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蓓又看了一眼廖璇的手機,然后問她:“你跟周瑾宴這是吵架了?”
“沒有。”廖璇搖了搖頭,“我跟他有什么架可吵。”
吵架,那是情侶之間專利。
至于她跟周瑾宴,哪里配得上這兩個字兒呢?
“你不太對啊。”莫笑蓓盯著廖璇看了一會兒,“我好多年沒見你這么鬧過別扭了。”
莫笑蓓跟廖璇認識這么多年,印象中廖璇只有在剛跟余振南在一起的那個時候這么鬧過別扭,
后來就一直走的善解人意的路線,從來沒見她生氣任性過。
現(xiàn)在她竟然因為周瑾宴這樣了?
真有意思。
有些事情,她這個當局者看得不清楚,倒是莫笑蓓這個旁觀者看得透徹。
“我沒鬧別扭。”廖璇直接把手機調了靜音放回到了包里。
“我跟他差不多結束了,他找到新歡了,我也不想再跟他聯(lián)系。”
說到這里,廖璇松了一口氣。
“結束了,就這樣,挺好的。”
新歡?
聽到廖璇這么說,莫笑蓓是不信的。
周瑾宴前幾天還坐在她對面那么認真地說他愛廖璇,
那個表情和神態(tài),絕對不是鬧著玩玩而已。
而且周瑾宴還說了他想娶廖璇……
這么短的時間內,他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的。
“不是吧?你倆前段時間不是還好好的?”
莫笑蓓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廖璇搖了搖頭,“別提他了。”
這語氣,顯然是不耐煩了。
莫笑蓓見廖璇狀態(tài)不太好,索性就沒再跟她提周瑾宴。
………
兩個人逛了一會兒街之后,找了一家餐廳坐下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莫笑蓓拿出手機,給周瑾宴發(fā)了一條消息。
莫笑蓓:你先別給她打電話了,她現(xiàn)在心情不好。
**
周瑾宴收到莫笑蓓這條短信的時候,剛剛把喬北放到了她的公寓樓下。
停車后,喬北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她笑著和周瑾宴道別:“瑾宴哥,我先上樓了,你路上小心,謝謝你送我回來。”
和喬北的熱情比起來,周瑾宴的態(tài)度就冷淡多了。
他只是“哦”了一聲,除此之外就沒任何反應了。
熱臉貼了冷屁股,喬北自然不會開心到哪里去。
不過,她還是保持著微笑,關上了車門,喬北剛關門,周瑾宴就發(fā)動車子離開了。
喬北站在原地,看著周瑾宴的車絕塵而去,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周瑾宴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
她想,她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周瑾宴晚上原本準備去海天花園住,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于是便開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到家之后,周瑾宴將身上的西裝換了下來,
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酒出來,倒了一杯,仰頭喝了下去。
之前陸彥廷分手的時候借酒消愁,他還覺得陸彥廷沒出息。
現(xiàn)在到了自己身上,卻是一樣的結果。
他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所謂因果輪回,這話真是有道理的。
周瑾宴喝酒的時候就想著廖璇的臉,越想,心里頭就越難受。
一開始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
那會兒他對廖璇勢在必得,他覺得自己有信心讓她離婚跟他在一起。
后來,他連這點兒自信都快沒有了。
廖璇永遠都是那么平靜,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影響不到她的情緒。
她永遠都是平靜的那個,冷眼看著他生氣,憤怒,急躁,焦慮。
周瑾宴早就習慣了在一段男女關系中做掌控者。
到廖璇這里,他已經(jīng)把主動權全部交了出去。
他憤怒,卻又無力。
他連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的權力都沒有,還能做得了什么呢?
周瑾宴越想越郁悶,喝酒的速度越來越快。
一瓶烈酒下肚,酒量再好的人都沒辦法保持平日的清醒。
周瑾宴喝完之后已經(jīng)暈乎了。
他從旁邊兒拿起了手機,再次撥通了廖璇的電話。
仍然沒有人接。
周瑾宴直接將手機扔到了地毯上,從沙發(fā)上起身,朝著一樓浴室的方向走去。
周瑾宴站在鏡子前,雙手撐著洗手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因為喝了酒,他的眼眶都紅了,眼底滿是紅血絲。
周瑾宴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何曾這么狼狽過?
