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憶歆“嗯”了一聲，吃飯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然后呢？”
    李靜思說：“確定了，很年輕，還是個大帥哥。”
    陸憶歆：“……”
    聽到這里，她抬起眼來瞥了李靜思一眼。
    李靜思清楚地從陸憶歆眼底看到了嫌棄。
    她馬上為自己辯解：“哎呦，真的，我沒夸張，特別帥。那身高少說得有一米八五吧，腿特別長，穿一身黑色西裝，戴一副無框眼鏡，太好看了。”
    陸憶歆端起手邊的綠豆湯喝了一口，淡聲道：“這位同志，注意你的態度，這是項目開發，不是相親。”
    李靜思被陸憶歆說得不好意思了，“什么嘛，我就隨口說說，這種極品肯定有女朋友了，國外小姑娘那么帶勁兒……”
    陸憶歆聽著李靜思說這些事兒，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李靜思自己說了一會兒，沒得到陸憶歆的回應，后來也就沒再繼續說了。
    快吃完飯的時候，陸憶歆說：“剛才陳主任給我發微信了，明天我們開會，他說已經把我們的資料給那邊的人了，明天開會再聊。”
    李靜思：“好，不過我感覺啊，那個帥哥看著有點兒高冷。”
    陸憶歆：“嗯？你跟他說話了？”
    “沒有呢，我只看到個側臉，就是感覺。”李靜思說，“你要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
    陸憶歆：“還是帶著你的第六感畫圖吧，今天下班前把圖紙給我。”
    李靜思：“……”
    有沒有這么壓榨人的啊？
    吃過飯之后，陸憶歆就回去辦公室里工作了。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下班之后，陸憶歆照例是在食堂吃飯的。
    吃過飯之后才回到家里。
    到家之后，陸憶歆才發現自己來了月事。
    難怪一整天都有些虛弱。
    陸憶歆換了貼身衣服，然后坐在了沙發上，沖了一杯益母草。
    她痛經的毛病這一兩年又開始復發了。
    不用去看醫生也猜得到原因。
    太累了，休息不好，身體素質跟不上，來月事的時候就會這樣。
    陸憶歆坐在沙發上，盯著杯子里的益母草，又想起了顧褐。
    顧褐記得她痛經的習慣，每次她快來月事的時候就會給她準備各種各樣的東西。
    想想他們大學在一起的日子，她是真的很懷念。
    可能女人在這兩天都會比較矯情，想著想著，她的眼眶又有些濕了。
    陸憶歆放下杯子拿起了手機，差點兒就一個沖動給顧褐打電話了。
    還好，最后她理智了。
    陸憶歆強迫自己放下了手機。
    她不能再打擾他了。
    分開的這一年半，除了重要的節日之外，陸憶歆都沒有跟顧褐聯系過。
    春節，或者他生日的時候，陸憶歆會發一條祝福的消息給顧褐。
    當然，她生日的時候顧褐也會發消息祝她生日快樂。
    他們兩個人的聯系也僅限于此。
    陸憶歆沒有問過他的感情狀況，也沒有問過他的工作狀況。
    她不斷提醒自己，已經分手了，不要再去打擾他的生活。
    陸憶歆躺在沙發上，縮著身體，將空調毯搭在了肚子上，緩緩闔上了眼睛。
    閉眼的時候，一滴眼淚無聲地滴落。
    九月份，T城已經是初秋，
    夜里溫度低，陸憶歆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有些感冒了。
    她鼻子不太舒服，頭也有些暈。
    陸憶歆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在沙發上睡過去。
    陸憶歆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喝完水之后，回到了臥室，蓋上被子繼續睡。
    同樣是凌晨。
    沈西涼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坐在了書桌前，順手拿起了陳主任今天遞給他的那份資料。
    下午的時候他去了一趟T大的圖書館，一呆就是一下午，根本沒來得及看這份資料。
    明天就要開會了，出于尊重，他還是打算打開資料看一下。
    沈西涼動手翻開了資料，剛看到第一頁，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世界上不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同名，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日。
    而且，本科還是江大工業設計專業畢業的。
