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柚腳踝扭哨一不覺得疼, 過了二十四時后勁就來了,走路感覺最好的時候是單腳蹦跶的模式。
聯賽教室是單獨的,團隊賽四個人, 對面參加的是陸祈和向夢婷。
老張還沒來,四饒教室就顯得更為安靜。
陸枕川視線掃過她的腳踝, “疼?”
“還好。”奚柚。
對面的向夢婷在刷手機,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按鍵盤的時候相當興奮。
倒是陸祈,正在刷錯題集, 筆記本上的筆記上密密麻麻,一堆過程和剪裁過的題目。
奚柚好奇地看了兩眼, “你這么做不覺得麻煩嗎?”
陸祈:“嗯?”
奚柚:“第一和第四題是同類型的題,做錯題集可以放在一起。分析答案入手,化簡問的知識點,拓展相關題目, 寫的時候答案和題目分開。你一次就能過掉的題,畫掉就好,這樣也有重點和針對『性』。”
“這樣,聽起來省事多了。”陸祈看過題目,對她揚起笑, “謝謝, 我下次試試。妹妹自己也這么做錯題嗎?”
奚柚搖頭,回答相當囂張, “我不做題, 沒有錯題。”
“……”
美好交流學術氛圍里,向夢婷的手機忽然發出了一陣高分貝的語音。這個經歷奚柚很懂,就是聽筒和揚聲器指之間沒轉換好。
“那誰能知道, 熊徐裝了半大少爺。結果因為前不久得罪了裴執禮,現在家里事情都被翻了個一干二凈。”
向夢婷頓時尬住,慌慌張張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們的是——”
“別那么緊張。”奚柚表示同情,“裴執禮做什么了?”
向夢婷心翼翼:“我告訴你,你不會告訴他吧?”
奚柚:“不會,我和他不熟。”
陸枕川在旁邊轉筆,輕笑了聲,像是在表示對這句話真實『性』的質疑。
奚柚立刻給了他“配合”的眼神。
向夢婷:“就是,據是因為熊徐和裴執禮打架,事情鬧出來之后熊家連續幾大單的生意落空,熊家正版夫人就找上門了教訓人了,那在教室里好多人都聽見了,熊徐是私生子。”
“哇哦。”奚柚驚訝,“還有這么一段的。”
“這也不常見,如果不是熊徐平時太囂張,也不會光明正大的把這事兒鬧到臺面上來。”向夢婷,“不過,豪門里最煩的就這類是數也數不盡的私生子。”
“私生子啊,”陸祈停了筆,聲音清淡,“是挺麻煩。”
陸枕川轉這筆,指尖勾畫出流暢的線條,他稍稍揚眉,“多麻煩?”
陸祈笑著問:“不麻煩嗎。”
倆人短暫的話語里的交鋒,雖是不見火星子,但風雨欲來的前奏已然打響。
氣氛沉下,向夢婷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奚柚視線在倆人之間轉了一圈。
按照年齡來,陸枕川和陸祈差不多是同年的,前后關系——
雙方僵持,老張出現得恰到好處,他歡喜地地進門,畢竟這次聯賽年段一共就四個名額,他們班占了三,雞湯式鼓勵開始。
“我們南樓的文化水平不差,這次比賽獲勝的可能『性』很大。特別奚柚,學校第一次有北樓的學生參賽,對這次比賽有沒有信心?”
奚柚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舉手附和,“有信心。”
“能獲勝嗎!”
“能!”
“七中沖呀!”
“沖呀!”
陪老張進行完沒有感情的互動,奚柚眨巴著眼睛問:“下課了嗎?”
“……”
講都還沒開始講,就惦記上下課的問題了。
/
上完老張的課,奚柚感覺渾身都是困意,她收著桌面上卷子,短暫低頭看過幾眼,直接將卷子疊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向夢婷在旁邊看得驚訝:“上課講過的題就這么扔了嗎?”
奚柚理所當然,“沒有錯的,留著干嘛?”
“……”
一堆紅筆的向夢婷,感覺自己受到了diss。
競賽訓練的時間和平常上課時間不同,校園里這會靜得很。
奚柚受傷不方便,現在走在隊伍最后面。
不知道為什么平常腿長都寫在臉上的陸大學神,今也配合著她的龜速前進。
似是察覺到了她打量的目光,陸枕川低頭看了她一眼,“抱你?”
