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成一行因為身份特殊,在放映廳門口只是和林宥倫點點頭,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彼此都心照不宣。</br> 在科技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客人們陸續走進放映廳內部,呈扇形布局的大廳最前面是一塊巨大的銀幕,里面的工作人員還特別向眾人介紹了這塊銀幕的大小,22米寬,16米高,是香港目前最大的一塊銀幕。</br> 黃立成三人一行人坐下的時候,聽到身后有人在小聲議論。</br> “這個放映廳設計得有些不太合理啊,銀幕這么大,觀眾的座位應該離遠一些才對。”</br> “說不定是人家故意設計成這樣的,你沒注意到這邊放映設備都和普通電影院不太一樣嗎?”</br> “這是放紀錄片,不是放電影,內容不行,畫面拍再好有什么用?”</br> “確實,林宥倫寫小說、拍電影確實厲害,但紀錄片要想拍好,需要更多文化底蘊,就不知龗道他能不能做到這一點。”</br> 那幾個人在后排座位上為這個問題爭論了起來,前面陳然偏過頭來,在黃立成耳邊小聲說:“老黃,你覺得這部紀錄片靠譜嗎?”</br> “先看看吧。”黃立成這個時候也不好做判斷。</br> 放映廳內燈光漸暗,畫面開始在銀幕上顯現出來,從開場的水墨畫動態特效字幕,就已經顯出制作者的用心,而隨著英語旁白的響起,一幅幅壯麗的自然風光展現在觀眾眼前,高原,山林。湖泊。海岸線。這些場景一一在銀幕上展現。</br> 黃立成緊盯著銀幕,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他已經發現這部紀錄片,確實和一般講美食的紀錄片不太一樣,而坐在他身后的那幾位,有人突然說了一句。</br> “這不是用一般攝像機拍出來的。”</br> 經他這么一提醒,其他人這才發現到,銀幕上做展現出來的畫面不是一般的清晰。這樣的畫面已經和現實中用肉眼看到的相差無幾,便是那些耗資上億的大制作電影,也沒有哪部能達到這樣的畫面水準。</br> 鄒聞懷、何貫昌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個情況,兩人已經就此事議論了起來。</br> “聽說美國那邊有一種IMAX技龗術,使用特殊的70毫米膠片拍攝,影像清晰度放在這種大屏銀幕上效果十分驚人,只不過是成本太貴沒有被普及應用……林先生拍這部紀錄片,應該用的就是這樣的技龗術,難怪他會給科技館捐了這么一個放映廳,放在一般的影院或是電視上。還真展現不出這樣的效果。”何貫昌咂咂嘴,他現在是真的被林宥倫這次的大手筆給折服了。</br> “這么說來。那4000萬的制作成本都是有出處的了?”鄒聞懷抱手看著大銀幕,表情顯得嚴肅。</br> 相識這么多年,何貫昌又怎么會看不出鄒聞懷心中的想法。</br>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用IMAX技龗術來拍電影會是什么樣的一個效果?”</br> 鄒聞懷轉過頭看著何貫昌,反問道:“你覺得林宥倫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如果他沒有這樣的想法,怎么可能花這么大的勁兒來拍這樣一部紀錄片,也許這項技龗術的商業運用還不成熟,但他已經在開始做準備,最終目的肯定是要將這種技龗術應用到商業電影上。”</br> “我覺得這是好事,林宥倫把這項技龗術完善成熟,然后我們也可以跟著受益。”</br> 鄒聞懷嘆了一口氣,“可這樣一來,以后我們拍電影還是要被他繼續牽著鼻子走。”</br> 何貫昌無奈地聳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當初我們一念之差,讓他成了氣候呢?”</br> “這一點我倒是不后悔,當初我們要是壓著他,就會把他推向新藝城或是邵氏那邊,這樣你覺得嘉禾還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嗎?”鄒聞懷搖搖頭,“我只是弄不明白,這些年他做的很多事情,給我的感覺都有些在趕時間,以他現在的位置,走得完全可以更從容一些,就像現在這部紀錄片,你剛剛提到的IMAX技龗術,我覺得十年之內都很難得到推廣運用,他現在就把它拿出來,是不是太著急了一些?”</br> 何貫昌兩手一趟,“所以我說他就像一個謎,其實我們從來就沒有把他真正看懂過。”</br> 鄒聞懷、何貫昌這邊已經由紀錄片討論到林宥倫身上,而另一邊,黃立成、陳然的話題卻還繼續停留在紀錄片里的內容上。</br> “這是滇省的迪慶,和我一個大院長大的朋友以前在這邊的部隊里呆過,回來的時候還給我帶了一包上面說這種野生菌,不過是曬干的,感覺味道一般,新鮮的烤出來真有那么好吃嗎?”