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廷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藍溪剛往嘴里送了一個餛飩,被他這么一問,藍溪馬上就被嗆到了,咳嗽了起來。
陸彥廷見狀,抽了一張紙給她擦嘴,“慢點兒吃。”
“你還說!還不是因為你。”藍溪拍開他的手,賭氣道:“不準碰我,流氓。”
陸彥廷:“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昨天晚上沒痛快。”
藍溪:“對啊,我沒痛快,準備去外面找小白臉兒了。”
藍溪故意激怒他。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來,陸彥廷的臉色馬上就沉下去了,“你敢找,我打斷他第三條腿。”
“喲,這么多年過去了,陸總還是只會這一套。”藍溪毫不留情諷刺著他,“你怎么不打斷我的腿?”
陸彥廷:“舍不得。”
藍溪:“……”
原本要說的話,竟然就這么卡在了喉嚨里。
莫名其妙地,竟然被他撩到了。
其實每個女人內心都渴望浪漫,但陸彥廷這個人向來不會太夸張的甜言蜜語。
偶爾聽他說一句,她竟然有種初戀的感覺。
嗯,就是那種心跳加速,手足無措的感覺——
記憶中,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應該已經很遙遠了。
藍溪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燙。
她咬了一口餛飩,咽下去之后,笑著說:“這樣哦,那我可以放心找小白臉兒了,反正你舍不得打我。”
陸彥廷:“外面小白臉會給你做飯吃?”
藍溪:“陸總這就不知道了吧,現在的小白臉可敬業了,洗衣做飯暖床樣樣都會。”
陸彥廷聽著藍溪這么說,微微瞇起了眼睛:“陸太太這是已經了解過行情了?”
“那可不,我和蔣二都打算找呢,”藍溪煞有介事地說,“反正我倆有錢,再帥的小白臉都包得起。”
“那我到時候直接找人把他毀容,”陸彥廷輕飄飄地說著,“哦,然后再物理閹割。”
“……嘖。”藍溪看著他露出狠戾的表情之后,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陸總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講道理啊。”
陸彥廷喝了一口餛飩湯,“老婆要找小白臉了,有什么道理可講。”
………
兩個人斗了一會兒嘴,一頓飯算是吃完了。
吃完飯之后,正好司機過來接了。
陸彥廷替藍溪拎著行李箱,送她上了車。
臨走的時候,又是一通囑咐。
“不要工作到太晚,應酬少喝酒,你胃不好,到時間了記得吃飯。”
陸彥廷說完之后又覺得她不會聽,于是跟了一句:“算了,我跟舒然說。”
“好了,我知道。”藍溪擺了擺手,“你看好孩子就行了,我會注意的。”
陸彥廷:“嗯,路上小心。”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抬起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
“干嘛,發型都被你弄亂了。”藍溪捏住了他的手,踮起腳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我走了,你回去吧。”
“嗯,看著你走。”陸彥廷仍然笑著。
藍溪小聲說了一句“矯情”,之后就上車了。
陸彥廷站在原地看著藍溪離開之后,這才回到家里。
**
藍溪和舒然是在機場會合的。
江城到嵐城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航程,九點鐘出發,十點鐘就到了。
合作方那邊安排了司機來接她們,抵達酒店的時候是十一點鐘。
項目視察就安排在下午,時間特別趕。
藍溪和舒然回到酒店放下東西,隨便吃了點兒午飯,之后就去工作了。
下午項目視察定在兩點鐘,藍溪和舒然是準時到。
司機帶著她們兩個人走了進來,藍溪發現,對方的人已經在了。
藍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心的那個男人,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鐘總。
藍溪之前跟他通過電話,但是真正見面還是第一次。
“那個就是鐘總,我們上去打個招呼吧。”
舒然來之前已經做過了功課,畢竟要做生意,還是得摸一摸對方的脾性的,免得因為踩到雷區鬧出什么不愉快。
藍溪應了一句,然后和舒然一塊兒朝著鐘南銘走了過去。
鐘南銘今年應該三十五歲了,他穿了一身西裝,臉上沒什么表情。
看起來應該是個比較嚴肅的人?
這臉……實在是太冷了。
藍溪湊近了舒然,問了一句:“他就這脾氣?”
