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姑娘。”蘇信步入農舍。</br> “蘇信,你來了。”阿七立即站起身來。</br> 之前她就已經接到了蘇信傳訊,這才一直在這等候的。</br> “這就是能夠治療你婆婆眼疾的寶物,你快拿去給她服用吧。”蘇信將那枚七星真果拿了出來。</br> “好。”阿七點頭,接過果子后,便立即往房屋內走去。</br> 蘇信也跟在后邊,進了房屋。</br> 剛到屋內,立馬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而蘇信也看到了躺在床榻上那名頭發已經完全斑白,面容滄桑的瞎眼老婦人。</br> 這老婦人兩邊的面龐還有些發腫,呼吸也很弱,顯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br> “怪不得這位阿七姑娘要我盡快了。”蘇信暗嘆。</br> 他一眼就看出,這位瞎眼老婦人只是一個普通人,并無修為傍身,且身患重病,活不了幾天了。</br> “婆婆,婆婆……”</br> 在阿七的呼喚下,過了好一會兒這老婦人意識方才緩緩清醒過來,隨后阿七將那七星真果切成了好十數份,一份一份喂給老婦人吃下。</br> 在七星真果的作用下,沒多久,老婦人那灰白的雙瞳逐漸恢復了色彩。</br> “看見了,我能看見了。”</br> “阿七……快,快讓婆婆好好看看你。”</br> 老婦人艱難的抬頭,看向阿七。</br> 阿七也立即將面龐湊了上去。</br> “這就是你的樣子么?我的阿七,這么好看?”老婦人緩緩伸出手,撫摸著阿七的面龐。</br> 蘇信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當看到老婦人視覺已經恢復后,他就轉身離開了房屋,沒有打攪兩人。</br> 沒過多久,阿七也從房屋當中走了出來,并關上了房門。</br> “婆婆休息了?”蘇信看了過來。</br> “嗯。”阿七點了點頭,道:“蘇信,這一次,多謝你了。”</br> “舉手之勞而已,用不著客氣。”蘇信卻是一笑。</br> 那七星真果價值也不過一百三十萬戰功點而已,對他來說確實算不得什么。</br> 其實阿七只是涉世不深,不然以她的實力隨便加入一方宗門或是勢力,都能很輕松得到像七星真果這樣的寶物,去治療她婆婆的眼疾。</br> “阿七,恕我直言,婆婆的身體,怕是……”蘇信的話并未說完,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br> “我知道。”阿七點頭,“婆婆活不了幾天了。”</br> “我手上倒是有一些丹藥,或許能夠緩解婆婆的病情,讓婆婆多活一陣子。”蘇信說道。</br> “不用。”阿七微微一笑,“婆婆孤苦,無依無靠,有了我之后,她在這世上才算有了一個真正的親人,可她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她曾說過,每多活一天,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所以早吩咐過我,不用刻意去強留,一切順其自然就好。”</br> “我能做的,便是盡可能婆婆滿足她的心愿。”</br> “而婆婆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前能夠真正看我一眼,看清楚,我長什么樣子,如今,這心愿已經完成了。”</br> 蘇信聽得內心不由一動。</br> 他剛剛就很好奇,阿七婆婆都快要死了,為何阿七還會這般執著一直治療她婆婆的眼疾。</br> 原來這是她婆婆最后的心愿,就為了能夠真正看清楚她的樣子?</br> “蘇信,你幫婆婆完成了心愿,我很感激你,婆婆說過,有恩就要謝,可惜我與婆婆常年居住在這山野,并沒有什么好東西是能夠報答你的,不如你在這多住上幾天,我給你摘些菜吃?自家種的菜,很好吃的。”阿七說道。</br> “住上幾天?好。”蘇信略微一沉吟,就答應了下來。</br> 自己并不急著回九圣山。</br> 且從他來到這山間村莊開始,看到的一切都感覺非常舒服、溫馨,在這里住上幾天,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br> “那我先到莊里邊給你收拾一間空房子出來。”阿七微笑著,立即就去收拾去了。</br> 到了晚上,農舍內,不少村民都趕了過來。</br> 鄉下莊里的人,大多淳樸,且熱情好客,知道來了客人,并且治好了阿七婆婆的眼疾后,都紛紛拿出自家好東西來招待。</br> 有從山上打來的獵物,也有自家養的雞鴨,自家釀的酒,還有自家種的蔬菜,頗為的豐盛。</br> 蘇信甚至還跟好幾個村里漢子,一塊拼起了酒。</br> 直至夜深,眾人才散去。</br> 第二天,蘇信隨意坐在農舍的房屋上,看著前方光著腳丫子,在菜園里一邊哼著歌,一邊給菜澆水的樸素少女,內心也升起一絲異樣感覺。</br> “按照昨夜村民們所說的,阿七是四歲的時候,她婆婆從乞丐堆里,將她撿回來的,之后她婆婆就帶著她一直居住在這村莊里邊,這一住就是二十年!”