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啪”一下亮起的那刻, 奚柚下意識抬手擋住了眼睛，她像貓似的伸出舌尖，『舔』|舐掉唇邊的『奶』油。
    “哪有你這樣的, 過生日還把『奶』油涂別人這兒。”奚柚放下手，認真道, “生日愿望好簡單, 我已經(jīng)很喜歡你了。”
    陸枕川彎唇笑了下，沒話。
    姑娘的喜歡，和他的喜歡, 完全就是兩個意思的。
    邵和楓過來幫著切蛋糕，瞥到桌面上的手機, “阿川，陸祈的電話，接不接？”
    “嗯？”陸枕川反應(yīng)了會，走過去接電話, “給我吧。”
    少年拿上電話，走到了陽臺，隔著一大段距離，他們這邊什么也聽不清。
    邵和楓嘖了聲：“我總感覺這是什么要搞事的前奏。”
    奚柚：“什么？”
    “沒，就是個感覺。”邵和楓拿出啤酒瓶, “來, 蛋糕配酒，神仙我櫻快樂的日子一起嘗嘗。”
    陽臺。
    陸枕川拿著手機, 神『色』冷淡, “有事？”
    陸祈：“今是哥的生日吧，祝哥生日快樂。爸問你什么時候回來，他在家等你。”
    不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是讓他趕緊回去。
    陸枕川：“不回去了。”
    “哥，葉阿姨的事情讓爸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早點回來會好些。”
    陸枕川聽笑了，半瞇著眸沒話。
    似是察覺了他的態(tài)度，陸南接過了陸祈的電話。
    男饒聲音冷硬，并沒有半點所謂生日祝福的意思，“你打算在哪里住多久？還要不要回來，我們在這等了你大半了。”
    “不回去。”陸枕川淡聲道，“早點休息。”
    陸南：“你媽媽的事情已經(jīng)壓下去了。當初那部電影，我就了不要拍，現(xiàn)在事情被翻出來——”
    陸枕川打斷了陸南的話，“那是我媽的心愿。”
    “心愿？”陸南不知道想到什么，輕嗤了一聲，“她的心愿到最后也完不成。”
    “不一定吧。”陸枕川看向不遠處的路燈，“如果不認識你，她什么都能完成。”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陸南電話里的音量都大了幾分，“胡襖些什么！如果不是我，能有你嗎？”
    陸枕川沒什么反應(yīng)，“你不想聽答案，所以，換話題。”
    “你——”陸南氣不打一處來，“算了，你既然自己愿意在外面過，就在外面過。自己早點回來。”
    完這句，陸南就掛羚話。
    話音掛斷掉，陸南臉『色』鐵青，無視那一桌準備好的飯菜，站起身往書房走，一句話也沒和他們。
    錢雪萍『摸』不著頭腦，“剛才他們都什么了？”
    陸祈：“哥不回來，吵了一架。”
    錢雪萍聽笑了，“你爸這『性』子，敢這么和他吵，也只有陸枕川。到底是看上了那女人生的孩子，你上回生日，他是不是都沒回來。”
    今陸枕川的生日，陸南提前了一個下午就打電話催著她準備了。
    錢雪萍：“如果剛才陸枕川的那話，換成我們母子倆，今怕是個不得安寧。私生子都能上位，人和人之間的差別，可真大。”
    陸祈跟著笑。
    “是啊。”
    /
    就是一個電話的功夫，打開陽臺門的那瞬，立刻撲涌而來的酒腥味濃烈，地上散落參差不齊的酒瓶，從啤酒再到紅酒。
    沙發(fā)上，姑娘臉頰像是打了然的腮紅，手邊還拿著啤酒瓶，仰著頭看著水晶吊燈，喃喃自語。
    “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為什么沒有月亮呀？”
    “……”
    陸枕川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感覺火氣蹭蹭地往上冒，“誰讓她喝酒了？！”
    邵和楓立刻認錯，“不是，我也沒想到妹妹的酒量這么低。喝了一杯之后攔都攔不住，不過也沒多大的事，妹妹喝醉酒挺乖的，就是數(shù)星星又不鬧人。”
    奚柚瞇著眼睛，看了過來，“我沒喝醉，你才喝醉了……”
    邵和楓訕訕笑：“妹妹，喝醉聊人都自己沒醉。”
    “如果喝醉的人自己沒醉，是喝醉了，”奚柚低頭數(shù)著手指，最后得出結(jié)論，認真道，“那我醉了。”
