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牧云錄 !
夜色籠罩在寧靜的鄉(xiāng)村,夜晚的張家村沉浸在一種三月??
?的氣息中。草葉和花瓣的香氣在草垛農(nóng)舍間流淌,于靜悄悄的
春宵中偷偷釀成一股春酒的香味,甘醇而綿遠。這樣只有春也才
有的獨特氣息繚繞與農(nóng)人們的檐頭屋角,助這些忙了一天春耕的
人們睡夢甘甜。
原本這只是汨羅平原上一個尋常的春夜,卻不知冥冥中觸動
什么玄機,張家村西北角那個張家小院中本已睡夢酣甜的幽蘿小
妹妹,卻在酣睡過程中毫無預(yù)兆的從床上猛然坐起。兩眼睜圓,
披衣下床,也不穿鞋。赤著腳如小貓般輕輕地穿過廳堂,如秋葉
落地,不發(fā)出一點聲息地走出屋門。眨眼間,穿房過舍,來到院
中的小女娃輕盈地越過剛到她胸前的矮籬,便徑直往院后的北山
行去。
而此時若是牧云醒來,見得幽蘿如此,大概會以為他竟然夢
游。之時夢羅此時行徑,其實卻與尋常的睡夢游走大相徑庭。與
那夢游之人身不由己、毫不自知不同,再有羅悄無聲息,極為古
怪地走向后山之時。他卻心里什么都懂。
“哇呀!我這是怎么啦?”
足不由心地向前挺進,幽蘿心中十分驚奇。
“我還很困呢。”
一邊往前走,一邊在心里嘟囔:
雖然好像很好玩,但今天玩累了,幽蘿還想再睡會呀。”
他眼巴巴地朝著夜空中那個不知在什么地方操控她的人說:
“能不能明天再玩?今天幽蘿卻先想睡了。”
想了想,他又添了句:
“否則慕云哥哥會罵的!”
天真的小女娃還試圖用她的哥哥來加強說服力。
不過,即使現(xiàn)在搬出她認為最高權(quán)威的張牧云哥哥,也好不
管用。眼睜睜地他就輕松跳過屋后小溪,也不走山上那條青竹小
徑,就在草木竹林中蹦蹦跳跳,不一會兒就來到后山頂。
“我想撣撣身上的葉子。”
剛才在林中一番穿梭,身上頭上頗粘了一些竹葉樹葉,幽蘿
便這般請求。
虛空中無人應(yīng)答,甚至連他這樣的話語都淹沒在漸漸濃厚的
夜色里,好像現(xiàn)在并非夜深人靜時刻,一切聲音都被淹沒在一股
看不見得潮流中。
本就黯淡的夜色變得越來越濃重。這過程如此之快,等幽蘿
發(fā)現(xiàn)之時。便驚覺自己陷入無邊的黑夜。他覺得現(xiàn)在整個人就好
像掉落到一條夜晚幽深的大河,河面漫過頭頂。身體越沉越深,
慢慢的她就看不到任何景物。
除了忽然變化的夜色,更令她驚奇的還是自己的舉動。本來
她以為今晚自己這樣的怪舉動是有什么神奇的人物在操控著自己
,但當這一刻他忽然伸出手去,在手掌中很有主意的凝成一個電
光繚繞的幽紅光球時,幽蘿猛然驚覺,這并不像別人在控制自己
,而是自個兒跑來山頂故意施術(shù)!
“我要干什么?!”