“……”
剛傳完緋聞還是在學校里,這樣真的好嗎。
奚柚拒絕:“這不合適。”
“麻煩。”陸枕川伸出手放在她的面前,下巴微抬,示意她把手放上來扶著走。
“就是兩步路還需要扶,這是看不起誰呢,我能走。”
奚柚同學話剛完,正想很嚴肅地推開陸枕川的手,她手剛剛觸碰到他的手腕,少年勁瘦的手腕稍稍用力,瞬時就反握住了她的手腕。
肌膚觸碰到的地方,熱度連帶著游|走。
奚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抬頭看他。
少年神『色』懶洋洋地的,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標準地扶著走路的姿勢。
他稍稍俯身看她,低沉的嗓音引|誘似的,“我站不穩,妹妹扶著我,行嗎。”
“……噢。”
雖然隔著一層衣服,少年手腕的溫度泛著涼,奚柚的視線沒忍住,偷偷往那看了眼。
他特意配合她的身高,將高度放低了些,即便是前進的速度緩慢,也沒有不耐煩的神情。
奚柚抬手『揉』了下耳朵,上課時間校園里本來就安靜,周圍沒有什么人,更顯得氣氛奇怪。她沒話找話,“為什么向夢婷他們走這么快,前面都沒人了”
陸枕川:“下節是周主任的課。”
“啊。”
周主任的嚴厲程度在南北樓是出了名的,特別是上課遲到一縷下樓跑圈,美名其曰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又很不湊巧,a班的教室在三樓。以她現在半“金雞獨立”,單腳蹦跶的走法,等到了三樓了課也開始十分鐘了。
奚柚走進樓梯,問:“要不你先上樓?我慢慢走就行,反正主任也就是罵罵我,沒事的。”
陸枕川慢條斯理:“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奚柚認真道,“一個人遲到總比兩個人遲到好。”
而且他們倆一起遲到,還容易有些有的沒的傳言。
陸枕川:“不太校”
奚柚:“嗯?”
陸枕川彎起眸,漆黑的眉眼里像是帶著細碎的光暈。
“不太舍得你被罵。”
奚柚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經背過身,緩慢地蹲下。
“哥哥背你。”
/
奚柚猶豫了會,然后本能反應地抓緊了欄桿,“我還是自己蹦跶吧,被人了看見了不好。”
陸枕川沒動,“妹妹,聽話。”
“……”
奚柚磨磨蹭蹭,還是不想做出太親密的舉動來。她自己蹦跶上了樓梯,主動伸出了手,“還是扶著吧,真的,我能走好的。”
陸枕川皺著眉沒話,少年釋放出來的冷氣,空氣里的氣壓都像是低了幾分。
奚柚反應快,“你剛完你不舍得我被罵,不準念我!不準陰陽怪氣!”
“……”
陸枕川氣笑了,直接握住了她柔軟的手,“好好走路,再摔了我就在這兒抱你。”
像是怕她沒聽進去,少年的語氣加重,意有所指。
“公主抱。”
“……”
為了不讓現在的場面更尷尬,奚柚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實,但上完一層樓的臺階,她額角難以避免地還是冒零細汗。
奚柚怕被察覺,轉移話題,“你和陸祈關系好嗎?”
“嗯?”陸枕川淡聲道,“算不上。”
“剛才在課室的時候,感覺他再回一句,你們應該就是能打起來的情況了。”奚柚偏頭看他,“你在陸南那過得不好嗎。”
陸枕川散漫地應了聲,“算不上吧。”
“怎么什么都算不上。”奚柚不太開心,“你每次都不跟我。要是過的不好,為什么不和師父一起。”
話音落下的時候,奚柚能明顯感覺到手腕被握著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少年下頜線像是繃緊了些,沉眸的模樣冷淡,連帶著些寒氣,讓人心生退卻。
奚柚皺眉:“陸枕川,你弄疼我了。”
“抱歉。”陸枕川回神,力道放輕了些,“走吧。”
奚柚抿著唇。
又是這樣。
他又是什么都不。
他剛剛在她這里拉回零形象分,現在全消失得一干二凈。
正好,樓道顯示到了3f。
奚柚活動了下手腕,用了力氣,一下就掙開了他的手掌心。她自顧自地敲門,“報告——”
講臺上正在寫板書的周主任回頭,“奚柚怎么又是你,都是去參加聯賽訓練的,人家向同學不就回來得挺早的嗎。你干嘛去了?”
奚柚:“走路。”
“……”
確實得走路。
周主任卡殼,“還有一個呢?你們三同一路程的,還走不到一間教室來?”
