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聽到秦妄言的話就覺得荒唐，“你開什么玩笑！”</br> 男人的話，更讓她感到恐懼。</br> 她不可能懷孕的，沈音音對自己說。</br> 當初她被沈天明從冰天雪地里救回來，沈辭費盡心思，給她調理身體。</br> 三個月后，她能下地走路了，沈辭告訴她，她以后，可能再難懷孕了，就算真的又懷上孩子了，也很難把胎兒留住。</br> 沈音音那時候，并沒有感覺到多少悲傷的情緒，她整個人已經麻木了。</br> 而現在，她也不信自己又懷上孩子。</br> 沈音音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她披著秦妄言的西裝外套，拿著礦泉水瓶下車去。</br> 她將嘔吐袋丟進垃圾桶里，又蹲在路邊漱口，等到嘴里清爽了之后，沈音音邊揉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邊站了起來。</br> 忽的，沈音音看到一個老爺爺騎著老式自行車，自行車后座上綁著草靶子，上面插滿了紅彤彤的冰糖葫蘆串。</br> 鮮紅的冰糖葫蘆讓她分泌出口水來，沈音音的視線跟著買冰糖葫蘆的車移動。</br> 秦妄言注意到她在看什么，男人不屑低笑一聲，沈音音居然會喜歡這種東西？</br> 他就吩咐司機，“去把那個賣糖葫蘆的老人攔下來。”</br> 司機立即下車去，追上賣糖葫蘆的老人。</br> 秦妄言也下車去了，他走上去，對這個老人說了什么，老人動作利索的把固定在自行車上，插滿冰糖葫蘆的草靶子卸了下來。</br> 司機給了老人幾張現鈔，秦妄言吩咐了司機一聲，他的司機扛起竹竿，跟著他往回走。</br> 沈音音就看著，身著一絲不茍的白襯衫的男人，邁著西裝褲包裹的大長腿，即便在這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秦妄言也是最耀眼的存在。</br> 他俊逸非凡，如天生降臨，身后跟著扛著插滿冰糖葫蘆竹棍的司機，這畫面意氣風發中，又透著一股詭異感。</br> 秦妄言站在車門邊，他往沈音音所在的方向看去。</br> “想吃冰糖葫蘆，就上車。”</br> 沈音音：“……”</br> 這男人買下全部的冰糖葫蘆，就為了能把她順利拐上車？</br> 冰糖葫蘆近在咫尺，沈音音咽了口水，只能順從著，往轎車的方向走去。</br> 插滿冰糖葫蘆的竹棍，被擺在了副駕駛上，冰糖葫蘆對著后車座。</br> 沈音音上車后，就從上面取下了一根冰糖葫蘆來，她毫不客氣的咬了一口，糖漿在她嘴里碎出咯吱咯吱的聲響。</br> “你怎么把冰糖葫蘆全買下來了？”</br> “買給我下屬吃的。”他用不近人情的聲調，說出了這話。</br> 他看著沈音音一口一顆山楂，沈音音用眼神示意男人：“你不吃嗎？”</br> 這種東西，就算秦般若想吃，他也不會給秦般若買的。</br> 但看著沈音音吃的那么香甜，男人一只手撐在沙發上，他傾過身去，溫熱的嘴唇貼了上去。</br> 撬開對方的牙齒，他在沈音音嘴里，吃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br> 男人將冰糖碎渣卷入自己的嘴里，冰糖渣也被他咬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br> 沈音音微微蹙眉，“你想吃就去拿新的，再碰我，小心我吐你臉上！”</br> 她存心要惡心秦妄言。</br> 男人低哼著，沒說話，只舔了舔沾染了糖漿的嘴唇。</br> 吃下幾顆冰糖山楂后，沈音音終于感覺自己的喉嚨和胃都好受多了。</br> 她就說道，“我十天前剛來大姨媽的，你居然能想出我懷孕了這種事？”</br> 沈音音輕哼嘲諷，“秦妄言，只要你能少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能健康平安～”</br> 她上次的月經時間，秦妄言是知道的。</br> 按近期時間來推算，沈音音是不可能懷孕的，她要是真懷了，那懷的肯定也不是秦妄言的。</br> 想到這，男人的臉色就黑了下去。