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琬神色慌張無比,又不敢問。
林映月只是低頭不言語。
霍焰冷笑,“倒是便宜了她!”
雖然惱怒,卻也沒辦法直接掐死霍媛。
他扭頭看見蘇心琬還在愣著,不由喝斥,“你還沒聽夠是不是?覺得爺有事情瞞著你了,對嗎?若是不痛快,大可以過去趟一趟渾水試試!”
“不、我沒有。”蘇心琬急于分辯,又嘴拙,“只是擔心,這心里沒個底兒。”
林映月不想他們兩口子當著她吵架,不然蘇心琬多尷尬、多丟臉,因而扯了她往后面暖閣里去,悄聲道:“這事兒,正如世子爺所說,只怕不好鬧出來,夫人就別再多問了。世子爺也是一番好心。若不然,還留夫人在那邊,是走,還是不走呢?”
蘇心琬雖然不知道內情,但多少也猜得到一些。
大約是霍媛想了什么法子,陷害映月,結果倒霉的卻是鈴蘭,故而鈴蘭才會發瘋似的要毀了霍媛。只是這里面牽扯到了侯爺,的確不敢多問。
她嘆了口氣,“世子爺從來就不肯好好的跟我說話,若是像你這般,輕聲細語的囑咐幾句,我難道還能不聽么?”
林映月勾起嘴角,“他什么時候跟人好好說過話了?”
“倒也是。”蘇心琬被她逗得短暫一笑,拍拍她的手,“多謝你了。”繼而收斂神色,問了一句,“依你看,現在我要怎么做呢?”
不知不覺,這段日子漸漸對她依賴起來,有當臂膀之意。
林映月雖然不喜歡這份親熱,眼下卻又沒辦法拒絕,想了一想,回道:“據我看,這事兒與夫人沒什么關礙。你只從頭到尾一問三不知,該做啥做啥。比如給三小姐請一個專治傷疤的大夫,再尋點好的滋補藥材,也就是了。”
再往下,實在不愿意深說。
畢竟蘇心琬是大夫人的侄女,回頭大夫人問話,她未必不如實道出的。若是自己在這兒說得太多,顯得太伶俐,呵呵……,大夫人又正因為霍媛而遷怒自己,豈不火上澆油?千言萬語,都不如一默。
蘇心琬輕輕點頭,“你說的有理。”
正在說話,外頭小丫頭忽地喊道:“大明寺的高僧請來了。”
原本是霍焰親自去請,說好一路講大師帶回來的。偏巧林映月這邊出事,他只得先匆匆的趕了回來,留下人一路護送大師。
既然到了,少不得出門去迎接一下。
霍焰抬腳就走了。
蘇心琬和林映月聞聲出去,已經不見了人。
林映月道:“夫人你快迎接大師罷。不是說,要連著七天大法事嗎?且有的忙,光是騰地方就有得忙了。再說,還要去給三小姐找大夫,尋膏藥,事兒多著呢。”
“正是,我得趕緊出去。”蘇心琬也急匆匆出了門。
林映月松了一口氣。
只是沒坐多會兒,清靜片刻,才剛剛喝了一盞茶,霍焰又從外面回來了。
林映月起身,“世子爺,外頭忙完了?”
霍焰掀了袍子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說道:“忙不忙的,那也輪不到爺親自動手,況且蘇氏已經過去招呼了。”拍拍美人榻,“過來!爺為了你忙一天了,還愣著?不說趕緊過來捶捶肩、捏捏腿兒。”
林映月抿了嘴過去,在他肩膀上胡亂捶著,問道:“雖說我從三小姐哪里回來了,可是為了喬姨娘,該回避的還得回避吧?我這……,要去哪兒回避啊。”
霍焰沉思了一下,“媛姐兒那些齷齪事兒,不會鬧開的,否則整個霍家都不好看。估摸大夫人那邊,多半是要說鈴蘭沖撞了爹,被攆出去想不開,所以自尋死路了。至于媛姐兒,自然是說她病了。”抬頭看了看,“而你……”
林映月心里七上八下的。
“也不妨事。”霍焰在她手上摸了摸,軟玉溫香,“正好爺在外頭有一所宅子,有時候出去晚了,就在哪兒留宿,一直有人打掃甚是干凈。你且搬過去,暫住幾天,等這七天大法事做完就回來。”
林映月眼簾往下一垂,“行,我聽爺的。”
“正好。”霍焰忽地笑了,“爺這幾天就去外頭陪你,還清凈呢。”
林映月頓時嚇了一跳。
“你這是什么表情?”霍焰不高興了,抱怨道:“難道爺為了挨了父親的罵,為了下了跪,又把家里鬧得天翻地覆的,還捂不化你?爺要陪你,不說高興一點兒,還在這兒給爺甩臉子瞧!”
