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覆蓋整段山路,連引擎的轟鳴聲都被雨聲掩蓋,雨點如黃豆一般打在車窗玻璃上。</br> 沈音音看到油表上的紅色警示,呼吸一窒。</br> 秦妄言站在雨水里,敲了敲車窗玻璃。</br> 沈音音氣鼓鼓的,按下打開車門的按鍵,她認命般的挪回了副駕駛座位上,把駕駛座又騰了出來。</br> 她本想把秦妄言丟在半山路上,自己開著跑車瀟灑離去。</br> 天降大雨,在秦妄言等著下屬來接他的時間里,他站在路邊淋著雨也夠嗆的。</br> 誰料,沈音音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br> 秦妄言坐回駕駛座,他看向油表,“沒油了。”</br> “你是故意的嗎?你是不是早知道這輛車沒多少油了?”</br> 秦妄言向來心思縝密,絕不可能犯這種沒注意油表低級錯誤。</br> 估計他是看穿了沈音音想耍他,就陪沈音音玩到底!</br> 沈音音轉過頭,看向全身被淋濕的秦妄言,在車內的燈光下,他頭發的顏色變得更深了,肌膚被襯托的白皙如雪。</br> 雨水劃過他俊美立體的容顏,不斷有水珠沿著他的頭發絲,滴落在肩膀上。</br> 他渾身濕漉漉的,卻不顯一絲狼狽,反而透出了一股蒼涼冷冽的仙氣。</br> “后備箱里有一桶備用汽油,只夠走十公里的路,你現在想返回露營地點,還是開車下山?”</br> 秦妄言在問她,沈音音果斷做出選擇:</br> “回露營地點。”</br> 等回到了露營地點,這輛車就徹底沒油了。</br> 到時候,她要把秦妄言和秦子軒丟在露營地點,讓這對叔侄在這瓢潑大雨中,躲進帳篷里瑟瑟發抖,相擁取暖吧!</br> 秦妄言去給油箱加了油,騷黃色的蘭博基尼在大雨中行駛。</br> 密閉的車廂里,沈音音能嗅到從秦妄言身上散發出的水氣。</br> 她就道:“要不,你把暖氣打開?”</br> 男人回應她的聲音,涼薄的沒有一點溫度,“你是想我們到不了露營地點是嗎?”</br> 沈音音癟了癟嘴,她從抽紙盒里抽了幾張面巾紙,“那你先停車擦一擦臉?雨水進到你眼睛里,會影響你開車的?!?lt;/br> 男人目視前方,沒有松開方向盤,只說了一句,“不礙事。”</br> 沈音音看到,有一顆小水珠要從他的眉毛上滑落下來了,她拿著面巾紙傾過身去,小心翼翼的幫秦妄言,把臉上的水珠拭去。</br> 女人的氣息撲面而來,秦妄言臉上的情緒明顯繃緊了幾分。</br> 幫秦妄言擦了臉,沈音音囑咐他,“秦爺好好開車哦,小心駕駛,可別翻車了?”</br> 男人低嗤一聲:“沈小姐不信任我的駕駛技術?”</br> “你們秦家人,我一個也不信!”</br> 外面漆黑一片,車燈下是重重雨幕,沈音音莫名心慌起來,當初秦家的車載著她在山路上行駛,就這么翻車掉進了山谷里??</br> 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雙手抱緊自己的雙臂。</br> 秦妄言的余光瞥見沈音音慘白的臉色,他下意識的加快了行車速度。</br> 十多分鐘后,蘭博基尼又在一片漆黑中停車了。</br> “到了?”沈音音在問。</br> 秦妄言告訴她:“走錯路了。”</br> 沈音音:“???”</br> 觀瀾山這邊的地形,秦妄言并不熟悉,誰能想到,盤曲蜿蜒的山路上,還會有一條岔路口。</br> 秦妄言一沒注意,開進了岔路口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遠了??</br> “這里距離露營地點還有多遠?能再開回去嗎?”</br> 沈音音探著身子,看向油表上顯示的油量。