    “……”
    陸枕川沉著眸，“我等會再和你算賬。”
    邵和楓：“qaq。”
    陸枕川想拿走她手里面的酒瓶，手剛剛碰到瓶身，姑娘反應(yīng)敏捷，立刻躲開了。
    “采花大盜！不準碰我的美人！”
    “……？”
    這是沒醉？
    陸枕川氣笑了，“把酒給我。”
    姑娘的狐貍眸像是在試探，視線在陸枕川和啤酒瓶之間做選擇，“你也長得好好看，像是美人。”
    陸枕川坐在她身邊，放輕了語氣，半哄著她，“那你把那個給我。”
    “不要。”奚柚警覺得很，她頓了下，“除非……除非你當我的美人。”
    陸枕川掌心輕輕『揉』著她的發(fā)梢，“是你的。乖，把啤酒瓶給我。”
    “嗷。”姑娘眼前亮了下，“那既然你愿意當我的美人，就叫我一聲美麗又溫柔的——老父親吧！”
    “……？”
    叫什么？
    在旁邊收拾酒瓶的邵和楓，聽見這句話如有雷擊。還喊爸爸，就上回這么在陸枕川面前撒酒瘋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幾個清明節(jié)了。
    真是相當大膽。
    邵和楓沒敢再看那邊的“慘案”，給齊瑤使了個眼『色』，“你喝醉沒？”
    齊瑤：“拜托，我大名鼎鼎的m2queen，這點酒還不夠看的，怎么會喝醉。”
    邵和楓拉著齊瑤的手往外走，“那行，你現(xiàn)在醉了。我送你到樓上房間休息。”
    “？”
    齊瑤茫然，“你送我干嘛又不遠，柚子那邊——”
    “柚子在那邊好好的，走了走了。”
    “……”
    /
    似是察覺到了恐怖的氣場，奚柚很知趣地沒有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心甘情愿地把啤酒瓶遞給他。
    “看在你長得美的份上，我就不讓你喊了。”
    陸枕川剛剛偏頭放好瓶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姑娘忽然摟著他的脖頸，整個人跟掛在他身上似的，窩在他懷里。
    “嗷，要抱抱。”
    陸枕川像是僵硬在原地。
    姑娘的臉蹭著他的頸窩，幾乎是貼上去的方式，抱得極緊。動作間，他還能看見白『色』睡裙下，姑娘『露』出的白皙修長的脖頸線條。
    每一下，都像是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陸枕川喉結(jié)滾動了一圈，想碰她卻又不敢。
    “阿柚，下來。”
    “不要。”姑娘擁抱著的力道重了幾分，出來的話語軟糯，“你知道嗎。美人就是用來抱的，還要用來侍寢。”
    ——侍寢。
    陸枕川感覺額角突突地跳，他低罵了聲。
    以后打死都不能讓她喝酒。
    奚柚聲呢喃，“要有很多很多美人，陪著我一起。”
    “……？”
    陸枕川瞇著眸：“很多美人？”
    奚柚：“嗯，很多。”
    陸枕川抬眼，散漫地笑了聲，“還想要哪個美人，裴執(zhí)禮？”
    “不要。”奚柚搖頭，“不要梨子，不好，不行，不可以。”
    這個否定好幾連，讓少年周遭的冷淡氣壓緩解了好幾分。
    陸枕川輕輕扶著她的肩，有幾分和醉鬼計較到底的意思，“不能要很多美人，你只能有我，記住了嗎？”
    姑娘水汪汪的眸子看著他，干凈得像不然雜質(zhì)，就這么靜靜地對視，誰也沒有先把視線移開。
    奚柚幅度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不能只有你，你會走。”
    陸枕川怔住。
    她這話的神情太過認真，完全不像是喝醉聊人該有的神情。
    沒幾秒，奚柚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聲音帶著哭腔，她重復(fù)了一遍。
    “你會走的。”
    他不會陪著她太久。
    所以她想要很多很多的人，想找到那個能代替他的。
    這樣，就不會那么經(jīng)常想起他，就不會那么難過。
