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歲晏睡著了,似乎被人強烈注視著,臉上有溫熱滑過,一寸寸摩挲著他的眉眼。
他還以為是蚊子,直接煩躁地伸手扇去,只聽見“啪”一聲,終于消停了。
他就舒舒服服翻了個身,做起了夢。
夢里,他十九歲,很喜歡到各個狗血小世界興風作浪,有一次到了現代豪門小世界就去分別看了看兩個真假少爺。
他到華麗別墅門口繞了一圈,看到了那個十八歲還在叛逆期的假少爺,他看完就準備打個招呼走了,結果那個假少爺瞥到他的臉,突然眼睛一亮,找了保鏢強行把他拉進門去,緊接著,小心翼翼問謝歲晏是哪家有錢哥哥。
謝歲晏如實回答,星際修真界。
假少爺看著他,神色一下子復雜,不知道是失望還是興奮,就瞞著爸媽把他藏在臥室里,過了幾天,謝歲晏凌晨想偷偷走掉,假少爺讓保安抓住他還罵他傻子能走到哪里去,就是不放人,還莫名其妙壓著他想親他。
親到之前,謝歲晏用靈力一把掀翻保安,往叛逆期假少爺肚子上擂了一拳,將其狠狠揍了一頓之后,他怒氣沖沖把鐵門給踹爛了,假少爺在他背后還喊著別走。
特別煩人。
他惡狠狠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貧民窟,這地方特別亂,街道上都是啤酒瓶塑料袋,他準備回修真界,突然發現巷子口有打斗聲。
跑進去一看,竟然是一幫混混群毆一個人,他只能緊握雙拳,又把那些街頭混混揍翻,把那少年救了出來。
少年差點被人戳了眼睛,還是留下一點傷,眼睛下面中間血跡斑斑。
謝歲晏看得心驚肉跳,少年卻平靜看了他一眼就甩開他手,把臉撇到一邊。
謝歲晏遇到太多非要把他獨占藏起來的人,遇到這么一個嫌棄他的,他反而安心。
罷了,他轉身就走,少年愣了下,在后面跟了他幾步又停了下來,臉色不知是懊悔還是失望。
沒多久他就從藥店出來,準備好把街道都翻一遍了,結果很意外發現少年還在巷子口那里。
少年眉眼冷淡青澀,臟兮兮蹲在藥店門口垃圾桶旁邊,像是只流浪小貓,看謝歲晏就像盯著櫥窗里漂亮寵物貓。
怪可憐的孩子。
謝歲晏把藥遞給他,讓他自己處理傷口。
少年愣愣接過,很有禮貌說了聲謝謝。
等少年差不多熟練處理好了傷口,謝歲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小孩,現在凌晨五點多,我沒地方去,那個,我能不能在你家住幾天啊。”
又是一日凌晨,五點多,謝歲晏從夢中驚醒,他坐起身,喘著粗氣,莫名有種窒息感。
他就要去浴室洗個冷水澡清醒清醒,腰腹橫過來一只手臂,身邊人迷迷糊糊抱緊了他,把腿擱在他腿上:“唔……別走。”
謝歲晏心想難怪做夢有種被蛇纏緊的感覺,傅寒淞抱他那么緊,能不窒息嗎?
睡相真差。
他干脆利落挪開傅寒淞纏著自己的手腳,期間還看見傅寒淞臉頰有著幾條淺淺的紅印子,他福至心靈,把手掌覆蓋上去。
幾根手指跟紅印子嚴絲合縫重疊了。
謝歲晏:“…………”
被窩里驀然失去了熱源,涼了下來,傅寒淞睜開眼,眼神清明,皺著眉就要抬起臉,結果一晃入眼竟是男人勁瘦的窄腰。
謝歲晏□□著上半身坐在床邊,肩背寬闊厚實全是昨晚傅寒淞撓出來的紅痕,他咳嗽了兩聲,眼神往傅寒淞臉上心虛飄了兩下,道:“我去洗個澡。”
傅寒淞沒料到今晚過后,謝歲晏還愿意跟他說話,他有些驚喜,本來想說怎么不一起去,又想到他們現在關系,止住了。
沒多久謝歲晏單手撐著洗手臺準備洗漱,倏忽頓住,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直視著鏡子里的自己。
鏡子里的男人,穿著浴袍,身形高瘦,鎖骨落著紅樹莓甚至蔓延到了耳后,襯得那張臉更加漂亮艷麗。
這張臉很勾人,只是他眉眼冷峭,一身紙醉金迷里淌過的倦懶,沒人敢輕易觸他霉頭。
謝歲晏眉眼斂起,將額前碎發朝后捋去,露出挺拔的眉骨和額頭,看了又看,再三確保自己沒看錯。
“系統,說說,怎么回事兒?”
路人甲系統仍舊是冰冷電子音:【你昨晚太激動,那層模糊容貌的屏障碎了,你沒發現嗎?】
謝歲晏聞言,隱約想起昨晚糾纏中傅寒淞若有若無落在他臉上晦澀難辨的目光,他還奇怪呢,自己這張大眾臉有什么好看。
謝歲晏道:“系統,想點辦法。”
【攻了主角攻,你是路人甲部門第一人。】路人甲系統沉默了下,【要不,走一步算一步?】
謝歲晏感到荒謬,也對路人甲系統的工作能力產生了懷疑:“他們一看我跟原主長得不一樣,那肯定知道我不是原主了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世界法則為了避免任務者暴露身份,都會讓他們潛意識以為你就是原主。】
路人甲系統道:【宿主,無論美丑,他們也會覺得你是原主。只是,你長成這樣,藏不住,他們肯定會突然發現那個長得平平無奇的‘謝歲晏’不知何時變了耀眼樣子……】
“沒有辦法再把我這張臉遮住嗎?”
