
小電影演到激情處時,貝靈臉蛋倏地紅了,不由說:“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這個姿勢啊?航一哥就喜歡這樣對我,傅哥也這樣嗎?”目光看向了時暮。
她剛吞進去的瓜子直接嗆了嗓子。
貝靈茫然歪歪頭,遞過來一杯水:“暮暮你還好嗎?”
“我還好。”時暮抹了把嘴,一臉的尷尬,“你都和老夏進行到那一步了?”
貝靈眨眨眼:“是啊,你和傅哥住一起這么久,沒有過嗎?”
時暮搖搖頭,更尷尬了。
貝靈倒吸口涼氣,眼神愕然:“不、不會吧?難不成……”她小小聲的,“傅哥不行啊?”
時暮捂臉,直接給關了小電影。
聽到全程對話的兩條蟲在時暮心臟處嘲笑了兩聲:[別看有的人光鮮亮麗有男朋友,其實連性.生活都沒有過。]
時暮懟了回去:[你們嘚瑟個屁,說的你們好像有過一樣。]
魅蠱:[是啊,我們有。]
時暮:???
他媽的兩條蟲是怎么有的!!
時暮深深愕然了。
晚上,朋友們都走了,又喝多的傅云深四仰八叉在沙發(fā)上。
看著醉醺醺的男朋友,想到在心臟處不可描述的兩條蟲,時暮心理不平衡了,換句話說就是她酸了。
時暮深吸口起,視線一轉落到了陽臺上擼貓的時黎,咬咬牙,時暮捏了張符紙過去。
時黎眉眼清冷:“有事?”
“我送你去投胎。”
“我不……”
話音未落,時暮就燒起符紙,念起轉世咒,“哥,塵歸塵,土歸土,你死了不過性生活,我可是要過的。”
時黎有些不可置信:“你、你為了性生活就要送你哥去死?”
時暮更加堅定了,沒有絲毫悲切的說:“哥你別難過,說不定你一轉世就又和我見面了呢,有緣分的話我們還能做一家人。”
一家人?
時黎琢磨了下,語氣驟然沉下;“你這是詛咒我當傅云深兒子?我不答……”
符紙已經燒完,時黎連同他的貓都開始消失,漸漸地,漸漸地,身形化作道白光消散在天際中。
老實說時暮還是有些難過的,怎么著都是陪伴了幾年的哥哥,盡管這個哥哥有些啰嗦神經逼事多,但也給她的生活帶來了不少樂趣,如今走了,還是有些不好受。
然而這個不好受只持續(xù)了三分鐘不到,內心就被愉悅給填滿。
她拉上窗簾,彎腰扛起傅云深來到臥室。
把人丟至床上后,時暮喘著粗氣爬了上去,雙手支撐著下顎細細端詳著傅云深的眉眼。
酒醉的男人沒了往日的冷硬,變的柔軟幾分,發(fā)絲凌亂貼在額頭,呼吸清淺。
她觸了觸傅云深唇瓣,俯身親了上去。
傅云深似有覺察,瞇瞇眼看了過來。
時暮笑了下:“你還能爬起來嗎?”
春宵一度后,躺在他懷里的時暮迷迷糊糊感覺傅云深的親吻落在了發(fā)尖,她睜睜眼,又閉上,睡得平靜又安穩(wěn)。
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喜歡是什么。
現在好像知道了。
她喜歡的人伴隨身側,至此后,萬千星光不及他眼光溫柔;至此后,人間冷暖,與之共度。
“傅云深……”時暮低低叫了他名字。
“嗯?”
[其實我也不后悔。] 161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