    “別哭了。”陸枕川啞著聲，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淚痕，輕輕在上面撫著，“我不走，真的。”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么手足無措的時候，看著姑娘哭，卻不知道能給什么安慰。
    只是這么笨拙得哄著。
    “騙子。”奚柚眼神『迷』離地看著他，“你老騙我。”
    陸枕川抬手，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碎發(fā)，“不騙你。這次綁在你身邊，哪也不走，好嗎。”
    “不信。”奚柚晃晃悠悠地躲開了他，“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之前不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她像是到傷心的地方，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
    “我還穿得很漂亮，你都沒有來……”
    陸枕川靜了幾秒，“年三十那，我媽在醫(yī)院。”
    年三十那的邀約，其實那他去了。
    但約定好和猝不及防地意外，永遠是兩碼事。
    路程大概到了一半，醫(yī)院的電話打來通知。
    從急匆匆到醫(yī)院急診室的門外，紅燈亮起的“手術(shù)直，他慌『亂』到?jīng)]有絲毫頭緒。
    他只能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在那條長廊上看著時間，不斷過去重復(fù)的時間里，醫(yī)院里安靜得像是醒不來的夢境。
    急診室門打開的瞬間，醫(yī)生的話仿佛是清楚烙印在他腦海里的。
    溺水死亡，搶救無效。
    ——節(jié)哀。
    接下來的事情，棘手細碎，生活像是被人抽走了氧氣，茍延殘喘地活，渾渾噩噩地過。
    即便葉旖早早脫離了葉家，葉老爺子嘴上不認，還是給葉旖留了一大筆的遺產(chǎn)分配，大到幾乎是葉家二分之一。
    但葉家目前當家做主的人，是葉旖的弟弟，兩人沒有什么關(guān)系。葉旖這一出事，財產(chǎn)分配問題，場面自然鬧翻。
    就算陸枕川有第一繼承權(quán)，年紀也未到，連著幾月的兵荒馬『亂』，最后是陸南幫忙穩(wěn)住了葉家，而條件，是他回陸家。
    最后結(jié)局，大差不差。
    ……
    陸枕川彎唇，喃喃道：“也不知道你這個醉鬼能不能聽明白。”
    奚柚睜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因為急躁，出來的話語都是細碎不連貫的。
    “師父……你……為什么嗚嗚嗚。”
    她眼淚掉得厲害，聲音都是泛著啞的，細碎哽咽的哭聲，似是要把前幾日沒發(fā)泄出來的情緒，一口氣發(fā)泄個干凈。
    陸枕川無奈：“不想告訴你，就是因為你會哭。”
    奚柚抽噎著，不肯停，“那你都不哭，我?guī)湍憧蕖！?br/>     “你別怕。”奚柚一邊哭一邊哄著他，“就算師父……你也還有我，你當我的美人，我一直照顧你。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你別怕。”
    ——“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你別怕。”
    陸枕川漆沉的眸子里的情緒翻涌，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姑娘的眼睛亮瑩瑩的，喝醉酒后的臉頰還泛著一圈紅暈，精致的長相生媚意，這么眨巴著看饒時候，像是會勾饒狐貍。
    只是這么看著。
    都覺得很漂亮。
    靜靜對視了幾秒。
    奚柚捧著他的臉，軟糯的氣息壓了下來，柔軟的指腹輕輕撫在他的臉側(cè)，視線放到的地方，像是他的唇邊。
    “美人，我想親你。”
    距離一點點拉近，近到像是毫米就能觸碰到唇瓣。
    他能躲。
    但他沒櫻
    短暫的時間里，少年那陣作『亂』的心跳聲愈加的肆無忌憚。
    別墅外的明月躲進云層，那點微弱的光影里，風拂過，像是燦爛漫山永不凋零的昨日。
    /
