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沐堇兮輕笑道：“謝謝。”</br> 收留她是需要風險的，而趙初能夠冒險收留她，都是看在楚天辭的面子上。</br> 她抬眼看向他，明白現在是非常時期，而她此時的身份是個丫鬟，所以才會與他在一輛馬車上，她是現代人，自然感覺不適。</br> 只是她現在有些疑問想要問清楚，“皇上如此針對王爺，從昨晚過后，皇上一定會不容王爺了吧？”</br> 趙初柔笑，平和的點了點頭，“是，應該說從老王爺和老王妃死后，皇上就已經容不下王爺了。王妃放心，王爺掌握著皇上的把柄，皇上不敢有太大的動作。”</br> “他想做皇上？”沐堇兮擰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忽然冒出，連忙出口問道。</br> 趙初俊秀的眉微揚，有些詫異。“王妃想到哪了？王爺怎會做皇帝？”</br> 沐堇兮半瞇起眼眸，雖然趙初的神色坦蕩蕩，但是她心中的疑惑頗深，楚天辭究竟知道皇帝什么樣的秘密，竟然讓皇上如此針對他？而楚天辭想要反擊，只能謀朝篡位。</br> “就算現在的皇帝被廢了，他也不會做皇帝的。”趙初淡淡的笑道，算作是回答沐堇兮的話。</br> 沐堇兮十分清楚，楚天辭，趙初，謝元他們之間肯定存有秘密，但無論什么樣的秘密，他們暫時都不會告訴她，想必是不想連累她吧。</br> 天黑的時候，到了一座小城，他們停下了趕路，找了一間客棧歇腳。</br> 下馬車的時候，趙初遞給她一個白色紗帽，以免被人見到她的容顏。</br> 進了客棧，先是進了房間讓店小二準備了熱水沐浴。</br> 她如今身上臟污不已，在馬車上趕路一天，她便忍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夠腳沾地，有機會沐浴，她迫不及待的關上房門洗澡。</br> 享受了近一年的時間，被人伺候著洗澡，如今要自己動手搓澡，還有些不適應。</br> 望著水中的模糊倒影，一陣陣的水波，恍惚可見陪在她身邊的三個丫頭，云梅，紅綾，青萍，他們都葬身在火海了。</br> 年輕的生命，如此無辜的失去！</br> 世事無常，她計劃了那么多事，卻始終是那句話，計劃沒有變化快。</br> 半個時辰后，她終于洗干凈，穿上趙初剛才給她的衣服。</br> 衣服料子是不錯的，比她以前穿的衣服樣子要簡單的多。</br> 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披散在肩頭的頭發，有些為難，她連男子最簡單的發型都不會梳，如今要自己梳發鬢，簡直難如登天。</br> 在她為難的時候，就聽見有人敲門。</br> 她放下梳子，去開了門。是趙初。</br> 趙初詫異的看著沐堇兮，顯然是第一次見到女子如此模樣，他優雅的轉過身，“是在下越距了。”</br> “如今我已經不是王妃，不過是趙五公子的丫鬟劉蓉，五公子就叫我蓉兒吧。無需如此多禮。”沐堇兮見他這般，便低頭瞧瞧身上的衣服，她雖然手笨，但也不至于穿錯衣服吧？</br> 查看一番確定無礙之后，才想到她現在脂粉未施，還披散著頭發呢。</br> 在古人眼中，她這般是不合禮數的吧。也難怪趙初會轉過身去。</br> 趙初背對著沐堇兮點頭。</br> 沐堇兮看著長及到腰的黑發，十分為難。她就是用斷梳子也不可能梳個發鬢。</br> “五公子，我想問一下，您身邊跟著丫鬟嗎？”沐堇兮猶豫了一會兒后，才遲疑的開口問道。</br> 畢竟她此時不想麻煩任何人，可卻無法避免。</br> “并無，王……蓉兒。此次在下出來并未攜帶丫鬟。你有何需要？在下可以解決。”趙初語氣稍微有點生硬，他此時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沐堇兮，雖然她現在換了身份，但畢竟是王妃。</br> 是他考慮有欠周到，應該在路上買個丫頭了。</br> 聞言，沐堇兮嘆息一聲，“無事。請五公子稍等片刻。”</br> 關上房門后，沐堇兮看著銅鏡，挽起青絲，隨意的用著發簪，按照記憶中紅綾她們的發式梳起。</br> 果真是難的讓人想要剪掉這些頭發！</br> 手心冒了一層細汗，不小心拔掉了幾根發絲。</br> 索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頭發勉勉強強的挽起。</br> 不過，當她將發鬢梳好后，才發現有些歪斜。</br> 第一次梳成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不想讓趙初多等，便只能如此。</br> 看了一眼梳妝臺上的紗帽，她重新帶在頭上。</br> 開了門，趙初仍舊站在外面等著她。似乎他格外喜歡穿白色，不過一身白袍也只有他能穿的出華麗多姿，氣勢逼人的味道。</br> “好了，下去吃晚飯吧。”沐堇兮對趙初言道。</br> 趙初優雅從容的點頭回道：“好。”</br> 他走在前面三米遠處，與沐堇兮正好隔了些距離。</br> 沐堇兮忍不住微笑，其實古人也不是那么沒意思，迂腐的也挺有意思。</br> 這個客棧是這座小城中屬于最好的了，來往的人很多。</br> 這時候在樓下用餐的人也頗多。</br> 多數都是男子，再不就是跟隨的幾個丫鬟，也有帶著紗帽的夫人太太。</br> 沐堇兮知道自己樣貌與身段鮮少有人能及，就算她戴上了紗帽，一身優雅從容的氣質仍舊讓人無法忽視。</br> 有幾個自認為風流倜儻的男子已經朝著她看過來。</br> 走在她面前的趙初皺了皺眉。</br> 幾名女子紛紛驚艷的看向趙初。</br> 是的，趙初的容貌是出色的，</br> 不止是女子，就連男子都嫉妒的看向趙初。</br> 減少了一些視線，沐堇兮頓時感覺舒服了一些。</br> 他們選擇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簡單的叫了幾個小菜。</br> 畢竟是小鎮，菜式簡單，味道也有些平淡無奇，還好能夠下咽。</br> 沐堇兮有些挑食，因昨晚的經歷。</br> 今兒個白日想了很多，趙初給她的餅子，她也只吃了一口，便因心中有事而無法下咽，如今事情過去，她也想明白了，未免因絕食而死，便勉強的吃了幾口。</br> 再看趙初，他用餐極為優雅，只不過也是吃了一兩口便放下了碗筷。</br> 看來，養尊處優慣了的，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粗茶淡飯。那邊的丫鬟姑娘們都矜持的低著頭，用著余光看著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