小幽蘿叫了一聲,雖然主語是自己。那語氣卻跟驚叫“你
想干什么”別無二致。
當然此時她機子無法回答,只能眼睜睜看著手中這個既鬼魅
又晶潤的光球忽然從手中滾落。碗口大(粗)的紅電光球輕輕地
飄落地上,當剛剛接觸地表的一剎那,卻忽然迸出一陣無比絢爛
的炫彩光焰,剎那間猶如金光熾焰的煙花綻放,一陣眩目的光影
紛華之后,忽然有一人在面前出現(xiàn)。
“啊……”
當被光輝**的眼目稍稍恢復(fù),幽蘿便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在她面前,以對面無邊無垠的黑暗為背景,一個身著絢麗幽
蘭戰(zhàn)甲的女子懸停在半空,身后霍霍扇動著以對巨大的冥色羽翼
,一臉專注地看著自己。仔細看他身上,那散射著幽幽藍光的鎧
甲鏨刻著繁復(fù)的花紋,花紋的淺槽閃動著晶潤的銀光,此起彼伏
,仿佛是流動如水的月光。這樣神麗的鎧甲并不似尋常將帥的甲
胄罩遍全身,而是袒出一雙玉臂、以對玉腿,還有潔白香綿的
肚腹;女孩嬌軀本自玲瓏,被這緊身而知趣的幽藍鎧甲咦勾勒,
便更加顯得婀娜。再看她頭上,箍住那一頭飄飄長發(fā)的正是一頂
銀灰的玉冠、玉冠上晶光閃耀,仿佛點點繁星;在這千百顆星色
冥鉆的正中,卻鑲嵌著一只發(fā)著碧色熒光的玉質(zhì)骷髏,入眾星捧
月般高舉正中,神情可怖、面目猙獰。
在幽蘿這個年紀,眼光自然很容易先被外物吸引。看完這些
既好看又有趣的新奇服飾,幽蘿小妹妹這才想起來將目光焦距那
女子的臉上——這一看,卻讓她大吃一驚!”
“你、你怎么長得和我一樣?!”
幽蘿驚呼。
也難怪她驚慌失措。榮然年紀尚稚,處于女孩兒天**,在張
牧云家這樣煙媚入骨的小女娃也常常照鏡子。
不僅喜歡照鏡子,每次到屋后小溪邊玩耍,還常常趁著回流
平緩的時候臨水自照這樣一來,便對自己的樣子極為熟悉。因此
當她一看那個夢幻般懸停在自己面前的華麗少女竟然和自己長得
一**一樣時,便由不得她不震驚了!
只是,當她問出這句話,那個渾身藍光冥甲的少女卻沒有回
答這個問題。她只是表情嚴肅,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我在那
個練功人偶身上,打上‘??之印了么?”
“……什么意思?”
饒是小幽蘿一向自以為聰明成熟,這時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她承認此時完全聽不懂這個和自己長得一**一樣、卻又好看衣服
穿的小妹妹在說什么。
“我是說,我根那個練習[禁天魔書】的人類立下血誓之咒
了么?”
那個和小幽蘿一般**樣的少女,仍自不茍言笑、神色威嚴
滴說話。
“這……”
到底還是天資聰明。咬著小指頭。翻了一陣迷糊,幽蘿迅
速認識到。很可能自己這個施法弄出來的人像,恐怕就是自己。
。因為看起來差別并不大;要是自己穿上好看衣服、背后也插一
對鳥翅膀,保準一**一樣。
想通這點,幽蘿好像豁然開朗,一下子什么都明白啦。她拍
手歡叫:“原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是我以前調(diào)皮發(fā)明的這
個法術(shù)嗎?真好玩!”
心情暢快的少女連聲說道:
“練習【禁魔天書】?啊我聽慕云哥哥冰颻姐姐說過,那本
把我吃掉的壞書就是有個外號叫禁魔天書!是的是的,牧云哥哥
在練,幽蘿認他做了哥哥,幽蘿跟牧云哥哥立下了血誓!”
“很好!”
聽幽蘿這么一說,那個臉型容貌幾乎就是幽蘿鏡像的少女
,終于出一絲笑容。這一瞬間,那張玲瓏可愛的臉蛋兒就好像
冥河五千年一開放的血曇花,忽然間綻放了。她跟幽蘿喜孜孜地
對話道:“我看怎么樣?果然不愧是我啊!他們還勸我不要用這
個無人嘗試的遠古禁咒呢!看,我還是成功了!”