這么多年了,沒有誰有本事讓他這樣。
廖璇……真的是第一個。
周瑾宴脫下身上的衣服,打開花灑,洗了個冷水澡。
**
廖璇雖然一直在強裝鎮(zhèn)定,但是她的情緒還是受到了影響。
吃完飯之后,莫笑蓓原本還想拉著她繼續(xù)逛的,
但是廖璇拒絕了,直接回家了。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走神。
好在,沒出什么事兒。廖璇回家的時候余振南不在,家里空蕩蕩的。
廖璇也沒給余振南打電話問他去了哪里,他不在,她反而不用那么拘束了。
洗完澡之后,廖璇才拿起手機。
看了一下,幾十個未接來電,都來自周瑾宴。
看到未接來電的數(shù)量時,廖璇還是有些驚訝的。
她無法想象周瑾宴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給她打了這么多電話的。
廖璇又看了一下短信和微信,周瑾宴也發(fā)來了不少。
基本上內容都差不多,就是提醒她快點兒接電話。
廖璇看完了短息和微信,
正要把手機放下充電的時候,周瑾宴又發(fā)來了微信。
周瑾宴:我愛你。
廖璇看到這三字的時候,捏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了——
她實在想不到,周瑾宴竟然會說這種話。
后面,他又連續(xù)不斷地發(fā)了十幾條同樣的內容過來。
廖璇看著整屏的“我愛你”,右眼皮竟然跳了起來。
這樣的話,她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回應。
廖璇闔上了眼睛,又想起了個他和那個年齡相仿的女人去餐廳吃飯的場景。
想到這里,廖璇放下了手機,沒有給他任何回復。
**
周瑾宴確實是喝多了,洗完澡出來之后給廖璇發(fā)了一堆消息。
發(fā)完之后也沒得到回復,他竟然就這樣在客廳的地毯上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四點鐘。
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渾身疲憊。
周瑾宴從地毯上起來,上樓躺到了床上,又睡了一覺。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九點鐘,這種不適感才緩過來一些。
**
周六,喬北起了個大早,在附近的早市上買了些水果,開車去了周家。
喬北這段時間跟著周瑾宴忙案子,也有幾天沒來了。
喬北過來之后,盧珊和周泓都在。
見她拎著東西過來,盧珊笑著說:“北北,怎么跟我們還這么客氣,下次來千萬別帶東西了,家里都有。”
喬北抿唇笑了笑,“我看附近早市上的橙子特別好,正好路過,就買些給你們嘗嘗。”
“還是北北懂事兒。”周泓說,“瑾宴那臭小子,回家從來不帶東西的。”
喬北說:“瑾宴哥比較忙,可能會忘。”
“對了北北,你不是工作挺忙的嗎,怎么今天有空過來了?”盧珊拉著喬北的手坐了下來。
喬北說:“已經(jīng)忙完了,昨天一審結束了,我們贏了。”
“這臭小子,忙完了都不回來。”周泓哼了一聲,顯然是有所不滿。
喬北馬上笑著替周瑾宴說話:“可能瑾宴哥需要好好休息吧,這次打官司他很累的,所有事情都是親力親為,他這次付出得太多了。”
“你呀,就會替他辯解。”
盧珊聽著喬北這么說,心里對這個兒媳婦更是滿意了。
喬北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兒,太體貼,
周瑾宴娶了她,那是絕對不會錯的。
盧珊拍拍喬北的手背,對她說:“北北你可不能太遷就他了,不然以后結婚了, 他都被你遷就得沒規(guī)矩了。”
盧珊這話一出來,喬北臉上的笑容當下就僵住了。
她的表情變化得太明顯,盧珊和周泓都看出來了。
周泓和盧珊對視了一眼,然后出聲,關切地詢問喬北:“北北,怎么了?”
