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怨毒而瘋狂的大笑聲在空蕩的山洞里回響,腐蝕著人的耳膜。
魏時下意識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剛才守墓人的話,透露了兩件事,一是守墓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知道了他身為魏家子弟的身份,二是守墓人跟魏家人有深仇大恨,所以一認出了他的身份,就立刻陷入了狂躁狀態。
這老婆婆子雖然本來就瘋瘋癲癲的,但是現在這仗勢,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樣,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理智了。老婆婆子干枯的手握著黑漆漆的傘柄,油布傘開始逆向轉了起來,由慢而快,傘面劇烈的轉動著,漸漸的,超過了人所能控制的極限,眼睛已經捕捉不到傘面轉動的軌跡,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子。
魏時看了一眼,趕緊把眼睛移開。
§飛到小鬼那里,就算最后能被小鬼拿到,也不能用了。
說實話,魏時都有點絕望了。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手段了,但是眼看著就沒希望了。
這時,在旁邊不停的飄來飄去,尖叫個不停的小鬼,不管不顧的往那張黃符紙撲了過去,魏時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喊了一句,“不要——”這個瞬間,魏時完全陷入了對小鬼這個危險的舉動的擔心里面,忘了小鬼這個舉動其實是對他有利的。
魏時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么東西猛地砸了一下,又悶又痛。
小鬼這種輕飄飄的身體,怎么可能擋得住那把油布傘的吸力,事實也正是如此,小鬼才沖過去,本來就是由黑氣聚成的身體立刻被油布傘的吸力弄得四分五裂,小鬼一張青白的臉,鬼氣森森,青面獠牙,拖著殘破的身體尖嘯著往那張黃符紙撲過去。
魏時連呼吸都忘了。
≌氣中的陰氣仿佛在開始凝結,讓周圍的溫度劇降。四周結起了由陰氣形成的霜花。魏時聽到砰砰,砰砰的聲音,這是他的心臟在緊張的跳動,手心的滑膩膩的,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陰氣。
魏昕站在那里,絲毫也沒有被油布傘影響的跡象。
魏時的力氣耗盡了,已經撐不住了,他慢慢地被油布傘拉過去,地上留下了一道拖痕,魏時艱難地轉過頭,看著沒有任何動靜的魏昕。
難道他失敗了?
這個他唯一知道的馭尸的法門,有點類似馬義新在黃自強身上用過的辦法,那個馬義新也是用自己手里的小鬼強占了黃自強的身體,但是那個時候黃自強是植物人的狀態,雖然已經沒有了魂魄,但是他的軀殼實際上還是活的,所以馬義新才能夠成功。
現在魏昕早已經變成了一具活尸,再要用小鬼占身去驅使的辦法,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魏時被拖出去一丈遠,眼看離守墓人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一直一動不動的魏昕,全身輕輕的顫抖起來,他的眼球從灰白色一下子變成了黑色,眉心的那滴鮮血紅艷艷的,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好像還不太習慣一樣。
他慢慢的俯下|身,用依舊冰冷而又堅硬的手抓住了魏時的腳踝,把他直接往后拖,魏時被倒拖著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為法術終于成功了自己逃出生天感到欣喜若狂還是該為自己被人拖在地上走臉色發青。
眼看就要成功把魏時拖過來卻在緊要關頭功虧于潰的守墓人發狂了,她“嘎嘎”的叫了起來,手里的油布傘轉動地更快,跟魏昕僵持了起來,但是,魏昕還是占了上風,雖然動作慢了一點,他還是一步一步的把魏時拖出了油布傘的吸力范圍。
魏時臉色變得緩和起來,終于,終于不用面對那種虛無的死亡,永遠的寂靜了。
他看著魏昕,突然發現,他的眼睛不是黑色,而是深深的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