奚柚想也沒想,張口就來,“校園太美,他走丟了。”
“……”
宋乾聽到這話,沒忍住笑出聲。整個a班,哦不對,整個七中敢這么懟陸枕川的,也就只有奚柚了。
班上哄笑的氛圍里,男主角很是淡定地進場。
周主任瞇起了眼睛:“枕川啊,找到路啦?”
“嗯?”少年眸里的情緒冷淡,看過奚柚,話像是隨口應的,“嗯,找到了。”
“……行了行了,你倆趕緊給我坐下,別耽誤上課時間。”周主任。
奚柚走路的動作慢。
宋乾聲和她話,“妹妹今又有甜柚過來送東西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沒眼力見的,直接放在了你抽屜里。”
奚柚其實很煩自己的東西未經允許被別人『亂』動過,有禮貌的粉絲基本會放在桌面或者是桌角椅子上,不會動到她抽屜里的物品。
奚柚把抽屜里的盒子拿了出來,重量不沉。
她打開蓋子,濃重黑『色』的盒子里鋪墊了一層飾品碎紙,里面都是各種扭動著動物,黑『色』的蜘蛛腳還在爬,深棕『色』的斑點蛇,冷血的眼珠子正在盯著她看。
潑墨式的紅『色』濺滿了內側,黏糊糊得半滴落狀,惡心又滲人。
宋乾看奚柚半沒有動靜,側頭過去看,立刻驚呼出聲,拍掉了她手里的禮盒:“臥槽妹妹心!這他媽都是什么啊——”
各種會動的爬行動物散落在了班級角落,有幾只還很不安分的掉落到了桌面上,膽子些的女孩立刻尖叫了起來。
頓時間,美好的物理課就剩下了連環尖劍
周主任被嚇了一大跳:“你們在干嘛呢啊!安靜!!”
陸枕川的動作快些,及時捂住了奚柚的眼睛,“別看。”
奚柚愣了會,笑:“誒,大可不必。”
少女像是眨了眼睛,眼睫掃過了他的掌心,輕微帶了癢意。
陸枕川嗓音低了幾分,“嗯?”
奚柚握著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了下來,語氣輕快,“我膽子沒有那么,這還不夠我看的。”
她很淡定地繞過陸枕川,臉『色』毫無變化,冷靜地將趙竹悅桌上的那只玩具蜘蛛捏起來,然后在倒吸一口涼氣的背景音下,“哐當”一聲扔進了垃圾桶里。
又a又酷的。
奚柚:“給大家添麻煩抱歉了,先處理一下,別影響上課。”
a班的同學對奚柚就是開啟“班寵”模式。
“又不是妹妹放的,道什么歉。到底是哪個傻|『逼』惡作劇,是私生還是黑粉又跑進來了?”
“就是啊,這個幼稚得不能幼稚的玩具,我們沒被嚇到,妹妹沒事吧?”
奚柚:“沒事,謝謝大家。”
周主任皺著眉,顧忌現在是在上課的時間,確認過奚柚的狀況沒事,“先別管了,來繼續上課。”
奚柚整理著抽屜里東西,除了那個盒子,角落里還有一封同配『色』信,沒有署名。
陸枕川:“別看了。”
“為什么不看?”奚柚搖了搖信封,確定完里面沒有危險的東西,“你知道的,有人想要和你玩游戲,給他入場的機會,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陸枕川皺了眉。
有時候他是真不不理解,這姑娘到底是從哪里來這么大的膽子,不怕地不怕的,送上門些得清楚明白的“恐嚇信”,她還能面不改『色』。
陸枕川:“我幫你看。”
奚柚眉梢微揚,“你什么都不跟我,還想看我的東西。這就有點過分了吧?我自己看就行了。”
“……”
奚柚拆開信封。
內容倒是沒有多復雜,簡單易懂。
她的照片,上面用紅筆畫了叉,力道之大仿佛要穿透紙面。
而后是打印出來的方正字體,加倍放大版——
【奚柚去死!!!】
幾個大字做了特效,配合著像在往下滴血。
“大白就做夢了?”奚柚看完,彎唇笑道,“想得還挺美。”
陸枕川掃過信紙,沉聲問:“這是第一次?”
奚柚:“嗯,北樓外人進不去。”
“有頭緒嗎?”
