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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這江湖中,最燦爛的那朵火焰。「白愁飛」
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路飲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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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愁飛幫忙,三人結束會談的時間比路飲溪估計得要早許多。
路飲溪給趙遠寫下一封回信表明自己過去的大致時間,又看了眼花無錯想要送給蘇遮幕的東西,想了想后站起身來:“大白,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然后我們去趟金風細雨樓吧。”
“好。”
路飲溪走后,白愁飛和花無錯之間的氣息有些凝滯。
看著白愁飛眼中暗藏的疑慮,花無錯云淡風輕地笑了笑,率先打破了僵局:“白副樓主,江湖果真風云日變,沒想到還能有與你共謀的一天啊。”
白愁飛仍沒有舒展眉眼,路飲溪走后他便收起了本就不多的溫和,他緩緩抿了口冷茶:“確實是風云日變,我也想不到你在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之間兩邊倒還不夠,轉眼之間便又成了八方閣主事,你原本不是打算離開京城嗎?”
花無錯對白愁飛話中帶刺的樣子并不惱怒,生死一道坎,他如今已看開了許多事情。
花無錯也知道白愁飛這是在為路飲溪擔憂,好笑之余也有幾分對男女之情的感慨,果然是關心則亂。
“白副樓主不必如此試探,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只是曾經立場不同罷了,你懷疑我會背叛八方閣?我原本以為京城是一片英雄地,沒想到是一片生死場,我在京城江湖里起起伏伏了半輩子,到頭來也只落得生死之間走上一遭,如今閣主的志向就是我的志向,八方閣里人人皆如此。”
白愁飛不愿輕易相信花無錯的空口白話:“這才過了幾日,你對八方閣的情誼倒像是比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還要深。”
花無錯這次是真的笑了出來,他笑著道:“那日棋差一著淪為敗軍之將,京城已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本想清凈地離開,只是無奈如今的江湖生死皆如戲劇身不由己,若非八方閣的人來得及時,我早就是一縷冤魂了。如今我所想的,不過就是讓我這把老骨頭,再發揮最后一點價值罷了。白副樓主或許還沒來得及了解,八方閣雖然行走在暗處,要做的事卻是真正的轟轟烈烈。”
花無錯說著說著,言語間便帶上了一絲神往:“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閣主有萬里挑一的才能,能用來做到很多事情,但她卻用來求萬民的自在安樂。八方閣要讓江湖重新成為一片英雄地,讓大宋有一個清清白白的朝堂,我愿意為她盡心盡力,其實也是為了自己,為了家國。
白愁飛內心的懷疑慢慢散去,他沉默地聽完了花無錯的解釋和對世事人生的感嘆,如今的江湖確實是亂象叢生,從路王府費盡心思隱瞞謀劃的處境以及他和王小石含冤入獄的經歷便可見一斑。
這幾日白愁飛因著金風細雨樓和路飲溪也終于感覺真正潛入到了這潭渾水的深處,但越往下越是感覺深不見底,想要成為江湖第一人恐怕需要的還很多,但越是不易他越有斗志……
路飲溪換了一身黑衣回來了,也打斷了白愁飛的沉思:“大白,我們走吧。”
“好。”白愁飛回過神來,起身走到路飲溪身側。
路飲溪抱起木盒和白愁飛一同告別了花無錯,隨后趕去了金風細雨樓。
金風細雨樓的大門仍掛著白幡,服喪期間,蘇夢枕一身玄衣,聽說路飲溪來訪,便到飛天跨海堂等著她。
蘇夢枕還是第一次見路飲溪一身黑,但八方閣和金風細雨樓這兩個組織之間并不適合有太多交往,更何況路家在大宋地位敏感,路飲溪沒有任何理由來送禮才對:“路閣主這是何意?”
路飲溪將手中的木盒舉起:“蘇老樓主的喪儀我不便參與,但也想代表八方閣盡一份心意。”
“這是什么?”
“你不必知道,肯定是好東西,蘇老樓主一定會喜歡的。”路飲溪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仿佛只是一時興起送禮,“陌玉。”
“……”蘇夢枕皺眉看著陌玉現身將一個鐵盆放到了大廳正中,路飲溪將手中的木盒打開,拿出一個卷軸端端正正擺了進去,往上澆了一小壺酒,隨后點燃了卷軸。
路飲溪眼見著蘇夢枕起身走來有阻止之意,率先開口道:“我不是傅宗書,又不是送你鞭炮,咱倆現在也算同盟,跟我還客氣,多見外啊。”
蘇夢枕本想再問,但路飲溪已經收起了笑,正色規規矩矩對著金風細雨樓樓主的座椅行了一禮。
路飲溪拜的,是蘇遮幕,替的,是花無錯。
酒水的助燃下,火燒得極旺,路飲溪拜過之后,無人再得見卷軸上密密麻麻的完整字跡。
【與兄書】
「……
……
……
……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
替花無錯完成了心愿以后,路飲溪干脆地丟下了疑惑的蘇夢枕,拉著白愁飛去愁石齋找溫柔和王小石:“小肉絲,小石頭,我親自來接你們去白溪院了~有沒有很感動?”
溫柔正在和王小石一塊下棋,看到路白兩人一起過來毫不意外,用棋子敲了敲王小石:“看吧小石頭,我就說大白肯定去找小溪了你還不信!”
王小石對著溫柔無奈地笑了笑,詢問路飲溪:“小溪,我們是現在就走嗎?”
“對,也快到用膳的時間了,我和大白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京城了,這一去說不準什么時候回來。今晚一塊聚一聚,就當為了餞別。”
溫柔無心下棋了,當即起身抱著路飲溪的手臂往外走:“小溪,你可得讓你院里的廚子做最好吃的菜給本小姐嘗。”
“那恐怕要讓溫大小姐失望了,今天我準備帶你們去吃家常便飯。”
“什么呀,我又不是真的拘泥于這些,對了,我今天逛街發現了一家首飾特別漂亮的鋪子,等你回來記得陪我去,和小石頭逛街太沒意思了,他眼光比你差了十萬八千里,根本看不出哪個更好……還有,你這次遠行東西有沒有帶齊全?我跟你說咱們姑娘家總歸不是那些粗糙的男人,很多東西大白不需要但你得準備好,現在天越來越冷……”
“記住了記住了我的大小姐,回來就帶你去……我以前跟你說很少出遠門都是逗你的,遠行對我來說是常有的事,不用擔心這些……”
溫柔和路飲溪邊聊邊走,王小石收拾好棋盤后和白愁飛并肩跟在兩個姑娘身后。
王小石發現路飲溪來了他就根本插不進溫柔的話了:“她們女孩子怎么總是有這么多話題?”
白愁飛聳了聳肩:“這你得問你的溫柔了,她話一直都很多,我怎么會知道為什么。”
王小石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辯解:“什么我的你的……大白你,你別亂說,我跟溫柔什么都沒有!”
“我可沒那個意思。”看著王小石結結巴巴的樣子白愁飛笑得開心極了,“小石頭,看來你還需努力啊。”
【隨隨有話說】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出自蘇軾在烏臺詩案時自以為活路已絕寫給弟弟蘇轍的《獄中寄子由》一詩,想給舊時花蘇的兄弟情一個了結,也算是給蘇白王討個彩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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