</br> “起先她婆婆手腳還靈活,雖然看不見,但也能照顧她,而阿七長大后,就換成阿七一直在照顧她婆婆了,平日里就自己種菜,自給自足,偶爾給村莊里的人縫補些衣物添補家用過活。”</br> “且村民們都很肯定,阿七從小到大就一直居住在村莊里,從來沒有外出過,只有近段時間,為了完成她婆婆的心愿,才獨自一人離開村莊,去外界找尋各種天材地寶。”</br> “我看得出,這些村民并沒有撒謊,阿七的的確確一直生活在這村莊里,這也是為何她那般簡單、純樸。”</br> “她確實不曾涉世,可她的實力……”</br> 蘇信眉頭微微皺起。</br> 昨夜他也詢問過阿七,按照阿七自己所說的,她年幼被她婆婆撿回來時,腦袋里就記得自己‘趙阿七’的名字,以及一修煉法門。</br> 這些年,她一直有在修煉那門功法,雖然沒有太過刻意去苦修,但修為卻一直自然而然的提升著。</br> 至于她的技藝手段……她根本沒什么技藝。</br> 只是身體最本能的攻擊手段,沒有任何招式,沒有絕學,可就是這種最簡單、最原始,純粹是出于身體本能的攻擊手段,由她施展出來,卻依舊恐怖至極。</br> “一直生活在村莊里,不過二十年時間,沒有任何人教導,可實力上,卻能媲美東荒尊者榜排名前十的頂尖強者!!”</br> “嘶~~~”</br> 當蘇信剛開始得知這阿七的經歷之后,他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心底也早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br> 沒有任何人教導……</br> 也沒有經歷任何廝殺磨練……</br> 甚至都沒有刻意去修煉提升實力……</br> 就像個普通人一樣,在村莊里安安靜靜生活著,可實力自然而然的就仿佛像坐火箭般在提升。</br> 這是什么與生俱來的天賦?</br> 外界都說,血脈覺醒者,個個受上天眷顧,擁有奇高的天賦。</br> 而自己,作為至尊血脈覺醒者,那更是天賦異稟。</br> 可現在認識了這位叫阿七的少女,蘇信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賦異稟!</br> 與阿七相比,自己的至尊血脈,反而都顯得不怎么香了。</br> “這般的天賦異稟,阿七的身世,必然非同小可!”</br> “其來歷,怕是要通天!”</br> 蘇信暗暗想到。</br> 就在這時……</br> “蘇信。”</br> 那一直在菜園內光著腳的純樸少女朝蘇信招了招手,“你要是沒事,下來跟我一起給菜澆水啊。”</br> “好!”</br> 蘇信笑著點了點頭,身形也一躍而下。</br> 一個下午過去,步入黃昏。</br> 阿七就坐在距離農舍不過百米遠的小溪旁,兩只手撐著地面,腳丫子則是不斷拍擊著溪水,蘇信則站在她身側,兩人目光眺望前方虛空,夕陽西下,天空一片映紅。</br> 晚風襲來,令人一陣清爽。</br> 蘇信也只感覺自己的內心從未有過的寧靜,舒暢,諸多煩惱都已經拋之腦后。</br> 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不曾有過的。</br> 自從蘇家沒落開始,自己內心就一直緊繃著,一直為了自己家族的崛起在努力,即便后來讓蘇家重新恢復了以往榮耀,也解決了蘇家的仇敵,但他又立馬得知了他父親曾經的遭遇與仇恨,以至于到現在,他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松。</br> 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渴望變強。</br> 從未放松過。</br> 但現在,在這小溪邊,他內心卻徹底的放松了下來。</br> “或許,等我找到當初迫害父親的那‘銀發紫眸’,了結了仇怨,實力也達到一定層次,不再有任何追求之后,我也可以找個僻靜的小山村里,過著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憂無慮的生活。”</br> “最好,還能找個合適的伴侶,共度一生。”</br> 蘇信喃喃著,可目光卻下意識看向了旁邊這位在小溪旁光著腳嬉笑著,看著日落的少女。</br> ……</br> 就在蘇信安心在村莊內住下的同時。</br> 在這村莊附近的州府,一座被暗地里稱之為‘銷金窟’的翠玉樓,雅間之內。</br> 一名衣著華貴,帶著幾分桀驁的年輕公子,正左擁右抱著,前方還有一些美姬在那奏樂跳舞。</br> 這時,一名仆人急忙走了進來,在這年輕公子耳邊說了幾句話。</br> 剛剛還一臉愜意,沉醉于紙醉金迷的年輕公子,頓時露出了驚怒之色。</br> “啪!”</br> 這年輕公子直接將手中的酒杯都摔碎在地上。</br> “好大的膽子,在寧州府境內,竟然還有人敢搶本公子看上的女人!”</br> “快,給本公子備馬,本公子要連夜趕過去,待明日一早,本公子就要將那人剁碎了喂狗!至于那美人……這次不管如何一定要將她帶回府上,她若再不從,別說她那瞎眼的婆婆了,連帶著她所在的整個村子,本公子都給她屠了!”</br> “哼!”</br> 帶著殺意,這年輕公子立即帶著手下人,連夜趕去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