</br> 秦妄言握著方向盤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他磨著后槽牙說:“現在徹底沒油了,開不回去了。”</br> 原本,他是打算用一桶備用油,讓沈音音想把他趕下車的計劃徹底落空。</br> 他就想看到沈音音想把他干掉,卻發現根本干不掉他后,氣急敗壞的模樣。</br> 可現在,秦妄言的算計也落空了!</br> 秦妄言特別不爽的嘖了一聲,一顆催雨彈上天,怎么會下這么大的雨?!</br> 沈音音立即拿出手機,“我叫人來接我們。”</br> 她劃開屏幕,看到手機上一格信號都沒有了!</br> 沈音音嘗試著,撥打薄晏西的電話,她的手機無法打通對方的電話。</br> 秦妄言也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真沒信號了。</br>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往窗外照去。</br> “這里是個小村鎮,我出去看看?!?lt;/br> 秦妄言解下安全帶下車,十多分鐘后,他回來,打開車門,就對沈音音說:“附近有一個招待所,那家招待所也沒有合適的汽油,提供給我們,我們先去招待所休息后,再做打算吧。”</br> 沈音音只能淋著雨,跟秦妄言走進破舊的招待所。</br> 前臺小妹察覺到有人進來了,頭也沒抬,只道:“一晚兩百,只收現金?!?lt;/br> 秦妄言無聲的看向沈音音,沈音音就問他,“你不會沒帶現金吧?”</br> 男人拿出皮夾,里頭只有卡和支票簿。</br> 沈音音白了他一眼,她拆開自己的手機殼,從里面拿出了一張一百。</br> “有鐘點房嗎?我們就待幾個小時。”</br> “沒有鐘點房?!鼻芭_小妹這才抬起頭來,看到秦妄言的瞬間,她的視線就被定格住了。</br> 沈音音拿著一百塊錢,在前臺小妹面前晃了晃,“我們全身上下,就只有這100的現金?!?lt;/br> 前臺小妹的視線,就沒從秦妄言身上離開過,還不自主的咽了咽口水。</br> 秦妄言察覺到花癡的目光,他略顯不屑的蹙起眉頭。</br> “行吧,看在你們冒雨來開房的份上,我給你們半價優惠?!?lt;/br> 前臺小妹拿了一把系著門牌號的鑰匙,放在桌面上。</br> 沈音音對她伸出了兩根手指,“開兩間?!?lt;/br> 前臺小妹本想不耐煩的翻白眼,卻又盯著沈音音的臉細看了幾眼,“你是明星嗎?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br> 沈音音抓起胸前的長發,擋住自己的半張臉。</br> 她是越城名人,可不能被人發現,她和一個大男人在荒山野嶺里開房!</br> 沈音音又對前臺小妹,比了個“二”的手勢。</br> 前臺小妹就道:“真的沒多余房間了,我這里被修隧道的工人給包了。”</br> 沈音音又問道:“你這有wifi嗎?”</br> 前臺小妹拍了拍雪花屏的老式電視,“我這連電視信號都沒有了?!?lt;/br> 沈音音徹底認命了,看來只有等雨停了,他們才能離開這里。</br> 她拿起鑰匙,轉身走上水泥臺階。</br> 她推開房門走進去,就看到一張單人床,還是鐵架的木板床。</br> 沈音音打了個噴嚏,外面的雨太大,她下了車過來,全身都被雨水淋濕了。</br> 沈音音把窗戶關上,卻也依舊止不住的瑟瑟發抖,秦妄言見她臉色蒼白如紙,要是她生病感冒了,那就更麻煩了。</br> 男人的聲音涼薄,不帶任何的情緒,“去洗個澡?”</br> 沈音音轉過頭來,就吩咐他:“用你的美色幫我向前臺小妹要一套全新的衣服,還有內衣內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