喬北咬了咬嘴唇,表情為難。
糾結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些艱澀地開口。
“瑾宴哥不喜歡我,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勉強了。”
“那臭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周泓很少看喬北露出這種委屈的表情。
一看她這樣子,周泓就知道,她在周瑾宴名下沒少受委屈。
不然的話,按照她的個性,絕對不會這么輕易地將自己的情緒顯露出來。
見周泓生氣了,喬北立馬否認:“不是的,您誤會了,瑾宴哥沒欺負我,我只是能感覺到他不太喜歡我,感情的事情沒辦法勉強……”
“不喜歡你他喜歡誰?他又沒談戀愛——”周泓安撫喬北,“別想這些,周叔就認定你做兒媳婦了,就算他真找了別人,過不了我們這關,那也是白搭。我們周家的門,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進的。”
喬北聽到周泓這么說之后,抿了抿嘴唇,沒再說話。
盧珊在旁邊思考著,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兒,表情有些凝重。
喬北用余光瞥見了盧珊的表情,看到她的表情,喬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
她收回視線,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周叔,阿姨,我先走了。”喬北和他們道別。
“怎么這就走了?吃過午飯再走吧。”盧珊試圖留喬北下來吃午飯。
喬北搖搖頭,說:“不了,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們。萬一一會兒瑾宴哥回來了看到我,可能會不高興了。”
說到這里,喬北笑了笑:“正好我也回家看看,實習這么長時間,還沒回去看過我爸媽呢,再不回去,他們該罵我沒良心了。”
聽喬北這么說,周泓和盧珊也不好再攔著她了。
他們兩個人一塊兒把喬北送了出去。
等喬北離開之后,盧珊對周泓說:“我覺得瑾宴不太對勁兒。”
周泓問:“怎么不對勁兒了?”
盧珊:“之前北北無意間提過一句,說他好像有喜歡的人。”
周泓:“……”
盧珊:“要不我們找個人跟著他吧,看看具體是怎么回事兒?”
周泓擰眉,不太相信這個說辭:“瑾宴什么性格?他要是真有了喜歡的人,還會藏著掖著的?”
之前周瑾宴可沒少談女朋友。
陳歆,木田,他都沒瞞著他們。
要是現(xiàn)在身邊真的有女人了,哪里會藏著掖著的?
周瑾宴這目中無人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藏著掖著的。
周泓覺得,盧珊應該是想太多了。
雖然周泓說得挺有道理的,但是盧珊還是只相信自己的感覺。
“你先找人跟著他看看吧,萬一他真的有了人呢?”
“再說了,你上次逼著那個小姑娘跟他分了手,他說不定還怕你再故技重施,所以一直瞞著我們……”
盧珊這么一說,周泓也覺得挺有道理的。
周瑾宴做事兒向來嚴謹,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周泓抬起手來拍了拍額頭,說:“那我找人跟著他看看吧。”
盧珊:“哎,瑾宴這孩子,從小就不好管教,離經(jīng)叛道的,我就是想看他早點兒成家,他連這點兒愿望都不滿足我,真是……”
“行了,別每天都想這個。”周泓摟住她的肩膀,“我先找人跟著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兒吧。”
**
周瑾宴睡了一覺再起來之后,清醒了不少。
他下樓之后找到了手機,一解鎖,手機屏幕還停留在他和廖璇的聊天窗口。
上面是他昨天晚上借著醉意發(fā)出去的一連的“我愛你”。
周瑾宴往下翻了翻,期待著看到她的回復。
結果,翻到最下面,什么都沒有。
她一個字兒,一個標點符號都沒回過。
周瑾宴自嘲地笑了,將手機捏在手里,手指不斷收緊。
這毫無征兆的冷戰(zhàn),他甚至連知道原因的資格都沒有,就被她這樣判了死刑?
他認真回憶了很久,都沒想到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么事情。
周瑾宴扯了扯嘴角。他想,或許他也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周瑾宴再次拿起了手機,從微信列表里找到了莫笑蓓,然后問她:在忙嗎?
莫笑蓓那邊回復倒是很快:沒有,你有事兒?
周瑾宴:你知道她為什么不理我么?
莫笑蓓:這問題我還想問你呢,你是不是跟別的女人勾搭不清被她看到了?
周瑾宴看到莫笑蓓的這個問題之后,不由得擰眉。
跟別的女人勾搭不清楚?