舒然說:“是的,這個鐘總據說是個萬年冰山臉。”
藍溪:“……”
麻蛋,還好她親自來了。
不然,攤上這種脾氣的合作方,要是安排公司高層過來,估計得被他找茬了。
藍溪雖然內心很嫌棄這種面癱臉,但她也不會表現出來,畢竟做生意,免不了假客氣。
藍溪剛才吃完飯之后換了一身衣服,上面是淺灰色的風衣,下面是黑色的褲子,腳上踩著高跟鞋,儼然是職場女性的打扮。
大方得體,又不失穩重。
藍溪和舒然走到鐘南銘面前停了下來。
她朝著鐘南銘笑了笑,然后朝他伸出手:“鐘先生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藍溪。”
面對她熱情的打招呼,鐘南銘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嗯”了一聲。
當然,也沒有要和她握手的意思。
藍溪:“……”
好吧,果然高冷。
算了,不握就不握,她也沒有很想跟他握手。
“您那邊人到齊了嗎?我們可以開始了。”藍溪提醒了一句。
“嗯。”他的回復還是一個字兒。
藍溪:“呵呵,好,那我們開始吧。”
………
藍溪工作起來的時候跟平時完全不是一個狀態,她的態度很認真,聽著負責人講解著具體的方案,她腦袋里已經開始核算成本了。
藍溪原本在算賬這方面是很不擅長的。
但是,真正經營公司之后,幾乎算成了習慣。
這種事兒,根本難不倒她。
………
考察結束之后又去安誠開了個會,這會一開就開到了下午六點鐘。
會議結束之后,會議室內的人陸陸續續地退下。
舒然還在敲打修改著剛才做的會議記錄,藍溪見她有些著急,便寬慰道:“沒事兒,不急,我等你。”
雖然藍溪這么說,但舒然還是很快把會議記錄改好了。
保存好文檔之后,舒然合上了筆記本,站了起來,跟藍溪一塊兒走出了會議室。
她們兩個人剛剛走出會議室,就碰上了鐘南銘。
看到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藍溪笑著打了個招呼,“鐘先生。”
藍溪打這個招呼純粹是出于禮貌,完全沒想過他能回復。
畢竟他那么面癱,對人應該也不會太熱情。
“晚上一起吃飯。”
藍溪本來準備說完話就走的,沒想到,鐘南銘竟然請她吃飯?
藍溪愣了一下,“鐘先生在跟我說話?”
鐘南銘:“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
舒然:“咳……”
難道她不是人嗎?
“再談談分成的事情。”鐘南銘提了工作,藍溪也不好拒絕了。
而且大家出來做生意,人家都主動邀請了,她要是不給這個面子,多說不過去。
藍溪以前是很討厭商場上虛情假意那一套的,但是這兩年,她才逐漸明白,有些時候這種情況是避免不了的。
畢竟,大家都得生存嘛。雖然藍溪對鐘南銘沒什么好印象,但還是答應了。
她問鐘南銘:“介意我帶著助理一起嗎?”
鐘南銘:“介意。”
藍溪:“……”
靠,還真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舒然在藍溪身邊工作了這么多年,有些事情見得多了。
這個鐘總看起來是對藍溪有意思……
這些年,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藍溪確實是漂亮,很多男人看她的時候眼神都會很炙熱,
但她畢竟是陸太太,有些男人有賊心也沒賊膽,頂多就是看看她,也不會怎么樣。
顯然鐘南銘跟那些人不太一樣。
舒然腦袋飛速運轉著,然后對藍溪說:“那,藍總,我先回酒店了,等晚飯結束我再去接你。”
說完之后,舒然和藍溪交換了一個眼神。
藍溪馬上就明白舒然的意思了。
她點了點頭,對舒然說:“好,那你先回去吧。”
舒然離開之后,藍溪笑著問鐘南銘:“鐘先生請我到哪里吃?”
