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殘疾大佬的沖喜新娘 ！
    第172章
    聽到這話。
    秦嘉倒是也沒覺得驚訝，雖然姑母如今身體越來越差了，但她從前掌管后宮幾十年，宮里的眼線和心腹可不在少數(shù)……她也沒瞞人，一邊把桌子上的蜜餞盒子遞了過去，一面同人說道：“昨兒夜里和陛下說起了永安王，他不大高興。”
    說這句話的時(shí)候。
    她輕輕抿著唇，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往秦太后那邊看了一眼。
    就如翠云所說。
    當(dāng)初她喜歡顧辭的事，京城有不少人知道，而她的姑母更是最知情的那個(gè)人，當(dāng)初……她還求過姑母，把她賜婚給顧辭。
    只是姑母怎么也不同意。
    那時(shí)候，她還跟姑母置了好一陣的氣。
    “姑母……”她張口，言語有些躊躇，“陛下好似很介意我曾經(jīng)喜歡過永安王。”
    這樣的話，若放在普通婆媳之間，自然是不好說的，但幸運(yùn)的是，秦太后不僅是她的婆婆，也是她最為敬愛的姑母。
    果然。
    秦太后在聽到這番話，并沒有生氣，而是握著她的手，說道：“元祐同你置氣，并不是因?yàn)槟阍?jīng)喜歡過顧辭，而是因?yàn)槟莻€(gè)人是顧辭。”
    秦嘉聽得這話卻皺了眉，這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以往喜歡過其他人，元祐并不會那么在意……”秦太后似乎看到她的疑惑，緩緩說道：“只因?yàn)槟莻€(gè)人是顧辭，他才會如此在意。”
    “姑母，您的意思是……”
    秦嘉猶豫了下，輕聲說道：“陛下心中真的已經(jīng)在忌憚……永安王了？可是……”她不懂，也不明白，“永安王一直勤勤懇懇，并沒有半點(diǎn)逾越之處。”
    “陛下他為何……”
    她的聲音突然有些啞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一般，“為何要這樣去忌憚他？”
    秦太后沒有立刻回答她，她閉上眼睛，頭靠著軟枕，臉輕輕抬起，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才開口說道：“因?yàn)樗呀?jīng)是天子了。”
    “沒有一位天子會承認(rèn)自己不如別人，更沒有一位天子會允許有人超越他。”
    就像當(dāng)初的先帝和曾經(jīng)的永安王。
    他們也曾兄友弟恭過，也曾互相扶持，讓這大燕越來越好。
    可結(jié)果呢？
    永安王的聲名越廣，先帝的忌諱便越深，以至于到最后終于覆水難收。
    秦嘉聽著這番話，張口想說“我不信”，她不信自己的夫君會是這樣一個(gè)人，當(dāng)初他可以力排眾議要討回永安王府的公道。
    她不信……
    她堅(jiān)決不信才過去這么一段時(shí)間，她的夫君就會變成這樣。
    秦太后睜開眼，看著眼前神色難辨的秦嘉，輕輕嘆了口氣，“燕婉，這世上任何東西都是會變的，即便元祐是我的兒子，我也不能保證他以后會如何。”
    “我希望你們兩人能好好的。”
    但是……
    這天家夫妻又豈是那么容易？
    秦嘉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低著頭，沉默著，她會喜歡上顧珒正是因?yàn)樗哪且黄嘧又模瑹o論身處何時(shí)何地，他的身上永遠(yuǎn)有那么一股子韌勁。
    他不是她見過最聰明的人。
    但一定是她見過，最溫厚最有包容力的人。
    可現(xiàn)在，她的姑母和她說“她已經(jīng)是天子了，天子不會允許其他人超過他……”即便那個(gè)人是他曾經(jīng)最為信任的堂兄。
    如果所有事都會變的話。
    那么顧珒對她的情呢？是不是也會變。
    他或許也會像先帝一樣，廣納后宮，會擁有一個(gè)又一個(gè)的女人，今天寵愛楊妃，明天寵愛李妃，他會離她越來越遠(yuǎn)……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之中，徹底與她兩兩相厭。
    身子突然冰涼的不行，就連那張臉也不禁白了起來。
    秦嘉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啞著嗓音說道：“姑母，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我從前總盼著他早些成為一個(gè)真正的帝王，不要再感情用事，可如今我倒希望他能變得和以前一樣，而不是像他那個(gè)父皇一樣。”秦太后垂著眼瞼，這樣說道。
    倒不是擔(dān)心元祐會針對顧辭。
    而是……
    她能留給他的東西已經(jīng)沒了。
    先帝死了，朝臣被換洗一通，秦家也已經(jīng)倒了，她擔(dān)心元祐這樣下去，總有一日會跟先帝一樣做出不可饒恕的錯誤……
    然后，釀成大禍。
    先帝當(dāng)初，尚有一干肱骨大臣維護(hù)著他，而且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認(rèn)，先帝的確是有才干的。
    可她的元祐呢？
    素手緊緊抓著錦被，秦太后紅唇緊抿，神色也有些難堪，她的元祐較起先帝實(shí)在是……有太多的不足。
