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一把推開瑤琴,低低道:“我輸了。”語氣極為乏力,口中滲出血跡,似已被流云的內力反噬
一直全神戒備的流云,見她推開瑤琴,開口認輸,也停了手中節拍。他知蘇婉兒不是狡詐之徒,既然認輸,自不會再偷襲,于是出口贊道:“好厲害的攝魂咒,足以亂人心智。”
蘇婉兒幽幽道:“可卻亂不了你的心智。”說到此處,她長身而起,將瑤琴一把摔在雪地里,無端的委屈起來:“流云,我且問你,在你眼里,我真的是粗鄙不堪?”
流云一愣,隨即道:“蘇姑娘言重了,蘇姑娘國色天姿,自是傾城傾國之容,且擅絲竹,精韻律,仰慕之人眾多。”
蘇婉兒道:“即如此,為何兩年來你一直對我不慍不火,平淡如水,今日加上攝魂咒,也不見你有絲毫動心。”語氣中,已有一絲嗔怪成份。
流云心中暗想不妙,他雖非貪花好色之輩,但并非不懂情趣之人。蘇婉兒這話,已是心思流露,近乎表白。只得正色道:“我一直視蘇姑娘為朋友,對朋友,自是以禮相持。“
“我不要你以禮相持。”蘇婉兒聽他越發保持距離,不由發了脾氣。
流云看著她大發脾氣,不便接口。他的武功才智、身世地位,一直是眾人爭論的焦點,青睞他暗戀他的女子無以計數。
多年前,他少不經事,憤然拒絕傷了一個女子之后,他也自覺太過不留情面,是以后來再面對異性的告白,他也學會婉轉拒絕。
蘇婉兒幽幽嘆道:“天下男人,拜倒在我裙下的不泛其人,我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們。自從遇上你,我對你傾心有加,可你。。。。。。可你對我一直不理不睬。甚至不顧我的情面,將我妹困入寒潭。”說到這兒,居然哭泣起來。長長的睫毛覆下,帶著點點的晶瑩淚光。
哭聲悲悲切切,令人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終是錚錚鐵骨,也能化為繞指柔。
流云見那么驕傲衿持的女子在此悲泣,也只得柔聲安慰道:“蘇姑娘是個好姑娘,相信自會有一段錦繡良緣。只是令妹嬌寵過度,將她困在寒潭兩年,也有助于她修身養性,反思過往。”
“舍妹是嬌寵了一些,但那些男人,難道就不是咎由自取。”蘇婉兒有些不平。如果那些男子都如流云一樣,自有分寸,哪會隨便就聽信她妹妹之言,回去休妻賣女。
流云微微搖頭,極不贊成蘇婉兒此言:“那些男子色迷心竅,懲治一翻無可厚非,只是人家妻兒何辜。”
蘇婉兒無語,沉默片刻,才低聲問道:“這么說來,你無論如何都不肯提前放我妹妹出來?”
見流云不語,也知他一向外表隨和,但實際上意志堅決,決不是任何人三言兩語就能左右他的決定,于是凄然道:“技不如人,救不出舍妹,也沒啥好說的,告辭了。”
流云見她身形一動,欲從圍墻飛出,出口阻止道:“如果蘇姑娘還當流云是朋友,請走正門。”圍墻上自是布有機關,流云不想她隨意亂竄,引發機關。
蘇婉兒依言走至前門,復轉身看著流云道:“流云,我再問你一聲,剛才我彈奏攝魂咒,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流云看她眼神酸楚,只得道:“蘇姑娘琴藝精湛,天下但凡男子,哪有不動心之理,只是,流云牽掛全院家人的安危,不敢有半分動心。”這話即保存了蘇姑娘的情面,但也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動心。
蘇姑娘有些欣慰道:“你自非普通男子,不過你這么說,還是讓我安慰不少。”說罷開了前門,就欲出去,誰料猛然間,門外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風掃來,她剛彈琴已損耗不少內力,此時又沒提防,身子竟被震得如紙片,隨風般飄了過去。
流云一見,也顧不上許多,從廊下竄出,伸手接住蘇婉兒,回身落至庭院。
蘇婉兒受此重擊,臉色慘白,一動不動的躺在流云的懷里,看著近在咫尺的流云的臉龐,縱是想伸手撫摸,卻也不敢,只得慘然一笑,連吐幾口鮮血,暈死過去。
卻聽門外偷襲那人哈哈大笑,聲如洪鐘,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樣子:“流云,死到臨頭你還在憐香惜玉。”
流云緊緊盯著門口,雖然早已知道今晚必有人來,只是沒想到此人倒也極為忍得,一直潛伏在門外,偷聽談話。更趁蘇婉兒出門不備之際,重創蘇婉兒。
他伸手放開蘇婉兒,早有下人過來將蘇婉兒接去。
進來一人,滿臉虬髯,一身橫練的筋骨,大有拳上能走馬,臂上能站人之勢。
流云看著他,印象中完全識不得此人,冷冷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仍舊哈哈大笑:“區區賤名,怕污了尊耳,不說也罷。”
話一說完,就一腳震起地上的青石板,向流云砸來。
流云看他一身橫練的筋骨,也知他以外力擅長。但也不敢讓開這一擊,只怕青石板砸向后面的廂房,只得跟著震起地上的青石板,擋了上去。兩塊青石板半空中一撞,“砰”的一聲悶響,隨即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那人哈哈笑道:“流云,看不出你風流儒雅,倒也有這等神力,那再試試我下面這幾塊。”話落腳起,又震了青石板起來,只是已不是一塊,而是三塊。
照此下去,只怕一院子的青石板都要被他毀去。
流云自是不想布置得好好的庭院被他如此毀壞,縱身而去,半空中連蹬三下,已將那青石板蹬了回去,砸向那人。腰畔長劍已出鞘。
那人側退兩步,避開青石板,他知道這青石板本身極重,又被他貫注千斤之力,流云借高空之勢將青石蹬了回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擊碎。
剛避開青石板,卻見半空中虹光閃動,流云的“擎天”劍閃耀著似火驕陽般的光艷,迎空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