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夏家的第一年,白解遠走他鄉,去了一個小城市讀完了大學。
大學畢業后,他拿到了醫師資格證,拒絕了導師幫他找的醫院工作,回到了堇陽。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承載可他太多傷心的地方。
從小被父母送到夏家寄人籬下,被夏家大大小小的親戚欺負嘲諷,為了活下去也只能承受著這一切。
然后呢?
白解撐著下巴,坐在堇陽二中的醫務室里,陽光透過窗子落在他的身上,有些刺眼。
然后他遇到了夏承燁,年少輕狂,被那副皮囊勾引,對他如癡如狂,陷入愛河。
回想兩個人相愛的時候,那確實是快樂的。
夏承燁是個合格的戀人,他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即使你在他的心里并沒有那么重要,只要關系一確定,他就能表現出一副深愛的模樣。
白解摸了摸自己的后頸,上面的咬痕已經留疤,如果不通過一些醫療手段,這輩子都不可能消失。
之后又發生了什么?
白解仔細回想,卻忘記了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只記得夏承燁要訂婚了,他的父母很高興,因為對方是夏承燁的天命omega,信息素匹配度高達99%,那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讓夏承燁因為信息素愛上他。
坐在辦公桌旁邊的白解輕輕的閉上眸子,有些犯困了。
再后來......他在成年后離開了夏家,回到屬于自己的家沒到一周,父母出了車禍,他成了孤兒。
白解撐著下巴,長而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憔悴。
“怪不得說醫者不能自醫。”
白解驚醒,一瞬間有些迷茫,抬起眸子看向眼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醫務室里,沒穿校服的那個人。
“祁寧?你又逃課。”
少年笑嘻嘻的抓了一下頭發:“上白哥你這睡一會,白哥,你發燒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白解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確實燙的厲害,怪不得他看東西有些模糊,頭也疼的厲害。
白解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給自己準備的藥吃下,然后抬眸看向準備在他這里睡覺的少年:“你不回去上課?”
祁寧無所謂的聳肩:“不去,反正也聽不懂。”
白解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身體不舒服,只好給另一個校醫發消息讓他過來換班,早早的回家休息了。
下班的路上,白解忍著不舒服去了一趟藥店,他的發情期快到了,被標記過的omega發情期更加兇猛,沒有alpha在身旁,他只能靠不停的注射抑制劑度過漫長的發情期。
回到家,白解渾身酸痛,他躺在沙發上,剛休息沒一會,就昏睡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嗓子發干,輕微的夜盲癥讓他看不清周圍,他下意識的去摩挲了一下茶幾,想要喝杯水。
一杯溫水遞到他的手里,白解就像是久逢甘霖,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喝完水,他突然意識到,他壓根就沒有給自己倒過水,為什么有一杯溫水。
白解心里一驚,下意識的往旁邊躲,黑暗里,他看不見周圍是否有人,毫無安全感的他聲音顫抖的開口:“誰!誰在那里!”
白解本來是沒有夜盲癥這個毛病的,后來他父母去世,他離開堇陽,一個人打工生活,生活拮據,營養不良,以至于得了這么個毛病。
果不其然,他的身邊傳來幽幽的一聲嘆氣,白解嚇得直接站起來,不顧什么都看不見,扭頭就要跑。
可什么也看不見,他的腿直接撞在茶幾上,砰的一聲,疼得厲害。
那人抓緊站起來,拉住白解的胳膊,把他按在沙發上,低聲威脅:“別亂動!”
兩個人離得很近,按理說白解不應該看不見自己的,夏承燁疑惑的看著白解渙散的眼神,心里咯噔一聲,他伸出手,在白解的眼前晃了晃,卻發現白解壓根沒反應。
他心里一驚,在那一瞬間,他都已經想好了不管用多少方法都一定會幫白解恢復光明。
白解因為恐懼,一時間沒聽出來夏承燁的聲音,他瞪著大眼睛,迷茫的看著眼前,只感覺有一個人溫熱的呼吸打在自己臉上,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陌生的是,眼前人是一個成年的alpha,盡管看不見,渾身上下都是一個成年男子的氣息,熟悉的是,這人身上有和夏承燁一模一樣的信息素味道。
“冷靜了嗎?”