    她是真的擔(dān)心有朝一日，元祐會被他人取而代之。
    “燕婉。”秦太后抓住秦嘉的手，突然說道：“不管元祐變成什么樣，你都要陪著他，還有，你要好好護(hù)著你肚子里的孩子。”
    “這天下的君王一半的血脈，必須出自我們秦家。”
    大抵是看出秦嘉的神色，她又輕輕嘆了口氣，“你素來驕傲，我知道你此時(shí)心里一定難受，可燕婉……有些東西，我們終究是求不到，握不住的。”
    就如她曾經(jīng)期盼的情。
    “好在……”她頓了頓，又道：“你比我好，元祐至少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管到了什么時(shí)候，他心里總還念著你的。”
    “何況，事情或許也沒我們想得那么糟糕。”
    秦嘉知道姑母說得沒錯，不管如何，顧珒心里總歸是有她的的……她不傻，看得出顧珒對她的情意，為了她，力排眾議，只迎了一個(gè)楊家女進(jìn)宮。
    卻也只是榮華富貴供著，并沒有沾她的身。
    可是……
    這和她想得不一樣。
    她印象中的顧珒，不該是這樣盲目去懷疑別人的……
    “燕婉？”
    秦太后見秦嘉不語，也皺了眉，剛想再說，秦嘉倒是開口了，“姑母，我知道了，我會好好陪著陛下，也會好好……”語句微頓，她的手撐在小腹上，“撫育我們的孩子。”
    “這樣才對。”秦太后拍了拍秦嘉的手，她說了這么一會子話也覺得累了，便沒再留秦嘉，讓人走了。
    等秦嘉走后，宮人秋梧走了進(jìn)來。
    她是服侍秦太后的老人了，替人掖被子的時(shí)候，提了一句，“皇后娘娘走得時(shí)候，神情好似有些不大對勁。”剛才她就在外面守著，里頭兩人說的話，她也都聽見了。
    這會便又說道：“其實(shí)娘娘還小，您何必……要同她說這樣的話？”
    “我如今不和她說，以后受傷的只會是她自己，何況……我也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秦太后淡淡道。
    眼見秋梧要說話。
    她也只是擺擺手，“行了，你也不必說那些話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還不清楚？”又換了個(gè)舒服的坐姿，她繼續(xù)說道：“只是我擔(dān)心燕婉那個(gè)性子，恐怕便是知曉了，以后也很難和元祐一如最初了。”
    秋梧聽到這話，也不禁嘆了口氣。
    她坐在圓墩上，替人捶著腿，余光瞥見秦太后的面部表情，問道：“您是擔(dān)心皇后，還是陛下？”
    “男女之間的感情，外人再怎么擔(dān)心都是沒有用的，我是擔(dān)心元祐……”秦太后抿著唇，嘆道：“旁人，我倒是不擔(dān)心，只是顧辭，他又有皇家的血脈，又是那樣一個(gè)品性，我真擔(dān)心以后元祐以后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有人會推舉顧辭，讓他……取而代之。”
    但凡她現(xiàn)在還有一絲能力，都會毫不猶豫的殺了顧辭，把所有的威脅扼殺在搖籃了。
    可惜……
    她如今已經(jīng)連一絲辦法都沒有了。
    寢殿中很安靜，能聽到外面的風(fēng)雨聲，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說道：“你明日……讓顧辭過來一趟，就說，哀家有話和他說。”
    “是。”
    而走出壽康宮的秦嘉，臉色卻十分難看。
    侯在廊下的翠云見她這幅面容，嚇了一大跳，她連忙迎了過去，扶住她的胳膊，語氣關(guān)切的問道：“娘娘，您怎么了？”
    秦嘉沒說話。
    她只是看著這滿庭春色，輕聲說道：“翠云，你說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沒有亙古不變的東西？”就如四季轉(zhuǎn)換，就如陰陽圓缺，好像無時(shí)無刻都是在變化的。
    所以人心，也是如此嗎？
    “啊？”
    翠云一愣，似乎有些沒聽清，訥訥道：“娘娘，您在說什么？”
    秦嘉卻沒再說話，她閉著眼睛，搖了搖頭，用極輕用極疲倦的聲音，說道：“罷了，沒什么。”
    “那……”
    翠云覷著秦嘉的臉色，猶豫道：“您現(xiàn)在要去找陛下嗎？小廚房準(zhǔn)備的糕點(diǎn)應(yīng)該好得差不多了。”
    秦嘉抿著唇，遲遲沒有說話。
    先前在里頭的時(shí)候，她的確答應(yīng)姑母，會和顧珒好好的，但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可真的做起來，又豈是那么容易的？她向來都是驕傲到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即便如今成了皇后也是如此。
    她沒辦法接受顧珒變成那副樣子。
    她的夫君，她所認(rèn)識的顧珒……
    不該是這樣的。
    可心里又好似有另一個(gè)聲音在和她說，“你就這樣不管不顧，要把他打入死牢了嗎？或許事情并沒有那么糟糕，或許……一切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你就這樣試都不試，就要認(rèn)輸了嗎？”
    “娘娘？”
    翠云未曾聽到她的聲音，又輕輕喊了一聲。
    這回。
    秦嘉終于答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