怎么可能。
這段時間他天天都在因為案子的事情忙碌,除了工作接觸的異性之外,他幾乎就沒再見過別的女人。
雖然喬北天天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從來沒有跟喬北有過任何近距離的接觸。
在這一點上,周瑾宴自認為問心無愧。
周瑾宴回復莫笑蓓:沒有,我最近在忙一個案子,昨天剛一審結束。
莫笑蓓:那就奇怪了,她說你有新歡了。
周瑾宴:你覺得可能嗎?
莫笑蓓:這問題你問我沒用啊,我信你沒用,得她信你才行。
周瑾宴:……
是啊,這么簡單的道理,他怎么也需要人提醒了。
看來,被感情沖昏頭腦的人是真的沒有智商可言的。
周瑾宴回了一串省略號過去,莫笑蓓也知道他亂了,便勸他:要不你先冷靜一下?順便也給她一個冷靜的時間。作為她的朋友,我必須告訴你,她是在乎你的,可能她就是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兒,你給她點兒時間想想吧,等她想通了,對你們兩個人都有好處。
周瑾宴盯著莫笑蓓發(fā)來的這條消息看了一會兒,然后給她發(fā)了兩個字:謝謝。
莫笑蓓:其實有時候你也是自作自受。
周瑾宴沒回復,等著莫笑蓓繼續(xù)說。
莫笑蓓:你之前沒少交過女朋友吧,她在這種事情上吃過一次虧了,再想接受你,太難。
周瑾宴:嗯,這個我知道。
莫笑蓓:不過我真沒想到你能轉性。
周瑾宴:我也沒想到。
——在遇到廖璇之前,他覺得交女朋友這件事兒對他來說就是個消遣,
工作壓力大了,身邊有個女人陪著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娛樂一下。
他不會讓這種男女感情影響到自己的工作。
但自從廖璇出現(xiàn)之后,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莫笑蓓:所以那話說得沒錯啊,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誰讓你就攤上了我們璇璇這頭倔驢呢,好好受著吧。
看到莫笑蓓用“倔驢”一詞來形容廖璇,周瑾宴覺得十分精準。
她性格,確實就是倔驢。
想到這里,周瑾宴扯了扯嘴角。
他動動手指,給莫笑蓓發(fā)了一條信息:謝謝你。
發(fā)完之后,周瑾宴將手機放到了一邊,坐在沙發(fā)上,陷入了沉思。
**
接下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周瑾宴都沒有和廖璇聯(lián)系過。
他不聯(lián)系廖璇,也就意味著兩個人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
因為,廖璇是不可能主動聯(lián)系他的。又是一周過去。
周五晚上,周瑾宴回到了家里,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心里竟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他之前一直都喜歡安靜的,巴不得每天都一個人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竟然有些渴望“婚姻生活”。
周瑾宴走到了電視機前,打開電視。
他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開過電視了。
打開電視之后,頻道是江城的衛(wèi)視。
周瑾宴定睛一看,屏幕上的人竟然是余振南。
原本準備換頻道來著,看到余振南之后,周瑾宴將遙控器放回到了茶幾上。
他走到沙發(fā)前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盯著對面的電視屏幕。
訪談才剛剛開始,主持人在介紹余振南的身份,
他是醫(yī)學院的教授,是某個高端私人醫(yī)院的名譽院長,還是科研中心的主任。
隨便一條,都足以證明他在學術界的地位有多高。
主持人問了很多客套的問題,余振南回答問題的時候也是一套一套的,
顯然是已經(jīng)對這種問題胸有成竹了。
周瑾宴看著余振南衣冠楚楚的樣子,再想想他私下做的事兒,不由得發(fā)出一陣諷刺的笑。
若是把他私下做過的事兒曝光給媒體,他還能這么囂張嗎?
雖然不是什么違法的事兒,但是,道德輿論都會把他譴責死。
不過,想到這里,周瑾宴又笑了。
——他哪里有資格說別人呢。
他自己不也是做了差不多的事兒嗎。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在廖璇心里,他這樣的,說不定還比不過余振南。
周瑾宴正這么想著,就聽到主持人問余振南:“我聽說您的太太之前是您的學生啊?”