鐘南銘沒回答她的問題,只說了兩個字:“走吧。”
藍溪“哦”了一聲,跟了上去。
………
很快,兩個人來到了地庫。
藍溪原本以為,吃飯的時候應該有司機送,沒想到,鐘南銘是親自開車的。
他前后所作所為,藍溪要是再察覺不到什么,那她這么多年真的是白混了。
藍溪打開后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鐘南銘見她這樣做,只是瞥了一眼,倒是也沒發表什么意見。
藍溪坐好之后,鐘南銘便發動了車子。
他問了一句:“江城菜,可以么。”
藍溪點點頭,“客隨主便。”
鐘南銘沒再說話,繼續開著車。
藍溪也沒主動跟鐘南銘說話,她掏出了手機,給陸彥廷打了一通電話。
陸彥廷那邊接電話接得很快。
電話剛接通,陸彥廷便關切地問她:“忙完了?”
藍溪“嗯”了一聲,“你回家了沒?孩子呢?”
陸彥廷:“我剛去接了他們,今天在外面吃。”
藍溪:“嗯。”
陸彥廷覺得藍溪今天有些反常,便問:“你怎么了?工作不順利?”
平日里藍溪跟他打電話的時候,可不會這么客氣。
大概習慣了被她調侃,今天她突然這么正經,陸彥廷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沒啊,想你了,不行啊?”藍溪有些嬌嗔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話完整地落在了前排開車的鐘南銘耳朵里。
他抬眸,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女人微卷的長發散在肩頭,修長白凈的手指捏著手機,撒嬌的時候眼底帶著笑意,嘴唇微微動著。
嬌艷動人。
電話那邊,陸彥廷聽到藍溪這么說之后,立馬笑了出來,“當然行,我也想你。”
“對了,你吃晚飯了沒有?”陸彥廷關心起了藍溪吃飯的事兒。
“嗯,現在在去吃飯的路上呢,合作方那邊請。”藍溪也沒避諱著鐘南銘,直接說出了這件事兒。
“嗯,盡量別喝酒。”陸彥廷耐著性子囑咐藍溪。
“好,聽你的。”藍溪笑著應了下來。
她今天這么好說話,陸彥廷笑著問:“怎么今天這么聽話?”
“我聽話你不喜歡嗎?”藍溪也跟著笑了起來:“我現在還記得你說最喜歡聽話的女人了呢。”
這語氣,實打實的撒嬌。
藍溪不經常撒嬌,她偶爾撒一次嬌,陸彥廷根本就招架不住。
“喜歡,你怎么樣我都喜歡。”心情好了,陸彥廷這張嘴倒是也巧了不少。
聽著他這么說,藍溪滿意地笑了笑。
“好了,你去陪孩子吃飯吧,早點回去,晚點我們視頻。”
“好,你乖。”掛電話前,陸彥廷又囑咐一句:“能不喝就別喝,嗯?”
藍溪笑著應了下來。那笑容,要多甜蜜有多甜蜜。
藍溪和陸彥廷打電話的時候,鐘南銘時不時從后視鏡里看一下她的表情。
藍溪跟陸彥廷通話的狀態,儼然就是一個沉浸在愛情里的小女人,和她工作中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藍溪掛上電話之后,鐘南銘冷不丁地來了一句:“看來你和陸彥廷感情很好。”
“是呀。”藍溪大方地應了下來,提起陸彥廷之后,臉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我以為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感情好呢。”
鐘南銘沒接藍溪的這句話,繼續開著車。
很快,車在餐廳門前停了下來。
鐘南銘泊好車之后,藍溪便打開車門拎著包走了下來。
………
鐘南銘帶著藍溪到了樓上的包廂。
包廂里只有兩個人,氣氛多少還是有些曖昧。
藍溪這些年男人見多了,鐘南銘存了什么心思她也看出來了。
剛剛在車上給陸彥廷打那個電話,算是對他的一種提醒。
不過藍溪想了想,鐘南銘這種人應該也不至于那么無聊,明知道她和陸彥廷感情那么好,還撬墻角。
這事兒太掉份兒了。
這么一想,藍溪也坦然了許多。
點餐的時候鐘南銘把菜單遞給了她,藍溪也不忸怩,接過菜單來點了幾道自己想吃的菜。
累了一個下午,她也很餓。
點完菜之后,服務生退下,包廂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鐘南銘坐在藍溪對面,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一直沒有挪開。
被他這么盯著,藍溪倒也沒有半分不自然。
她只是笑了笑,“鐘先生,項目的事情您還有什么疑問,現在可以問我。我們盡快把細節敲定,我才好讓財務做正式預算表。”
鐘南銘沒回答她的問題,目光仍然緊盯著她。
麻蛋……
藍溪在心里罵了一句臟話。
她本來以為鐘南銘是個高冷面癱,沒想到也是個見色起意的?