“實話嗎?”奚柚將信紙折疊起來,看著自己的照片慢慢變彎曲,“我還是第一次毀掉自己的照片,怎么感覺這么奇怪呢。”
陸枕川語氣加重:“奚柚,別開玩笑。”
“沒開玩笑。”奚柚,“我成名太早,黑粉的目標范圍根本縮不下來。敵我明暗關系擺在眼前,我估計,唯一的辦法只有查監控。”
陸枕川:“你最近別單獨行動,你——”
奚柚回復的話語懶散:“哥哥,如果你不打算和我聊‘熟人’這條線的想法,就別問我的事,這會給人錯覺。”
/
奚柚確實心大,即便“死亡恐嚇信”都送到了眼前來了,她還能不動聲『色』地拿兩本書墊在桌面上睡覺,一睡睡到班會課,周主任甚至沒找到時間開解她。
這件事情惡劣程度非同可,學校就是要對每個學生的安全負責。周主任急匆匆地拉上老張,學校臨時開了會議。
這節班會課就沒有老師坐鎮,a班里幾個刺頭仿佛進入狂歡假日,在講臺上對著投影儀一通鼓搗。
宋乾:“兒砸你搞什么呢?”
邵和楓:“看片嗎?”
班上的男生立刻曖昧起哄。
趙竹悅作為班長警戒『性』好,“不可以,等下老師如果回來,會被罵的。”
邵和楓:“老張走的時候只不要吵,又沒不能看片。再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等下來兩個人算著時間堵門,提前關上就行了。”
趙竹悅猶豫:“可是,你們要看什么?”
“看點刺激的。”宋乾第一個嚎。
“行,這個很刺激。”
為了不被抓住,a班走廊邊的那排窗戶全都鎖起來了,窗簾拉得死死的,也不開燈,周圍一下暗了下來。
前后門也是,鎖就算了,還派了人把守。
——相當搞事。
奚柚被這陣吼來吼去的聲音吵醒,睡醒后習慣『性』犯懵,水靈靈的眸子里皆是茫然。
“在干嘛呀。”
邵和楓:“看刺激的片兒,妹妹別睡了,正好一起來。”
“……噢。”
投影屏上,一鏡到底室內鏡頭,浪漫還有些唯美。
奚柚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bgm的畫風一轉,鏡頭頓時被沉暗的『色』調占領,放大的瞳孔猙獰,詭異的笑聲響起,蒼涼和驚悚感席卷而來——
奚柚手頓時握成了拳,差點沒忍住從喉嚨里溢出的尖劍
『操』。
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恐怖片。
時候被綁架過留下的陰影太深了,那位綁紡愛好極為變態,常常在屋子里播放恐怖電影,血腥詭異的畫面纏得人日夜睡不好覺。
奚柚立刻閉上了眼睛,耳邊電影里的恐怖音效還在繼續。
黑暗和黑暗疊加,卻未消減那份緊張和不安。
她手心里開始冒了冷汗,眉頭皺得極近,周遭的氣壓都是沉重壓迫的。
黑暗里,少年氣息輕輕落在了她的耳畔,本能反應,奚柚伸手想打人。
手被他輕而易舉握住,陸枕川的聲音略帶安撫,“是我。”
聽見聲音,奚柚卸了手上的力道,“抱歉,沒反應過來。”
耳邊窸窣摩擦過的動靜,略帶冰涼的耳機輕輕藏進了她耳朵里,舒緩靈動安撫饒鋼琴樂聲阻隔住羚影里無休止的尖叫聲。
奚柚睜開了眼睛,她沒敢往前看,視線只是聚焦在他那兒。
昏暗的電影鏡頭的光線,少年五官精致立體,漆黑的眸子綴著亮光,像是在輕輕安撫著她那些害怕的情緒。
“乖,我們別看了。”
大概是電影進行到了最恐怖的鏡頭,女孩子尖銳的叫聲突兀響起。
“臥槽臥槽臥槽!!為什么這個留聲機上面放著人頭啊!!!”
“何止啊人頭還跟著一起轉,我日我還跟這個頭對上視線了,媽的雞皮疙瘩要起來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
——什么頭?
畫面感襲來,奚柚眼瞳放大,頓時怔愣在原地。
她手腕被他握住,帶著力道往前走。毫無防備的,她幾乎是直接撞進他懷里。
周圍忽然充盈了清冽的雪松味,少年手臂環過她的腰間,另一只手極有耐心地『揉』著她的頭,“別怕。”
奚柚耳垂像是泛著紅,語氣都放得很輕。
“我……我不怕的。”
少年音『色』沉啞,像是環繞音效的低音炮,“你抱著我,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