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憶歆這個小動作落在了沈西涼的眼底。
    沈西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被逗笑了。
    陸憶歆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沈西涼笑。
    陸憶歆看到他笑的時候，愣了一下。
    算一算，她跟沈西涼認識了二十多年，在她的記憶里，沈西涼從來沒有笑過。
    他不記得過去的事兒之后，倒是經常笑了。
    其實沈西涼長得很好看，
    陸憶歆想，當初她那么死心塌地地喜歡他，他的這張臉應該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吧。
    雖然他現在戴了眼鏡，但還是很好看。
    他出事兒之后身上的戾氣明顯沒那么重了，笑起來的時候反而多了幾分溫柔。
    溫柔……
    曾經，她死都不敢把這個詞兒用在他身上的。
    地鐵里忽明忽暗，陸憶歆抬頭看著他，時不時就能看到他睫毛打下來的陰影。
    人類真的是視覺動物，看到長得帥的人，根本不可能移開視線。
    不知不覺，陸憶歆已經盯著沈西涼看了有足足一分鐘。
    沈西涼當然能察覺到她的視線，被她這樣看著，他倒是沒有半點兒不自然。
    過了一會兒，他斂起笑容問她：“有沒有一點喜歡我了？”
    陸憶歆本身在走神，聽到沈西涼問這個問題之后，迅速回過神來。
    她收回了視線，淡聲道：“沒有。”
    沈西涼：“哦，你一直看我，我以為你喜歡我。”
    “你想多了。”陸憶歆忍不住想翻白眼。
    沈西涼看出了她的嫌棄，倒是也沒有不高興。
    他只是說：“那我再努努力。”
    陸憶歆沒接他的話。
    沈西涼這樣的長相，站在地鐵的車廂里，回頭率自然是很高的。
    江城的十號線沿途正好路過高校區，現在又正是放假的時候，車廂里很多大學生。
    不少小女生都在偷瞄著他。陸憶歆隨便看了一眼，就看到兩個女生看著沈西涼說悄悄話。
    看到這一幕之后，她又想起了學生時代的自己，不免有些感嘆。
    沈西涼對這個現象渾然不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陸憶歆身上。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地鐵停在了科技館站。
    沈西涼拉住了陸憶歆，和她一塊兒下了車。
    之前那兩個盯著沈西涼看的小姑娘瞧見這一幕之后，明顯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我說什么來著，長得帥又體貼的，都是別人的男朋友了。”
    “是啊，不過他女朋友也長得好漂亮啊，真般配。”
    沈西涼和陸憶歆刷卡走出了地鐵站。
    科技館是新建的，加之又是假期，人流量很大。
    沈西涼提前在網上買了票，可以直接刷電子票入館。
    這樣一來，倒是節省了不少時間。
    兩個人排了五六分鐘的隊之后就入館了。
    科技館內裝飾得很好，各種各樣的設備陳列著，墻壁上的電子屏里寫著介紹和說明。
    科技館里不少父母帶著小孩子過來。
    陸憶歆對這種東西很感興趣，看得十分認真。
    尤其是走到人工智能區的時候，她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展館里頭了。
    沈西涼能感覺到她專心。
    這邊有科技館里的工作人員做講解，但都是針對十幾歲的小孩做的介紹，可想而知有多么“不專業”。
    沈西涼側目盯著陸憶歆看了一會兒，然后問她：“你對AI很感興趣？”
    陸憶歆聽到沈西涼的聲音之后，回過神來。
    她瞥了一眼沈西涼，應了一聲：“是，很感興趣。之前我做過機器人外觀設計。”
    “我可以給你講解。”沈西涼說，“我工作就做這個的。”
    “我知道。”陸憶歆聽到沈西涼這么說，聲音里頭多了幾分無奈。
    科技館很大，再加上他們兩個人都是認真的人，足足逛了三個小時，才從科技館里頭走出來。
    從科技館出來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
    沈西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然后很自然地對陸憶歆說：“去吃飯吧。”
    陸憶歆今天跟沈西涼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一起吃晚飯這件事兒是無法避免的了。
    她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后問他：“去哪里？”
    “附近有個商場，我們打車過去吧。”沈西涼說，“走路有些遠。”
    “多遠？”陸憶歆問。
    沈西涼：“三公里多一些。”
    陸憶歆“哦”了一聲，“走路吧。”