余振南:“嗯,我是她的研究生導師。”
主持人:“那當時是怎么在一起的?一般情況下,師生戀是不被允許的吧。”
周瑾宴聽著這個主持人提問的方式,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江城電視臺甄選主持人的標準,還真是越來越低了。
這種沒水平的問題都問得出來……真是夠可以的。
不過,余振南脾氣倒是好,被這么問了,也沒生氣,臉上保持著一貫的笑容。
余振南:“我非常欣賞她,她是我的驕傲。”
余振南這么說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主持人也被感染得笑了起來:“看來二位感情非常好。”
余振南點點頭,“是的,是的,非常好。”
周瑾宴聽著他這么說,覺得他這個人真是虛偽到了極致。
感情非常好?呵,虧他說得出口。
周瑾宴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他虛偽的陳詞了,他抬起手去拿遙控器,剛碰到遙控器,就聽主持人說:“今天我們把余教授的妻子也請來了。”
聽到這里,周瑾宴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了屏幕。
這個時候,鏡頭給到了廖璇。
廖璇穿著一身職業(yè)裝,打扮得跟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從后臺走到了臺前,然后在余振南身邊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后,他們兩個人有過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后,余振南抬起手來摟住了廖璇。
看到這里,周瑾宴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廖璇上臺之后,主持人又開始問她問題,
問的大部分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一些事兒。
比如,平時她工作的時候遇到問題會不會請教余振南啊,她工作之后評職稱這么順利,是不是因為余振南提點啊之類的。
“是的,他幫了我不少。”廖璇笑著點點頭,“論文遇到問題的時候我們會討論一下,他可以給我提供很多新的思路。”
“那是因為她悟性好。”余振南笑著說,“同樣的話,我對她說,她總是能悟出來很多,但是另外的人不一定有這么活躍的思維。”
余振南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廖璇的贊賞,即使是在錄節(jié)目,仍然毫無保留地夸著她。
周瑾宴看著他們夫妻恩愛的樣子,目光逐漸冷了下來。
這節(jié)目是上上周錄的。
也就是從那一周開始,廖璇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短信。
所以……她這是跟余振南和好了?
竟然心甘情愿地陪著他去上這種節(jié)目,光明正大地坐在演播廳里秀恩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兒——
光是這么想著,周瑾宴就覺得渾身血液逆流。
他之前是真的把莫笑蓓的話當了真,以為廖璇現(xiàn)在是有些在乎他的,不肯接受他是怕重蹈覆轍。
現(xiàn)在再看這個節(jié)目,他之前的“以為”,全部變成了笑話。
她不接受他,并沒有什么別的理由,就只是單純地不喜歡他而已。
她對他沒有感情,就算和他睡了這么長時間,她心里還是只有余振南——
周瑾宴明知道再看下去只會越來越生氣,但是他卻像個自虐狂一樣看完了接下來的內容。
他就這么坐在沙發(fā)上,冷眼看著他們夫妻兩個人默契十足地和主持人聊著天兒。
雖然沒有過分親密的動作,但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
周瑾宴覺得,在這樣的默契之下,他的存在,活生生成了一個笑話。
他就算再跟她上多少次床,都換不來光明正大坐在她身邊的機會。
他們兩個人出去逛超市都要偷偷摸摸,就像做賊一樣。
一開始的時候,周瑾宴還覺得這樣的關系刺激。
可是,到后來,他除了疲憊,什么都沒有。
他想要的是她完完整整地屬于他,而不是一周一次的抵死纏綿。
………
節(jié)目時長一個小時,周瑾宴就這么坐在沙發(fā)上看完了。
看完節(jié)目之后,他關上了電視。
周瑾宴不是那種發(fā)脾氣了會砸東西泄憤的人。
他坐在沙發(fā)上,冷靜地思考了一陣子。
他想到了之前那天跟莫笑蓓在咖啡廳見面時,她說過的話。
“除非老師主動離婚,不然的話,她肯定不會離的。”
其實那天跟莫笑蓓要了余振南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之后,周瑾宴一直就想和他談。
但是,那之后正好趕上了那個棘手的案子,他忙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件事兒就被擱淺了。
看完這次的節(jié)目之后,周瑾宴終于做出了決定——
**
這次周末,余振南倒是沒有工作安排。
最近這半年他好像都特別忙,不過廖璇也確實看到了他在每個高校做講座的視頻。
應該是真的在忙工作。
周五晚上他難得回來,廖璇下廚做了幾個菜,夫妻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飯。
餐桌上很安靜,廖璇現(xiàn)在跟余振南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話題,索性就不主動說了。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余振南問她。
廖璇被問得懵了,“我臉色不好嗎?”