“……”
聽著延期那這個自己說著這樣的話。幽蘿一邊賠笑,一邊卻在
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不過眼前這這怪莫怪樣的自己。卻絲毫不管他古怪的神色、他又恢復(fù)了嚴肅的表情,在半空中略略俯視幽蘿,開始一板一眼
地說起幽蘿絲毫聽不懂的話:“灼熱峽谷已破,斬殺十萬炎魔。
世代生長日烈火原的魔界焰魔頭一次潰離火原。那一股奇襲冥界
邊境的焰魔已全部屠滅,血光城、白骨山、沸魂湖、鬼叉林悉數(shù)
奪回。幽冥軍團士氣昂揚,只待我洞悉五靈禁魔的奧秘,冥、魔
億年的紛爭將就此終結(jié)。新時代來臨,魔界的土地將成為它們新
主人的獵場和花園。
說完氣魄恢宏的戰(zhàn)報,絢麗飛揚、恰似冥王的幽蘿忽然話音
一轉(zhuǎn),又說道:”我的寵物現(xiàn)在都很乖。狂牙幽靈虎越發(fā)殘暴,
深淵暝光龍更加瘋狂,愛吃生人魂魄的毒舌鬼車鳥食量更大,走
前從仙界搶回來的七彩霓翅瓊仙鸞也開始進食冤魂。他們真是越
來越可愛啦!”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空中的冥女思維十分跳躍:
“潰敗的魔界不甘心失敗,據(jù)說要在六街交界之所的人界發(fā)
動一場大陰謀。陰謀的細節(jié)暫時不知,那些魔靈悍勇,留為活口
的俘虜很少。既如此,我的那個人偶颻盡快洞悉五靈,快點符合
要求,然后他讓我吃掉!
“啊?!”
一直心情古怪聽著眼前的女孩自說自話的幽蘿,聽到這里終
于忍不住打斷她,插嘴說道:“你……我是說我將來要吃掉牧云
哥哥?”
“是的”
“那怎么吃掉他呀?我不會!”
天真的小妹妹一時也沒去想吃人對不對,只管有疑必問。
“這個不回答。”
沒想到對面那個剛才很啰嗦的鏡像這時卻拒絕回答。幽蘿郁
悶地問道:“為什么不回答?”
冥女冷冷地說道:
“我的智慧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太簡單的問題我不會問,也
不回答。”
“哦”
幽蘿有些失望,心里埋怨說怎么自己會這個樣子。埋怨之時
,她卻一點也沒意識到,就是這冥女,或者說就是她以前的自己
,有關(guān)“太簡單的問題不答”這樣本能的設(shè)置。卻讓他日后道聽
途說,鬧出些羞人的笑話。甚至,這位也許“智慧前無古人后無
來者”的驕傲女王,自始至終都想不到,可能正是因為這么一個
不起眼的小小疏忽,卻讓整個精心設(shè)置、代價極巨的一盤妙棋。
朝著自己無法預(yù)知的方向發(fā)展。
閑言少敘。大約就在半個時辰之后,冥界的光輝終于從人間
小小的一覺散去。經(jīng)歷了一場奇特夢游的少女悄悄地回到了自己
床榻,偷偷地鉆進溫暖的小被窩,沒敢驚動哥哥。當進了被窩,
表情嚴肅的女娃兒鄭重決定,她今后不再貪睡,必須要將剛才的
怪事好好想一想,不想明白就不睡了。不過他沒想到,只是念叨
了一下?lián)f是自己的那些名字十分奇特的寵物,稍微遐想了一下
,一不小心就呼呼睡著了……
到此時,“人界”春季的花香草氣又氤氳在屋角床頭,
小小農(nóng)舍中的張牧云、月嬋還有這個蒙頭大睡的幽蘿繼續(xù)睡夢香
甜。那個來自冥界驕傲的聲音,至少在此時已成絕響,這一晚,
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