</br> “你最好沒懷孕！”秦妄言瞇起幽深晦暗的瞳眸。</br> 其實連沈音音自己，都感到奇怪。</br> 上次她的月事很不正常，只出血了一兩天，但因為五年來，她總是這么不正常，她也沒有在意。</br> 五年前落下病根后，沈音音的經期就沒有準時正常過。</br> 她想，自己嘔吐的這么頻繁，一定是被昨晚，秦妄言和薄酒酒上床的畫面惡心到了。</br> 把糖葫蘆吃完，沈音音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就笑著問，“你說，要是我真的懷孕了，你會怎么做？”</br> 她鬼使神差的問了這么一句，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這么可笑的問題。</br> 秦妄言的視線，冷森森的定格在沈音音臉上。</br> 沈音音粉嫩的唇瓣上，沾著細碎的冰糖塊，她在把這個問題拋給秦妄言后，又去拿了一支糖葫蘆。</br> 坐在她身旁的秦妄言，聲音里夾雜著寒氣，“那就流掉。”</br> 不管是懷了他的孩子，還是別人的孩子，他只給沈音音一條路走。</br> 那就流掉。</br> 沈音音聽到后，呵笑出聲。</br>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br> 所以在問出口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問的特別傻缺。</br> 但在親耳聽到，這個答案從秦妄言的嘴里說出來了</br> 感受還是不一樣的。</br> 被她吃進嘴里的冰糖塊，刺痛她的舌尖。</br> 當初她嫁給秦妄言，這個男人惡心她，連和她共處一室都不愿意。</br> 后來他好像明白了，只要老太太能抱上孫子，他今后就可以不用再理會這個傻子了。</br> 她和秦妄言在那方面的體驗，一直都不好。</br> 自她懷孕后，她和秦家的傭人就更沒有什么兩樣了。</br> 當初秦妄言違背自己的本心，讓一個又丑又傻的女人，懷上自己的孩子。</br> 現在，他聲音果斷的，讓沈音音流掉他的孩子。</br> 沈音音曾經懷疑過，就是這個沒有人性的男人，對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痛下殺手！</br> 可看到這個男人，不惜以命換命，為秦般若續命，沈音音又覺得，當初她遭遇車禍，可能和秦妄言無關。</br> 可現在，聽到男人果決到，沒有絲毫回轉余地的聲音。</br> 沈音音蒼白的臉上，浮出自嘲的笑意。</br> 秦妄言見沈音音，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去，只是吃冰糖葫蘆的動作沒有停下來。</br> 她心里苦，自然想用更多的甜來化解。</br> 當初，秦老太太臨終前，讓秦妄言發誓，只能和那個傻子有孩子。</br> 老太太是不想秦家，出現什么同父異母的兄弟相互殘殺的場面。</br> 秦家歷史上，已經出過很多次這樣的事了。</br> 他答應老太太，會照顧那個傻子一輩子，昨晚，他會順著薄家人的意思，進入薄酒酒的房間，就想借機問明白，他的另一個孩子在哪里。</br> 可薄酒酒腦子不清楚，根本無法回答秦妄言的問題。</br> 他想，那個傻子懷的另一個孩子，大概已經兇多吉少了。</br> 秦老太太這一輩子，看多了秦家親人之間的相互殘殺，她決不允許，秦家有私生子出現。</br> 既然，秦家上下以及秦妄言都下定決心，讓秦般若做繼承人，那就絕對不可能，給秦般若制造任何阻礙。</br> 沈音音本想罵出聲來，可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罵人的立場。</br> 她的體質很難懷孕的，她根本不可能懷上秦妄言的孩子。</br> 剛才問他那么一嘴，就想惡心對方一下，卻沒想到，自己反倒被惡心了。</br> 秦妄言俾睨著沈音音，茶色的瞳眸里，多了幾分危險的意味。</br> “你想懷上我的孩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