余振南“嗯”了一聲,“看著有些憔悴,所以問你是不是太累了。”
“沒有,最近休息得挺好的。”廖璇搖了搖頭。
“工作別太累,別勉強自己,不行就請假休息一段時間。”
余振南太了解廖璇了,
她是個實打實的工作狂,有時候自己明明很累了,但還是要堅持工作。
其實,按照她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沒必要這樣。
余振南張了張嘴唇,還想說什么,手機突然響了。
廖璇聽到余振南的手機響之后,下意識地將頭別到了一邊。
人的這種逃避心理有時候很可笑。
但,她沒得選擇。
廖璇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明知道看了會不高興,她索性就選擇不看。
余振南看到陌生號碼來電之后,保險起見,沒在廖璇面前接。
他拿起手機,對廖璇說了一句“我接個電話”,之后就接起了電話。
“你好,我是余振南。”
廖璇聽著余振南的聲音漸行漸遠,然后拿起筷子來繼續(xù)吃晚飯。
余振南很快走到了客廳里,停了下來。
他做完自我介紹之后,那邊一直都沒給回應。
停下來之后,余振南只好再問一句:“請問你是哪位?”
………
電話那頭,周瑾宴站在落地窗前,聽著余振南的問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
之前程頤總說他嘴皮子功夫厲害,周泓和盧珊也說他這張嘴別人都說不過他。
可是現(xiàn)在,他竟然連自我介紹都不會了。
他應該怎么跟余振南做介紹?他又是什么身份?
“之前我們見過。”想了很久,周瑾宴只能這樣提醒他:“去年你生日的時候我們見過。”
他這么一說,余振南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雖然他那天喝了些酒,但是還不至于忘記這么重要的事兒。
余振南年齡擺在那兒,即使碰到這樣的事兒,情緒也不會過于激動。
聽完周瑾宴的自我介紹之后,余振南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后問他:“你找我有事兒嗎?”
周瑾宴聽著余振南平靜又冷淡的語氣,不自覺地就想到了廖璇。
雖然他極度不愿意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
他們兩個人不愧是夫妻,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潛移默化的影響,誰都替代不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周瑾宴立馬捏緊了手機。他又開始嫉妒了。
周瑾宴盯著窗外的路燈,收拾思緒之后,終于開口:“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一談。”
余振南:“你想什么時候談?”
周瑾宴:“明天?”
余振南:“可以。”
周瑾宴:“明天下午三點,戚悅茶莊。”
余振南:“好,我會準時過去。”
整個對話過程,余振南的聲音都特別平靜,聽不出來一點兒生氣或者是別的意思。
周瑾宴不知道余振南究竟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維持著這段婚姻。
換做別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離婚——
他跟廖璇,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太像了。
余振南見周瑾宴半天都沒說話,便問:“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沒了,明天見面說。”丟下這句話之后,周瑾宴就掛電話了。
**
這通電話結束,余振南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什么異常。
收起手機之后,他回到了餐廳,在廖璇對面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后,余振南繼續(xù)吃飯,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過了一會兒,余振南問廖璇:“明天有什么安排嗎?”
廖璇搖了搖頭,“沒什么安排,打算在家看書。”
這周她也沒約莫笑蓓出去逛,沒什么心情。
余振南笑了笑,“別總是悶在家里,你得多出去走動走動。”
廖璇干笑了一聲,沒說話。
余振南又說:“本來打算明天帶你出去吃飯看電影逛一逛的,結果臨時有事兒,挪到后天吧。”
廖璇:“沒事兒,你忙你的。”
余振南盯著廖璇看了一會兒,然后問她:“你最近跟他有聯(lián)系嗎?”
廖璇原本拿著筷子扒著米飯,
聽到余振南這么問之后,她手里的筷子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余振南口中的這個“他”值得是誰,她心里有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