陳然看著銀幕皺眉說道。</br> “在香港的高檔餐廳里能夠賣到幾百塊一盤,你覺得呢?”黃立成倒并不懷疑紀錄片里所說的事情,因為市場價格是最能直觀表現一種東西價值的標尺,當然拋開運輸成本,片中提到這種松茸的價格也是貴得驚人。</br> 陳然點點頭,然后提醒說:“那你可就要趁著這部紀錄片還沒有大范圍播出的時候,趕緊給中央打個報告,提醒當地政府這東西的價格,讓他們進行一些必要的宣傳,不要讓當地的百姓把這東西隨便就給賤賣了。”</br> 陳然的出發點是好龗的,不過他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br> “你沒看紀錄片里說嗎?當地松茸產量太大,而且不易保存,在現在銷售渠道不通暢的情況下,想賣上價格也不容易啊。”黃立成指出說。</br> “總應該想想辦法,做得好了也是一項外貿創收啊。”陳然提了這么一句后,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br> 銀幕上的紀錄片講完了松茸這個內容,接著又講到了浙省的冬筍、滇省大理北部山區的井鹽以及鄂省的藕,但這些故事并不是單純地講述這些食材,而是通過踩松茸的少數民族少女卓瑪、挖筍人老包、采鹽腌制火腿的老黃以及挖藕人兩兄弟,通過講述他們的故事,來折射出不同地域中國人的真實生活狀態。</br> 半個多小時的紀錄片結束后,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只不過下一集要到明天才播放,不少人已經開始四處打聽著下一場放映的門票要怎么才能搞到。</br> “我看還是等那小子把片子轉成普通模式,然后我們要過來一口氣看完好了,這樣一集一集看太吊人胃口了。”陳然對于這部紀錄片確實很感興趣,尤其是像他這樣接觸過很多國內紀錄片的人,《舌尖上的中國》給他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br> “你要想好啊,轉換過的畫面肯定沒有現在這么好,看過這種高質量的畫面影響,再去看那種低質量的影像,我擔心你會接受不了。”劉達在旁邊調侃了一句。</br> 陳然撇撇嘴,“這部紀錄片不是要在這里放映3個多月嗎?不行我以后再找時間過來看好了。”</br>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黃立成已經朝林宥倫那邊走了過去。</br> “林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br> 林宥倫點點頭,對身邊正在說話的幾個人說了聲抱歉,然后和黃立成走到一邊。</br> “首先要恭喜林先生了,我覺得這部紀錄片拍得十分成功!”</br> 林宥倫聳聳肩,笑說:“黃社長過譽了,現在說這個話題還有些早,這部紀錄片拍得成不成功,得等到海外播出之后才知龗道。”</br> 黃立成點點頭,拋開彼此的身份立場不談,他一直很欣賞林宥倫身上這種務實的態度。</br> “那我也不和林先生繞彎子了,這次我來找你主要是兩件事,一是確定這部紀錄片什么時候能在國內上映;二是想向林先生打聽一下,要像香港科技館一樣播放IMAX影片,是不是還需要專門從海外購置設備?”</br> “第一個問題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等紀錄片格式轉換完成,隨時都可以拿到大陸那邊播出;至于第二個問題,IMAX技龗術是由加拿大的一家公司所持有,我現在正和他們進行合作,這件事我也正想找黃社長商量,我準備在首都那邊也捐贈建造一座這樣的IMAX放映廳,希望黃社長能幫我找到合適的接收單位。”</br> 林宥倫一說出這個想法,黃立成立刻激動地要和他再握一次手。</br> “林先生有這樣的想法,我代表大陸政府熱烈歡迎,這件事我來安排,一定做到讓林先生滿意!”</br> 林宥倫對這種場面話基本沒什么感覺,當然黃立成表現得這么激動,他也要配合著做做樣子。</br> “那就有勞黃社長了。”</br> 送走黃立成,林宥倫剛轉身,就看到鄒聞懷和何貫昌朝他走了過來。</br> “鄒先生,現在你該相信,之前我沒有騙你了吧?”</br> “林生就不要取笑我了。”鄒聞懷擺擺手,“我來其實就想請教林生一個問題,這種IMAX技龗術還需要多久能夠實現在商業電影拍攝上的普及應用?”</br> “至少5、6年,甚至還要更長的時間。”林宥倫據實回答說。</br> “那林先生是不是已經開始在做準備了?”鄒聞懷接著又問。</br> 林宥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鄒先生不是已經知龗道答案了嗎?”(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