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親眼看見種種變化,這才知道這少年并非普通人,拉著孫女就要拜下去,還不等膝蓋彎曲,已被陸凡愉拖住了手臂。
說不了話果然很麻煩!
陸凡愉只得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才阻止了那對祖孫的動作,只是那祖孫二人始終堅持以恩公相稱,讓他很是無奈,說到底他并沒有幫上什么忙,那些草鞋精本來也不會傷害那個女子。
據書上記載,破草鞋精只有收集草鞋的愛好,不會造成什么大的影響,就像剛剛那樣的情況,只要把鞋給它們,就不會有什么事,若是不給,即使縫隙被封,由于它們的愿望沒被滿足,就會留在現世。
幸而是些無害的小妖精,若是些吃人傷人的大妖,那就只有滅殺一途了,但還沒等陸凡愉這口氣松出去,就聽得老人叫道:“恩公,這里還有一只!”
一只比剛剛那些都要小的草鞋妖站在離他們有些遠的位置,見三人都盯著它看,還有些扭捏的往旁邊躲了躲。
這倒讓陸凡愉有點好奇了,這只草鞋精還未離開就代表它的愿望并未得到滿足,可是除了草鞋它還會有什么其他愿望?
草鞋精妖力有限,除了扔撿草鞋這種毫無用處的技能外,可以說是啥也不會,陸凡愉也不害怕,三步并作兩步湊到了這只草鞋精跟前。
就見這只小草鞋精指了指陸凡愉的鞋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扭開了頭。
陸凡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確信這并未草鞋,而眼前的這只草鞋精想要的確確實實是他腳上穿的,而且它還會因為自己想要的和其他草鞋精不同而感到不好意思,甚至可以說是感到羞愧。
說實話,陸凡愉是不想給的,如今他身無長物,也可以說全身上下就一套衣服一雙鞋,他舍不得,但若是不給,這只小草鞋精似乎就不打算離開,若是放任不管,它無法和自己的同伴匯合,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消失。
陸凡愉實在是有些不忍心,只好把鞋子脫下來給了它,鞋子對它來說有些大,但是仍然被它一手一只很輕易的舉了起來,然后撒腿就跑,跑到很遠,才停下,沖著陸凡愉鞠了一躬。
但陸凡愉卻開心不起來,他沒穿襪子,古代的襪子他穿不習慣,索性不穿,本來也不覺得有什么,如今沒了鞋子,才覺出不便來。
老人見陸凡愉鞋襪俱無,所以提議道:“恩公,再往前走兩步就是我家,請恩公稍待片刻,我去取雙鞋來,只不過只有草鞋,只希望恩公不要嫌棄才好!”
一開始陸凡愉并沒有注意這二人穿著打扮,此時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這二人的衣服都打滿了補丁,已經補得不能再補了,再加上他剛剛看到的吃食,這二人的境況不言而喻,他怎么還能給對方添麻煩,揮了揮手,大步離開。
真嬌氣!陸凡愉在心底狠狠地罵了自己的一雙腳一番,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向一棵大樹,天黑路不好走,他又沒有鞋,沒走兩步腳底就被硌得生疼,只得強忍著又往前走了一段,確定自己離開了那祖孫二人的視線才尋思找個地方休息。
剛剛是不是不應該裝瀟灑頭也不回的走掉,有雙草鞋也聊勝于無嘛!這一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甩了出去,說走就走才是高人風范,嗯,沒錯,他試著說服自己。
陸凡愉來到這個地方十三年,一直和他師父二人隱居在山中的一個小村莊里,那里不過十幾戶人家,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給自足似乎就能生存。他每日跟著師父學些法術玄通,這些他從未接觸過的事物對他來說太有吸引力,以致于他每日勤學苦練,其余的全沒放在心上,如今離開那個村子踏足人世才發現,眼前的一切和他想象中的都不一樣,他已經經過了兩個小村子,那的人生活的很辛苦,和他剛剛見過的那對祖孫沒有區別,也許并不是他以為的特例,而是這世上的人本就活得這般艱難。
他嘆了口氣,心說自己何必想這么多,若遇上能幫得上的伸手就是,若是幫不上,想也沒用!這樣一想,心里頓時好過許多。
他又想起自己的聲音被奪之事,原本已經平復的心情又焦躁起來,歡這種妖怪,他聽師父講過,它本身并不能奪走人的聲音,只有和它對賭并且輸了,聲音才會作為賭注被取走。
游戲是他自己選的,很簡單的猜單雙,而且是他放石子,對方來猜。他在前世在街上見過這樣的猜單雙的騙局,他雖然沒有同伙,但他相信只要手速夠快,騙騙一只妖怪還是很容易的,結果就是他輸了,在他作弊之后仍然輸了,果然人就是不能做壞事,自他醒后他不只一次這樣告誡自己。
據陸凡愉所知,妖界妖魔鬼怪皆有,被稱作妖界純粹是因為其中妖類數量最多的緣故。
妖,多是動物修成,修行日深,開神智,通人語,妖力強大后還會化作人形,不同種類的妖會使用的妖術也大多不同。
魔,和妖有所相同,也有所不同,妖可成魔,卻不只有妖會成魔,大多無實體,需要符合條件的宿體供它們寄生,能力一般都很強大。
鬼,人死后靈魂會在人界停留七天,七天以后,若是沒有什么執念怨氣或是其他機遇,就會從鬼門關進到鬼城,鬼城乃是鬼的國度,和妖界人間相比又是另外一方天地了。
怪,又稱精怪,多是草木花石,陳年舊物之類,因沾染靈氣而漸漸自己有了神智,成年日久就成了怪。
這些妖魔鬼怪并非無欲無求,像是破草鞋精喜歡收集草鞋,歡喜歡奪取別人的聲音,其他異類也是一樣,皆有所愿所求。
陸凡愉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了解這些妖魔鬼怪身上,對于取回聲音還是很有信心的。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如何讓腳不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