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過頭,看到自己的頭發,被秦妄言攏成一束。</br> 她雖然沒有看到,秦妄言手里拿著一根黑色的橡皮筋,但能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橡皮筋纏繞了起來。</br> “謝謝。”沈音音低著頭繼續洗碗,男人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br> “我去給你買一副洗碗用的手套。”</br> 沈音音笑著連忙道,“不用了,反正我也不經常洗碗。”</br> 她話音剛落,盤子就從手中滑落,“哐!”一聲砸在水槽里。</br> 盤子沒有碎,就是邊緣被砸缺了一小塊。</br> 沈音音瞪圓眼睛,男人的手從她身后伸到水槽里去。m.</br> “還是我來洗吧。”</br> 沈音音連忙把對方的手按住,“我來吧,剛才就只是不小心。”</br> 說著,她又拿起盤子,盤子上布滿了洗潔精,好好的青花瓷盤卻像泥鰍似的,又從沈音音手里滑落下去,砸在了水槽里。</br> 這下,盤子碎成了好幾塊。</br> 沈音音呼吸一窒,烏溜溜的瞳眸盯著水槽里四分五裂的盤子,她徹底無言了。</br> 沈意寒也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唉!媽咪,你怎么這么笨手笨腳的呢!”</br> 沈音音的臉熱了起來,她被自己窘到了。</br> 秦妄言吩咐兩小孩,“你們去把桌子擦了。”</br> 他也給沈音音派了新任務,“要不,你去把垃圾倒了,再晚一點可能就過了,扔廚余垃圾的時間了。”</br> 現在小區里實行垃圾分類,扔垃圾也成了一件麻煩事。</br> 沈音音就從水槽邊退了出來。</br> 她收拾好垃圾桶,出門去丟垃圾。</br> 秦妄言將剩余的碗筷清晰干凈,他將灶臺擦拭過后,撿起水槽里的一片瓷盤碎片。</br> 男人茶色的瞳眸里有暗芒涌過,他的指尖劃過碎片上鋒利的切口……</br> 沈音音很快就丟完垃圾回來了,她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去,一邊說道:</br> “秦三爺,謝謝你過來給般若和寒崽做飯,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出門,至于謝禮,我明天再……”</br> 沈音音走到廚房門口,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秦般若和沈意寒,都圍在秦妄言身邊。</br> 兩小孩拉著秦妄言的手,秦般若扭過頭來,沖沈音音喊道:</br> “媽咪,爹地他流血了!”</br> 沈音音愣了一下,她加快腳步走上去。</br> 沈意寒也在說,“大魔王他流了好多血。”</br> 流理臺上放著好幾團帶血的棉花,秦般若和沈意寒手里也拿著棉花,幫秦妄言按住他手指上一直在出血的傷口。</br> “怎么流血了?”</br> 沈音音走到他們跟前,血腥的味道直沖她的鼻腔。</br> 自從她生小金魚難產后,沈音音從此無法再忍受血腥的味道。</br> 她的容顏瞬間褪色,雪白如紙,沈音音有些艱難的,轉動自己已經變得麻木的脖頸。</br> 她不忍去直視,秦妄言手指上的傷口,就怕自己的身體,會出現更大的反應。</br> “爹地的血怎么止也止不住!”</br> 秦般若松開自己手中,按壓住傷口的棉花。</br> 發現秦妄言手指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淌血,因血液流失,他無名指上,傷口的皮肉向外翻,皮肉上都失去了血色,變得泛白透明。</br> 沈音音心頭咯噔一響,她立即扣住秦妄言的手臂,“去沙發上坐著,我給你拿止血藥。”</br> 秦妄言現在,雖然沒有再服用火蝎子了,可之前常年服用火蝎子,導致大量毒素在他的身體里堆積。</br> 他的體質被火蝎子改變,一旦受了皮受傷,就容易流血不止。</br> 沈音音存了不少,沈辭針對火蝎子的毒素,研制出來的新藥。</br> 她把秦妄言拉到客廳沙發上,就疾步走去自己的臥室,拿止血的特效藥出來。</br> 沈音音蹲在男人面前,給秦妄言受傷的那根手指上了藥后。</br> 她用棉球沾了藥粉,再按在男人的傷口上,每隔五分鐘,沈音音就用棉球沾了藥粉,反復按住秦妄言手指處的傷口,給他止血。</br> 半個小時后,男人手指上的傷口,終于不再滲出血絲來了。</br> 沈音音吐出一口濁氣,又給對方的傷口上涂上一層薄薄的藥膏,再用繃帶將秦妄言無名指給包裹起來。</br> 男人低哼道,“別包太多層。”</br> 他的無名指,要被沈音音包扎成一顆手榴彈了。</br> 沈音音又將纏繞在秦妄言手指上的繃帶,拆開了幾層。</br> 她剪斷繃帶,將繃帶接口黏好后,抬頭就看到秦妄言倚靠在沙發椅背上,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是懨懨逼仄的表情。</br> 沈意寒拍了拍秦妄言的肩膀,“大魔王,你要好好休息哦。”</br> 秦般若端來一杯溫水,遞給秦妄言。</br> “爹地,我給你泡了一杯葡萄糖水。”</br> 沈音音一時間也忘了去問秦妄言,他到底是怎么在突然間傷成這樣的,就只淡淡的勸道,“喝一點葡萄糖水吧。”</br> 秦妄言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接過秦般若遞來的葡萄糖水。</br> 他喝了半杯葡萄糖水后,突然咳嗽了起來,秦般若輕輕拍著秦妄言的手背,沈意寒用小拳頭錘著秦妄言的胸口。</br> 秦妄言被兩小孩前后夾擊,咳嗽更加猛烈了。</br> “咳咳咳咳!沈意寒!你動作輕一點!”</br> 聽到秦妄言出聲抗議,沈意寒連忙收起自己的小拳頭,他學著秦般若那樣,用掌心去揉秦妄言的胸口。</br> 秦妄言胸膛起伏,他將手中的玻璃杯塞到沈意寒手里,就像一只病弱的名種貓似的,窩在沙發靠背上,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出玻璃一般的脆弱易碎感。</br> 男人露出這般模樣,讓秦般若和沈意寒都憂心忡忡,滿是關切的望著他。</br> 一時間兩小孩都不敢說話了,就怕自己一開口,虛弱的男人會被自己的聲音震碎似的。</br> 沈音音這才開口問他,“手是怎么割破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