路人甲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宿主你已經被人看見真容,為了避免世界法則混亂……不能。】
謝歲晏皺眉,剛想說你們主神公司太沒用,這系統竟然遁了。
他忍著想把鏡子打爛這股子沖動,這個小世界結束他一定要把路人甲系統的數據庫揍報廢!
不過現在系統都遁了,他也消極怠工不想做路人甲任務,那當度個假算了,反正原主還是個富二代,錢夠花。
.
在浴室淅淅瀝瀝水聲中,傅寒淞又睡了會兒,迷糊著醒過來摸了摸旁邊,被褥涼透了,他驚醒似的下床,唇色蒼白,連鞋都沒穿就走了出去。
要是謝歲晏就這么跑了,傅寒淞準備好弄死他再弄死自己。
他陰沉著臉出去,突然,眼神一亮。
房間昏暗,男人倚靠在客廳沙發上,長腿交疊,他半闔上眉眼,假寐。
傅寒淞終于找到人,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手撐著沙發沿,就跨坐在了男人腿上,抱住男人的脖子。
“你怎么在這里睡覺?”他低下頭與謝歲晏耳鬢廝磨,嗓子很啞。
謝歲晏一聽就知道是被他折騰得,他別開臉,推開傅寒淞沒多久又被纏上來。
謝歲晏還欲再推,傅寒淞沙啞著說:“你昨晚把我弄得好疼,叫你慢點也不理我。”
“那你就不應該給我下藥。”謝歲晏說。
傅寒淞沉默,沒往他身上爬了。
偏偏謝歲晏又開始好奇:“你給我下了什么藥?”一般藥物對于他這棵千年老鐵樹完全沒用,就算毒藥被他吞進身體也還跟大補丸似的。
傅寒淞沒有立刻回答,手在茶幾下面摸索,從抽屜里拿出一瓶朗姆酒:“加了幾滴。”
謝歲晏心道他原來被詐了:“…你怎么會知道我沾不了酒?”原主是能喝酒的。
溫暖的軀體又緊貼過來,傅寒淞又跨坐在他身上,眼睛黑亮:“我早就知道。”
“…………”
兩人沒什么共同話題,室內陡然沉默下來,突然,手機震動聲音驚醒了他們,謝歲晏隨手按了下,又飛快掐暗了屏幕亮光。
然而傅寒淞已經看見了。
是蘇瑾發來的消息——
【謝哥……謝總,經歷了昨晚的事情,我在學校宿舍都睡不好覺。現在發高燒了住醫院,你能不能來看看我,對不起,這是最后一次。】
謝歲晏:……
謝歲晏見怪不怪,蘇瑾出軌也不是一次兩次,之前就被原主發現過跟別的男人偷偷聊騷,只是原主抓不到那個跟蘇瑾聊騷的男人(蕭野),還被蘇瑾倒打一耙說他污蔑人。
每次吵架,蘇瑾發這消息,原主就心疼至極跑過去復合了。
至于這次——
謝歲晏抬眼,猝不及防就跟傅寒淞對視,傅寒淞眼里毫不掩飾嫉恨與惱怒。
謝歲晏摁滅手機屏幕就是怕傅寒淞這樣,反正也被看見了就破罐子破摔,他道:“我想提醒一下你,你跟我不是情侶關系,我跟我前任的事也跟你沒關系吧?”
沒想到,傅寒淞突然支起腰背,謝歲晏怕他摔只能看著他側過身,露出布滿咬痕紅痕的后頸。
謝歲晏觸電似的挪開視線,就被傅寒淞彎下腰,熱吻落下。
謝歲晏懶得拒絕,所以傅寒淞沒太強硬,這個吻起先帶著怒氣,后來就變得溫溫熱熱。
好久,傅寒淞才依依不舍離開,分開時舌尖還輕輕的舔了舔他濕潤的唇瓣。
然后傅寒淞輕輕說:“我不是想管著你,只是蘇瑾就是個撈金出軌男,他只會害了你。”
謝歲晏還想著拉黑蘇瑾呢,聞言抬眼:“嗯?”
“你跟我親嘴呢,還想著你那個小男朋友?”傅寒淞眼神有那么一瞬間顯得漆黑狹長,格外可怕,他嗤笑,“你真相信蘇瑾說的話啊?他昨晚壓根沒回宿舍,就待醫院守了蕭野一宿。”
謝歲晏不知道話題怎么就到前男友那兒去了,同時也為傅寒淞流露出來占有欲感到心驚。
他們關系太快也太緊密了,謝歲晏忍不住生出抵觸心理,他抬手輕松抬起傅寒淞屁股,從腿上把人掀了下去。
傅寒淞以為他又要被蘇瑾騙得找不著北,氣惱著湊過來咬他,他也剛好拿出手機,就干脆利落把蘇瑾好友拉黑了,那邊一秒傳來消息:【謝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為什么刪我!】
消息蹦出來,謝歲晏順便把蘇瑾電話號碼以及各種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這下,世界徹底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