男人開口,聲音比當年低沉了一些,白解這回才敢確定,眼前的人是夏承燁。
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用力的推開眼前的男人:“滾開!”
夏承燁被推開,他坐在茶幾上,一動不動的盯著白解,眼里的神情是思念,是愛意,也有憤怒跟恨意。
白解摸索著,終于在沙發的角落找到了遙控器。
啪嗒一聲,白解打開了客廳的燈。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兩個人都閉上了眼睛,白解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眼睛被刺激的流了眼淚,模糊之間,他抬起頭,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離開的時候夏承燁還是個剛剛十九歲的少年,如今已經是二十五歲的成熟男人了。
他一身西裝,領口有些凌亂,神色也略微疲倦,他的那雙淺藍色眸子閃著白解看不懂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夏承燁發現白解并沒有失明,這讓他松了口氣,他看著眼前的人:“玩夠了嗎?玩夠了跟我回去。”
白解擦點被強光刺激出來的淚水,他閉上眼睛,捂住眼睛,努力讓聲音不顫抖:“你走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夏承燁伸出手,輕輕的抓住白解的手腕,察覺到白解輕輕顫抖了一下,他松開手,聲音柔和:“小白,回家吧,我很想你。”
白解拿下手,他搖了搖頭:“離我的生活遠一點,夏承燁,別來找我了,我們已經結束了。”
夏承燁一直維持的溫和終于破裂,他臉上露出了失魂落魄甚至說是驚慌失措的表情:“什么結束了!白解!我沒同意!是你跟我說分手的!你憑什么隨隨便便的跟我分手!你憑什么輕而易舉的在我的世界消失不見。”
他從茶幾上起來,跪坐在白解身旁,拉住白解的手,聲音有些慌亂:“寶貝......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沒有跟那個人訂婚,我也沒碰過他,他是我爸媽找來的,我對他什么心思也沒有,寶貝......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白解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垂著眸子看向身邊的夏承燁,他低低一笑:“別來找我了,上次為了躲你,我在學生家里住了兩天,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沒用的事情,所以,夏承燁,別來了。”
半個月前,夏承燁突然出現,白解為了躲夏承燁,去了祁寧家里住,回來后雖然沒有看到夏承燁,可白解知道,夏承燁一直在盯著他。
“我不知道你怎么會有我這里的鑰匙,我明天就會搬家,如果你再逼我,我可以再離開一次。”
白解看著夏承燁,嘲諷的扯了扯嘴角:“畢竟你沒辦法離開堇陽,你被束縛在這里。”
夏承燁臉色一僵,他舍棄了自己的尊嚴跟驕傲,坐在白解身邊,不顧一切的摟住他:“不!你不能走!白解!求求你!求求你別在離開我了,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我氣了,求你了......”
白解被他抱住,身子一僵,熟悉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襲來,最終他放棄掙扎,雙手無力的垂在一旁:“算了吧......”
白解拍了一下夏承燁的背:“我不在乎以前的事了,六年了,早就過去了。”
夏承燁松開他,眼圈發紅的看著他:“真的嗎?”
白解點了點頭,他嗤笑一聲:“早就無所謂了,不然我也不會回來。”
夏承燁小心翼翼:“所以,你是原諒我了嗎?”
白解微笑著,說出了最殘忍的話:“沒有什么原諒不原諒的,你沒有做錯什么,錯的一直都是我,我不應該喜歡上你,更不應該不自量力的去揣測我在你心里的份量。”
白解說:“我投降,我認輸,我退出。”
那天半夜,夏承燁幾乎是失魂落魄的離開的,白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夜無眠。
第二天,白解去求了自己的老師,幫自己找了工作。
老師雖然遠在別的城市,可在堇陽也有些人脈,很快幫他搞定了工作,在一家私人醫院當主治醫生。
白解離開了學校,甚至沒來得及跟祁寧道別。
這種日子是白解一直以來向往的,一個平穩的工作,友好的同事,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雖然平淡,可是讓他在這個寂寞空蕩的世界終于走了一絲慰藉。
另一邊,夏承燁頹廢了很多天,以至于公司里的事情堆積成山,最后是夏承燁的父母回國,解決了事情。
夏承燁的好友知道這件事,去了夏承燁家里,看著家里的酒瓶跟煙頭,好友頻頻搖頭。
“我說你為了一個已經有alpha的omega至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