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想起自己一睜開眼,就被這個男人輕薄了,她又向顧沉求助道:</br> “阿沉,你快帶我走!”</br> “好!”</br> 顧沉二話不說,就要把沈音音從床上抱起來。</br> 秦妄言暴喝一聲,“你瘋了嗎!她身上的傷還沒痊愈!”</br> 被秦妄言提醒后,顧沉去抱沈音音的動作,瞬間就停頓住了。</br> 他也對沈音音說,“音音,你身上有傷口,現在你要躺在床上,好好靜養。”</br> 沈音音臉色煞白,緊張的追問,“我怎么受傷了?我是被活取腰子了嗎?”</br> 顧沉:“?”</br> “誒?!”他的腦袋上,冒出一串問號來。</br> “音音,你是……”</br> 顧沉的聲音,被秦妄言沉穩的聲音掩蓋過去了。</br> “音音,你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住院嗎?”</br> 沈音音充滿防備的看向秦妄言,“是你把我綁來的吧!”</br> 秦妄言注視她的時候,眼眸里的色澤加深了。</br>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br> 沈音音反問道:“難道我們認識?”</br> 站在一旁的顧沉也被震驚到了,他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的往后仰,在極大震撼中,他的雙下巴都被嚇出來了。</br> “音……音音你……”</br> 顧沉低呼出聲來,“你真的失憶啦?!!”</br> 沈音音白了顧沉一眼,“我失憶了,我能認識你?”</br> 顧沉指向秦妄言那張俊臉,“你不認識他了,你還說你沒失憶?!”</br> 沈音音視線在秦妄言臉上定格了,她就問顧沉,“他到底是誰啊?”</br> 秦妄言沉聲道,“音音,我是……”</br> 顧沉提高了聲音,故意把秦妄言的聲音蓋了下去,“他是壞人!混蛋!渣男!你是被他綁來的,你受傷也是因為他,他還要活取你的腰子!”</br> 沈音音瞇起水潤的瞳眸,露出了“果然”的表情。</br> 這男人長的這么帥,沒想到卻是人模狗樣的!</br> 秦妄言深呼吸了一口氣,糾正顧沉的話,“我是你的丈夫。”</br> “你放屁!”</br> 沈音音和顧沉同時喊出聲來。</br> 秦妄言磨著后槽牙,從唇縫里再次吐出聲音,“我是你前夫。”</br> 這下,沈音音和顧沉都沉默了。</br> 沈音音抬眸,瞄了瞄顧沉。</br> 顧沉不喊放屁,這表明,他承認了這個大帥哥說的話了?!</br> 而秦朝帶著幾名醫生和護士進來,他站在秦妄言身后,憂心忡忡的開口道:</br> “爺,您中槍了,先做手術吧,您的身體要緊啊!”</br> 從肩胛骨處流淌下來的血液,已經蜿蜒到了秦妄言的小腹上。</br> 沈音音就看著,血液從男人雪白的浴袍下滲透出來。</br> 秦妄言唇色蒼白,臉上也籠罩著一層灰敗之色。</br> 沈音音抬眸,瞥向白墻上,被血跡描繪出斑駁的血梅。</br> 喃喃自問道:“你是因為救我而受傷的?”</br> 疼痛讓秦妄言的眉心,擰成了“川”字,他不肯離開,就問沈音音,“你不記得我,那你記得般若,寒崽嗎?”</br> 沈音音搖了搖頭。</br> 秦妄言又問她,“那你記得,自己為什么會來m國?”</br> 沈音音的眼睛再度瞪圓了,“這里是m國?”</br> 她在震驚中,似自言自語般的嘟囔著,“我怎么回來m國?難道是寒假旅行?”</br> 顧沉叫起來,“什么寒假?音音,你當自己還在上學嗎?”</br> 沈音音抬頭,對顧沉說,“我剛上大一不是嗎?”</br> “……”顧沉徹底無言了!</br> 沈音音的記憶,居然倒退回七年前了。</br> 那年放寒假,沈音音計劃著去通州滑雪,就是在滑雪場上,她出了事故,失蹤不見了。</br> 而秦妄言整個人,如同被澆筑了水泥一般,定格在原地。</br> 沈音音的記憶,倒退到他們未相遇之前了。</br> 怎么偏偏,是回到了那個節點上。</br> 在她的世界里,沒有了小金魚,沒有了她的兩個兒子,也沒有了秦妄言……</br> 男人的呼吸突然就變得不順暢起來,他從病床上起身,“顧沉,你跟我出來。”</br> 秦妄言站起身,他看到躺在床上的沈音音,露出迷茫又不安的情緒。</br> 秦妄言溫聲安慰她,“你現在很安全的,好好休息吧,什么都別擔心。”</br> 秦妄言發現,沈音音依舊感到不安的動彈一下,他又解釋道:</br> “你是因為車禍,才躺在病床上的,在這里,沒人會傷害你的。”</br> 沈音音打量著秦妄言俊美非凡的容顏,她張開口,想說什么,看到男人半邊的浴袍都被染紅了。</br> 她就道:“你先去處理傷口吧。”</br> 秦妄言唇畔,泛起淡淡的笑意。</br> 他想,沈音音雖然失憶,不記得他了,卻會關心他。</br> 這是否說明,這個女人的心里,還是有他的?</br> 秦妄言瞥了顧沉一眼,示意顧沉跟他一起出來。</br> *</br> 秦妄言半躺在手術臺上,讓醫生給自己處理肩膀上的槍傷。</br> 醫生雖然給他打了半邊麻藥,可他的額頭上依舊大汗淋漓。</br>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下來,他眉心微擰,矜薄的嘴唇,蒼白干澀。</br> 在醫生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向顧沉開口道,“音音現在失憶了,就別告訴她小金魚的事。”