    沈西涼看到陸憶歆的名字時，覺得自己腦袋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他這些年沒打聽過陸憶歆的消息，根本沒想過她會在T市。
    陸彥廷和藍溪竟然會讓她離開江城？
    那顧褐呢？
    是跟著她一起來T大了嗎？
    想到這里，沈西涼加快動作往后翻了一下，后面并沒有顧褐的資料。
    但是，他總覺得，顧褐肯定是跟著陸憶歆來T市了。
    他們兩個人感情那么好，不太可能這么容易分開。
    沈西涼再次將資料翻到了第一頁，仔細地看著陸憶歆的資料。
    這些資料里寫了她在讀研時候參與過的項目，還有拿過的一些獎項。
    沈西涼又想起來陳主任提起手下的幾個年輕人時驕傲的表情。
    他知道的，陸憶歆很優秀。
    沈西涼捏緊了資料，手背上的血管凸了起來，眼眶微微泛紅。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再見她的一天。
    他也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這么期待天亮。
    他們有多久沒見了呢？
    六年？又或者是更久……
    他出國的那年是二十一歲，如今他已經二十七歲了。
    他對她的記憶只停留在他強迫她的那一夜，他看她的最后一眼時，她的眼底都是對他的厭惡。
    六年啊……再見的時候，她會是什么樣子？
    沈西涼盯著資料看了很久，深吸了一口氣之后，他從旁邊拿起了煙盒和打火機。
    點煙的時候，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沈西涼連著抽了兩根煙，抽完煙之后，又去洗手間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他雙手撐著洗臉池，抬起頭來，從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猩紅的眼眶。
    是老天爺可憐他，所以安排這樣的機會再跟她見一面嗎？
    沈西涼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期待，害怕，不安，焦躁，又莫名地想要逃避。
    他期待見到她，因為他想她，沒有人知道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有時候，夢到她，他都不想醒。
    可是他又不敢見她。
    他怕從她眼底看到厭惡，怕她對他惡言相向。
    想到這里，沈西涼自嘲地笑了笑。
    他從旁邊拿起眼鏡戴上，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承認吧沈西涼，你就是個懦夫。
    陸憶歆后半夜蓋了被子睡覺，情況有所好轉，但是醒來的時候還是不太舒服。
    換季氣溫多變，最近不少人都感冒了。
    她來月事抵抗力差又著了涼，想不中招都難。
    陸憶歆吃完早飯之后喝了感冒沖劑，這才開車去上班。
    陸憶歆上班從來不遲到，基本上都是部門里前幾個到的。
    陸憶歆到辦公室之后，就開始準備一會兒會議用的資料了。
    她雖然精神頭不太好，但是該做的工作一項都不會落下。
    陸憶歆在電腦前整理資料的時候，李靜思來了。
    李靜思停在了陸憶歆工位前，一看到她的臉色，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兒了。
    “你來姨媽了？”李靜思問。
    陸憶歆“嗯”了一聲，“沒事兒。”
    “……你聲音也不對啊，感冒了？”李靜思一聽她說話的聲音就知道她生病了。
    陸憶歆說：“嗯，有一點感冒，早上吃過藥了，不要緊。”
    李靜思：“肯定是因為最近工作太累了，其實你根本不用那么拼，你要是想要什么資料就吩咐下面的人幫你整理嘛，不需要每一件事情都親力親為的。”
    李靜思不止一次這么說了，每次聽到她這樣說，陸憶歆都只是笑笑。
    有些事情可以分下去做，但有些事情，必須親力親為。
    她第一次做這么重要的項目，容不得任何差錯。
    陸憶歆心里頭很清楚這個項目的重要性。
    她們兩個人剛聊著幾句，路正就帶著電腦過來了。
    “陳主任到了，我們去會議室等著吧。”
    聽到路正這么說，陸憶歆和李靜思都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項目組的人都來到了會議室。陳主任也在。
    陳主任見項目組這邊的人都到齊了，馬上抬起手來看了一眼時間，解釋道：“等一會兒，小沈馬上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