“我沒有甩臉子。”林映月趕緊分辯。
其實,她心里也知道霍焰為她做了許多,感激是有的。但……,對霍焰之前的種種毒辣可惡也忘不了,實在無法喜歡啊!
所以,更談不上打算以身相許了。
如果讓她就這么當個丫頭,端茶斷水,捶背揉肩,自然沒什么問題。然而一涉及到要滾床單,把身子給他,往后一輩子都困在霍家后宅做個姨娘,實在是不愿意。
“你到底還有那點不滿意?”霍焰惱火道。
林映月不說話。
“可是還想著白逸之那個小白臉兒?!”霍焰越發怒了,將她用力一扯壓在身下,就去撕她的衣服,“可見女人心海底針,撈不得!也罷,等爺辦你辦了,就老實了。”
“別……”
“世子爺,那高僧已經安置好了。”蘇心琬在門外說著,掀起簾子進來,不防看到這么衣服男上女下的活春宮,頓時羞臊慌張的退了出去。
林映月又是羞、又是氣,不由紅了眼圈兒,哽咽道:“我不過是個玩意兒!”她伸開手臂四仰八叉,像一條死魚似的躺著,“爺要生吃,便吃了吧。”
霍焰看著她羞憤交加的表情,眼角的淚珠兒了,仿佛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讓人看著于心不忍。再說了,剛才被蘇心琬打斷也很掃興,起身道:“行了,起來罷。”
林映月哆哆嗦嗦起來收拾衣服,臉色慘白,像是一具被抽了魂的木偶。
霍焰久久凝視她,忽地懷念起那個在秋千上靈動俏皮的小丫頭,會說笑,會主動地親吻她一下,眼里仿佛裝著一閃閃的星星。和眼前這個玩偶似的呆滯女子,完全不一樣。心下暗嘆,罷了,她到底是大家閨秀出身,太過下流作踐只會逼死了她。
忽地想到她要死,一陣心跳加速,莫名不安。
霍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地就對女人心軟了,變得優柔寡斷。腦海里,竟然閃過一個念頭,----還是多哄哄她,讓她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身下。
“賤骨頭!”他罵自己,一摔門忿忿出去了。
林映月這邊還是面色慘白,氣色不成氣色,微微喘息不定。她也奇怪,霍焰不知道怎么忽然變了個人,正要逞兇,居然又半路子忽然停下來了。
她自然不會去想,這是霍焰心疼體貼,只當他是被蘇心琬打斷了生氣,又被自己的眼淚掃了興,所以這才壞了胃口。
只不過,暫時又逃過了一劫。
“映月。”蘇心琬氣色不勻的進來,打量著她,“是不是我打擾了你們,所以世子爺生氣走了?這可怎么好?”
林映月看了看她,淡淡道:“我又跑不了,這盤菜,他想什么時候吃不行。”
“趕緊給爺滾出來!”霍焰不知怎地又折了回來,在外面叫囂。
林映月習慣了他一會兒正常,一會兒發瘋,收拾了下便出去。抬眼看見院子里面聽著一輛馬車,二門上門檻都拆了,不由納罕。
“趕緊的!帶你出去。”霍焰吼道。
林映月不由怔住。
這人……,不是生氣惱火嗎?怎么還記得出去的事兒?一轉眼,就把馬車給弄來了。
蘇心琬追了出來,悄聲道:“映月,快去罷。”
林映月瞅著霍焰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一頭在激怒爆發邊緣的獅子,實在是不敢違抗了他,只得緩緩走了過去。心下倒是念頭飛轉,出去……,是不是就有機會逃走了?因為想到這個念頭,頓時腳下輕快的好似一只鳥兒。
“上來!”霍焰不耐煩招呼她,扯她上車,“走!去翡翠館。”
馬夫趕緊抽了一鞭子,車子發動。
不過片刻,馬車就行駛出了鎮南侯府霍家的大門口,一路往前疾馳。林映月在馬車里輕輕抖動著,心口跳得比平時要更快幾分,----出來了!她終于從霍家出來了。
這一刻,她竟然有點感謝那些陷害她的人。
要不是喬姨娘鬧事,胡嬌兒搗鬼,霍媛又在叢中插刀,她怎么會有機會離開霍府?不過機會且得好好把握,這幾天……,一定要逃離霍焰!
這么想著,眼里不由透出些許欣喜之色。
霍焰冷眼瞧著他,猜疑道:“剛才不是還一副死了老子娘的神氣,這會兒又樂什么?是不是打著注意想跑,樂壞了。”
林映月心里嚇了一大跳。
他怎么好像能看透人心一樣?只是面色越發不敢流露,扯謊道:“我剛才見世子爺生氣的很,還以為世子爺惱了,回來必定責罰我。”微微低頭,恰到好處流露一抹羞澀,“沒想到,世子爺還肯帶我出來。”
“哼!”霍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勾起嘴角,“你記得爺的好處就行!就怕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當著面兒說好,找個機會就想離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