果然,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哦對,當初陸彥廷對她不也是見色起意來著,原本也是裝得很高冷呢。
過了好一會兒,鐘南銘才開口說話。
藍溪跟他聊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很快,服務生就來上菜了。
菜上來之后,鐘南銘拿起了筷子。
客隨主便,藍溪見他動筷子之后才開動。
吃飯的時候,鐘南銘冷不丁地問藍溪:“你跟陸彥廷結婚之后,他沒在工作上幫你么。”
鐘南銘這個問題言外之意很明顯了。
他是在問她,為什么嫁給陸彥廷之后還親自“拋頭露面”出來應酬。
果然,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個想法。
“他當然會幫我,不過我們公司是分開經營的,他只是會幫我做個參考意見,決策還是由我來做。”藍溪笑著回復他的話。
鐘南銘“哦”了一聲,“那你應該沒什么時間顧家吧。”
藍溪笑:“顧家的時間還是有的,不是重要的項目我基本上都不會應酬,公司高層養著也不是吃白飯的,鐘先生你說是吧?”
鐘南銘再次凝住了藍溪。
這女人,伶牙俐齒得很。
“不在家相夫教子,不怕婚姻出問題么。”鐘南銘說,“雖然我提倡平權,但有一個不爭的事實,事業上比較成功的女人,婚姻都不會太順利。”
瞧瞧這話,撬墻角的意思還能再明確一點兒嗎?
不過藍溪也沒生氣,就算他這么說了,她仍然保持著笑容——
“鐘先生是在咒我婚姻不順嗎?”
“只是善意提醒。”鐘南銘說,“陸彥廷年近四十,功成名就,身處那個圈子,多的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倒貼。你應該把人看緊一些。”
看緊一些?
聽到這個詞兒,藍溪直接笑了。
她笑得有些張揚,鐘南銘擰眉:“笑什么。”
“沒什么,鐘先生可能是第一次見面,不太了解我。”藍溪端起手邊的果汁喝了一口,“我這個人呢從來都不看男人的,他要是真喜歡上哪個小姑娘,大不了就離婚咯。我不缺錢也不缺追求對象,為什么要看著他呢?男人又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鐘南銘聽到藍溪這么說之后,很久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他說:“沒有男人愿意聽到這種話。”
“鐘先生還是不要代表所有男人了,”藍溪笑著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既然鐘先生請我吃飯,那我們聊點兒開心的?”
這態度,顯然是不想再跟他聊這個話題了。
鐘南銘覺得,藍溪這個女人是真的聰明。
沒見面之前,他聽過一些關于她和陸彥廷之間的傳聞。
之前交談過幾次,除了好聽的聲音之外,藍溪并沒有給他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鐘南銘之前看過藍溪的照片,確實漂亮。
雖然有過心理準備,但今天下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被驚艷到了。
三十多歲的女人,褪去了青澀,舉手投足間都是性感和風情,媚得能滴出水來。
**
藍溪和鐘南銘這頓飯吃到了八點鐘才結束。
從餐廳出來之后,藍溪笑著和鐘南銘道別:“鐘先生,我先走了。”
她剛打算轉身走,鐘南銘突然走上前擋在了她面前:“我送你。”
“不麻煩鐘先生了,打車就好了,時候不早了,您也累了一天,休息吧。”藍溪的話說得很客氣,也很冷淡。
“我送你。”鐘南銘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樣,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這一次,態度有些強硬了。
藍溪不好跟他硬碰硬,只好跟他上了車。
她倒是沒覺得鐘南銘會對他做什么,就是不想跟他單獨待在一個空間罷了。
………
回去酒店的路上,藍溪接到了陸彥廷的視頻。
視頻剛接通,就看到了小草莓肉乎乎的臉。
“媽媽!”小草莓甜甜地叫了一聲。
“乖寶貝,爸爸帶你和哥哥吃什么好吃的了?”
看到女兒之后,藍溪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容,整個人都散著母性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