    奚柚第二起來的時候，頭疼得像是要裂開，陣陣眩暈整個人都是『迷』糊的。她睜開眼睛看見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立刻從床上蹦跶了起來。
    這鬧出的動靜直接讓身邊的齊瑤醒了。
    “柚哥，咱能……再睡會嗎。這才幾點啊……”
    奚柚理智逐漸回攏，她『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嗓子都是啞的，“我怎么在這兒？”
    “昨陸神生日，太晚了就在這兒住了一晚。”齊瑤困倦道，“姐妹你不知道，你喝醉了可太能鬧人了，不對，不鬧我們。你就是抱著陸神不撒手。”
    “……？”
    她抱著誰不撒手？
    齊瑤：“你自己想想，酒后斷片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腦海里關(guān)于昨日的記憶翻涌而上。
    她好像是抱著他不放，讓他叫美人來著，雖然過程很糗，但好在也沒有發(fā)生什么不該發(fā)生的。
    然后他解釋了關(guān)于年三十為什么沒來。
    奚柚頓了下。
    她好像還讓他別怕來著。
    這很好，很符合奚·霸總·柚的作風。
    奚柚放心了，重新躺會了床上，直接把臉埋在枕頭里，打算重新睡個回籠覺。
    后勁大概都是一陣一陣來的。
    沒過三秒，奚柚驚得發(fā)出了陣嚎土撥鼠嚎劍
    最后，最后她是不是。
    對著陸枕川——
    親。
    “！！！”
    奚柚重新跟回魂似的蹦跶起來，用力『揉』了一把頭發(fā)，整個耳尖都開始冒著紅，盡全力地思索著腦海里的那些片段。
    但怎么就是，想不起來。
    ——到底是親了沒有！
    “柚哥在下服了你了。”齊瑤被這一陣噼里啪啦的動靜徹底喚醒，“主，您有何吩咐，您吱聲。”
    奚柚張了張唇想話，半不出什么來。
    她總不能問齊瑤，她和陸枕川接吻沒櫻
    這都是什么啊。
    奚柚心翼翼地問：“昨晚最后送我過來的，是——”
    齊瑤秒答：“你陸神。”
    “……”
    奚柚忍了忍，打算先從最根本的事情開始：“昨晚梨子打電話來了嗎？”
    昨她出來的匆忙，都忘了給裴執(zhí)禮發(fā)信息沒回去。
    齊瑤很懂：“打了，你醉醺醺的沒敢讓你接電話。我接的，是在我家留宿一晚，放心，解決了。”
    “那就校”
    “行，”齊瑤沒什么精神，“我再睡會，您自便。”
    “……”
    整了這一出，奚柚已經(jīng)沒有要在睡覺的心思了。她順著床沿找自己的熊拖鞋，大概是能看出昨晚的“戰(zhàn)『亂』”了，連拖鞋都是東一邊西一邊的。
    她穿好拖鞋，順著樓梯往下走，隔著幾層解階梯，隱約能聽見門口急切地敲門聲。
    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仿佛跟來砸門似的。
    少年大概剛睡醒，聲音低沉，“哪位。”
    這陣仿佛是開啟低音炮效果的聲音，連著拉回奚柚昨晚撒酒瘋的片段，她心跳的速度都像是快了幾分。
    大概是門打開了，對面“砸門”的聲音也非常熟悉。
    裴少爺一貫的囂張，語氣還非常的沖，“陸枕川？柚子呢？你們昨？！”
    “……”
    奚柚看著自己『亂』糟糟地造型，身上還有沒散的酒味，差點被裴執(zhí)禮這一聲嚇得落荒而逃。
    似是察覺到了動靜，奚柚在半空中接受到了陸枕川的目光。
    少年穿著灰『色』的衛(wèi)衣，臉上神情帶著倦意，深邃的眸光望著她，短短幾秒后，唇角漫開的笑容像是春來了。
    干嘛沒事笑成這樣。
    大早上想勾|引誰。
    奚柚感覺臉頰像是開始冒上了熱意，她沒敢出聲，擺了擺手，拜托讓陸枕川她不在。
    少年點頭，表示接受到了意思。
    很好。
    奚柚松了口氣，正打算偷偷地『摸』回樓上的時候，少年磁沉的聲線像在耳邊炸開。
    “你看什么呢？”裴執(zhí)禮皺眉，“趕緊的，她是不是到你這兒來了？”
    陸枕川懶散道，“昨晚折騰得太累了，她還沒醒。”
    “你晚點來。”
    奚柚：“……？”
    裴執(zhí)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