</br> 顧沉問他:“那這樣,能隱瞞音音多久?”</br> 秦妄言臉上的情緒硬冷,“瞞她到,她自己記起來為止,時間會淡化傷痛,那時候,她就不覺得有那么痛了。”</br> 顧沉靠在墻壁上,雙手揣在衣服的口袋里。</br> 聽到秦妄言的話,他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時間會淡化傷痛?她獨自一個人,撫養寒崽的這五年來,我沒覺得,她身上所遭遇的傷,淡化了多少!”</br> 說起這事,顧沉咬牙切齒,看秦妄言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狠意。</br> 秦妄言只道,“我會交代般若、寒崽,不要在音音面前提起小金魚,等到她身體上的傷恢復的差不多了,再做打算。”</br> 顧沉的語氣懶散,“音音既然失憶了,等她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帶她還有般若、寒崽,回越城。”</br> 說到這,顧沉充滿防備的看向秦妄言:</br> “你和般若之間,既然已經斷絕關系了,秦三爺應該做不出,不要臉的搶孩子這種事吧?”</br> 秦妄言冷哼一聲,他沒有說話。</br> 顧沉又問,“剛才發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中槍了?”</br> 秦妄言的神色變得陰鷙起來,“有人不死心,又想對音音下手了。”</br> 那名想要槍殺沈音音的護士,多半是被人買通策反的。</br> 男人的瞳眸里,溢出兇光。</br> 顧沉脾氣暴戾的罵了聲臟話。</br> “老子一定會把幕后主使者,給找出來!”</br> *</br> 秦妄言從手術室里出來的時候,秦朝也把秦般若和沈意寒帶來了。</br> 秦妄言先和這兩個孩子,說了沈音音失憶,忘記他們的事,又和他們交代了,暫時不要讓沈音音知曉小金魚的事。</br> 秦般若和沈意寒都很乖巧,和秦妄言拉鉤,暫時向保守住小金魚的秘密。</br> 他們走進病房內,看到沈音音清醒過來了,兩小孩激動的朝病床的方向,飛奔而去。</br> “媽咪!”</br> 沈音音回過神,看到床邊冒出了兩個喊她“媽咪”的小包子,她的瞳孔在地震!</br> “你們……你們……是我生的?!!”</br> 沈音音震驚不已,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剛上大學的時候,突然冒出兩個嬌憨可愛,長得還一模一樣的小團子,沈音音感到頭暈目眩,兩眼一抹黑!</br> 可這兩個小孩太可愛了,他們居然長得一模一樣!</br> 這讓沈音音又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br> “媽咪,你不記得寒寒了嗎?”</br> “媽咪不記得般若了嗎?”</br> 兩小孩漆黑如玉的瞳眸,水潤清澈,都眼巴巴的凝望著沈音音。</br> 沈音音和他們大眼瞪小眼,低呼著:“你們……是我和……”</br> 沈音音抬起視線,看到只披著一件外套的男人走了進來。</br> 秦妄言有傷在身,手臂不好活動,就沒有把衣服穿起來,只將外套披在肩膀上。</br> 他走上來,對沈音音開口道:“般若和寒崽,是我們的孩子。”</br> 沈音音又將秦妄言那張俊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br> 她在記憶里搜尋,卻發現自己從記憶里,根本找不到這個男人的模樣。</br> “我真的……失憶了?!”</br> 沈音音還處在震撼中。</br> 秦妄言告訴她,“你失去了將近七年的記憶。”</br> 沈音音好奇的問,“可你怎么變成我的前夫了?”</br> 她自問自答,“你出軌了?!”</br> 秦妄言眸色一沉,“不是。”</br> 沈音音又給出了自己的猜測,“那就是我出軌了!”</br> “……”</br> 秦妄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br> 他磨著后槽牙,特別想往沈音音那張嘴上狠狠啃一口。</br> 還沒等他咬牙切齒的否認,沈音音已經自我否定了這個猜測。</br> “你長得這么好看,我應該是不可能出軌的,那就有可能是……你家暴我?又或者,是因為你空有一張臉,那方面卻不太行!</br> 我寂寞難耐,還是出軌了!”</br> 秦妄言額角的皮膚下方,有青筋暴起!</br> “我們都生了兩個了,我不行?!”</br> 沈音音看向這個男人,等著他來告訴自己,他們為什么離婚了。</br> 秦妄言就道,“你之前也曾失憶過,用另一個身份,和我結婚了。”</br>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插上吸管,將吸管遞到沈音音嘴邊。</br> “我們兩感情一直很好,之前離婚了,是為了用你沈音音的身份,和我再婚。”</br> 在喝水的沈音音,猛地咳出聲來。</br> 秦妄言連忙拿開水杯,輕拍她的胸口。</br> 沈音音轉過頭,就問趴在床邊的兩只崽崽。</br> “是這樣嗎?我和他離婚,只是單純為了再結婚一次?”</br> 秦妄言目光如炬,灼灼視線不斷向兩小孩釋放信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