    沈西涼聽陸憶歆說要走路，便順著她了。
    他看了一下路線，然后和陸憶歆并肩朝著商場走了過去。
    這會兒正好是傍晚，他們兩個人的影子被拉了很長，
    陸憶歆低頭走著，看著地上的影子，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中學那個時候，她真的做夢都在想著能跟他一起壓馬路，哪怕是漫無目的地走路也好。
    她之前時常在電影里頭看到這樣的場景，內心總覺得兩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拉長，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人在年少時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文藝情懷，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運氣實現。
    而她現在，也已經過了喜愛浪漫的年紀。
    著實沒想到，自己年少時的幻想，會在二十八歲這年成了真。
    這樣一想，她和沈西涼真的糾纏得夠久了。
    命運實在是太神奇，有時候的努力想要抓住一樣東西時，卻會失去得更快。
    以為不會再和一個人有交集時，緣分卻怎么都斷不了。
    想著這些事情，陸憶歆有些走神。
    她一路低著頭，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沈西涼見她走神，便問：“在想什么？”
    “想以前的一些事情。”陸憶歆也沒有瞞著沈西涼。
    她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對他說：“以前我追你的時候，很想跟你這么一起壓馬路來著，但是沒有機會。”
    沈西涼：“……”
    見他不說話，陸憶歆又道：“別誤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起來十幾年前的事兒，有些感嘆。那會兒我也挺幼稚的。”
    “抱歉。”沈西涼說，“我會想辦法想起以前的事情。”
    “不用了，忘記了也挺好的。”陸憶歆笑著說，“人應該往前看，不是嗎？”
    她的態度太坦然了，坦然到沈西涼都不知道如何接話。
    他側目看了她一會兒，然后說：“我跟我爸媽說了我們的事兒。”
    陸憶歆聽到沈西涼這么說，愣了一下。
    “他們沒有攔我。你父母那邊，也交給我解決就好了。”
    沈西涼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依然很從容。
    陸憶歆硬生生被他給逗笑了。
    “你打算怎么解決？”陸憶歆問沈西涼：“你知道我父母是什么樣的人嗎？”
    “不知道，所以我來問你。”沈西涼說得平靜，“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舉個例子。”陸憶歆說，“如果你現在出現在我爸面前，他不會比我哥手下留情。”
    “這個我猜得到。”沈西涼微微頷首，“除了這個呢？”
    “你覺得被打不算什么嗎？”陸憶歆簡直理解不了他的邏輯。
    “跟你比起來，確實不算什么。”沈西涼接過了這句話。
    陸憶歆被他說得哽了一下，他這么肉麻，弄得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算了，暫時不提這個了。”陸憶歆說，“我只是說給你一個機會，并沒有說真的會跟你發展，你別對自己太自信。”
    沈西涼：“……”
    兩個人這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走了一會兒，便走到了商場門口。
    沈西涼早就提前訂過了位置，進入商場之后，他直接帶著陸憶歆去了直梯，直奔六樓。
    來到餐廳門口后，沈西涼和服務生報上了名字和手機號碼。
    服務生那邊確認過之后，便帶著他們走到里頭坐下來了。
    陸憶歆看到了這家餐廳是江城菜，她確實很喜歡江城菜。
    尤其是這些年常年在T市呆著，雖然也能吃到江城菜，但總覺得沒有家這邊正宗。
    她倒是沒想到，沈西涼會這么體貼。
    坐下來之后，沈西涼打開菜單推給了陸憶歆。
    陸憶歆也沒有客氣，點了幾道自己一直都想吃的菜。
    點完之后，她把菜單推給了沈西涼。
    沈西涼說：“我都可以，你來吧。”
    陸憶歆：“我已經點完了。”
    沈西涼：“……”
    陸憶歆這么一說，他只能硬著頭皮隨便點了幾道菜。
    其實，沈西涼對吃真的沒什么追求，他口味也不挑剔，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帶陸憶歆來吃飯，主要也是為了跟她溝通。
    服務生離開之后，沈西涼才想起來問陸憶歆：“你這次在家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