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幾天不見面,一上播就來新訂單啊。】</br> 【寧寧業務越來越廣了,這都開始幫人找父母了?】</br> 【找父母砸墻不?好想看砸墻啊,好久沒砸了,上次看還是在大偉家,可惜只聽見聲音沒見到畫面。】</br> 【話說回來,小麗到底是不是神經病?】</br> 彈幕刷刷刷的過。</br> 姜寧寧隨便挑了一條回答。</br> 一邊坐在柜臺后面做紙扎,一邊道:“業務本來就是很廣呀,不過最大的業務還是賣紙扎。”</br> 【???你一個喪葬店,最大的業務難道不是砸墻?】</br> 【不去砸墻的喪葬店算什么好討債專業戶。】</br> 水友玩梗間,姜寧寧將那連麥申請接通。</br> 登時,畫面里出現半張臉。</br> 準確的說,是一個臉的邊角料。</br> 只有下巴側面一點點。</br> 姜寧寧主動開口,“我還記得你呀,是要給我看照片嗎?”</br> 何佳點點頭。</br> 跟著,反應過來自己點頭姜寧寧看不見,趕緊慌張的,緊張地,膽怯的應了一聲,“嗯,我私信發給你好嗎?”</br> “好的呀,我等你。”姜寧寧說著話,做完一只二哈。</br> 剛將二哈放好,后臺彈出消息。</br> 姜寧寧點進去看了一下。</br> 小姑娘五官俊秀,但透著一股濃濃的畏畏縮縮。</br> 眉心聚攏著一股幽怨之氣,很重。</br> 和旁邊陽光開朗的男孩子完全不同。</br> 嘆了一口氣,姜寧寧給那小姑娘發私信。</br> 【照片我看過啦,從照片來看,我這邊的判斷是,這應該就是你的親生父母。】</br> 看到姜寧寧發過來的這一行字,何佳手一抖,差點將手機扔到地上去。</br> “不可能,他們怎么可能是我的親生父母,不可能的,從小我媽就說我是賣豆腐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親生的,不是,肯定不是,你再看看,求伱了。”</br> 何佳幾乎要哭出來。</br> 【什么情況?】</br> 【這姑娘要找親生父母,寧寧通過照片判斷現在的父母就是親生的?我猜的沒錯吧?】</br> 【出什么事了,說出來大家給你分析分析。】</br> 何佳幾乎很少在公眾場合表達自己。</br>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得沉默寡言她不記得了,但像現在這樣歇斯底里,還是頭一回。</br> 她知道姜寧寧的厲害。</br> 看過姜寧寧的直播,她砸墻找東西,一找一個準。</br> 所以她才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去找姜寧寧。</br> 原本期待滿滿,能得到一個親生父母的聯系方式,沒想到卻得到這個。</br> 何佳幾乎崩潰。</br> “求你了,你再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看錯了。”</br> 姜寧寧同情的看著何佳。</br> 但也只能實話實說,“他們的確是你的親生父母,不會有錯的,你……你家的問題,從你父母那里,其實解決不了,你可以試著改變你自己,比如,換個城市工作,比如,換個地方居住,你還這么年輕,你可以隨便折騰。”</br> 年輕嘛。</br> 不就是用來折騰的。</br> 折騰夠了,才知道自己到底適合什么。</br> 何佳咬著嘴唇。</br> 眼淚刷的就落下來了。</br> 怎么可能呢!</br> 從小她就知道,她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她是賣豆腐家里不要的,爸爸媽媽給她撿回來了的。</br> 所以從小她就什么都不敢索取。</br> 家里給什么,拿什么,不給的,絕不多問半句。</br> 哥哥吃肉,她能喝湯,她就很知足。</br> 哥哥穿棉衣,她能撿哥哥剩下的穿,她就很知足。</br> 因為她是撿來的。</br> 從小到大,但凡學校要填表,填父母,她心里都像是被一次一次的戳窟窿。</br> 她無數次想,賣豆腐的為什么不要她了?</br> 因為她不好嗎?</br> 那爸爸媽媽會不會也不要她了?</br> 她一定要好,要乖,要聽話,她才能有家。</br> 可她拼命的懂事,搶著做所有能做的活,幾乎不和家里要一分額外的錢,從來不參加同學聚會,甚至在學校連個朋友都不敢交,她怕朋友會影響媽媽對她的看法,她怕和朋友出去玩耽誤在家干活,她怕朋友知道她不是親生的,是撿來的。</br> 她是學校里獨來獨往的怪胎。</br> 她怕的那么多。</br> 她謹慎膽小的活了這么多年。</br> 現在告訴她,她是親生的?</br> 她怎么可能是親生的!</br> 誰家親生的會被父母告訴是撿來的!</br> 砰砰砰!</br> 何佳情緒失控,崩潰大哭,外面忽然傳來砸門聲。</br> 嚇得何佳一個激靈,驚恐的看向大門。</br> 砸門聲還在。</br> 她媽的謾罵聲傳進來,“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嚎什么喪!”</br> 何佳嚇得一下將連麥掛斷。</br> “開門!還鎖門了,厲害的你,翅膀硬了,知道防著父母了?我撿你有什么用,撿你還不如撿一條狗!”</br> 要是平時,何佳沒有反駁的勇氣。</br> 可這么多年來積攢在心里的事實被動搖,何佳幾乎是瘋了一樣沖過去,一把將門擰開。</br> 啪!</br> 門打開一瞬,她媽媽劈頭蓋臉甩了她一巴掌。</br> “你要死啊半夜號喪!”</br> 何佳披頭散發,裹著一臉的淚,嘶吼質問,“我真的是撿來的嗎?我不是親生的嗎?你看著我,告訴我,我是不是撿來的!”</br> 她問的捶胸頓足。</br> 她媽大約是被她這樣子嚇到了。</br> 愣怔在那里。</br> 沉默了大概兩三秒,呸的啐了一口,“你抽什么風,也不怕街坊鄰居聽見了笑話!誰家大晚上的這么哭嚎呢,撿來的怎么了?我和你爸把你養這么大,還又仇了?要不是為了養你,我們至于那么辛苦,有養你的錢,我們都夠提前退休了!”</br> 何佳啊的一聲喊。</br> “我真的是撿來的?你對天發誓!發毒誓,我如果不是撿來的,就讓我哥天打雷劈。”</br> 啪!</br> 一巴掌又甩了何佳臉上。</br> “我看你是瘋了!什么話你都說得出口,你哥對你不好嗎!你這么詛咒你哥!”</br> 何佳媽媽氣的臉都白了。</br> 何佳對峙著,“那我到底是不是撿來的!”</br> “你今兒是怎么了,翻來覆去問這個有意思嗎!不都告訴你了,你就是撿來的,賣豆腐家不要的,我和你爸心軟,撿了你。”</br> 何佳以前從來沒有往下問過。</br> 因為不敢。</br> 她可是被扔了的孩子啊。</br> 別人肯養她,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還問什么呢。</br> 今兒卻豁出去了、</br> 要問個明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