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古贊嘆道:“嫂嫂,你也太厲害了吧,居然真的把小辛給雕出來了。”姜氏靦腆道:“我也是試試手。還是你們把這雪堆得扎實,才沒有雕散。”</br> 阿梨已經迫不及待地高聲叫道:“老大老二老三,快出來看娘!快點出來看娘!”</br> 之前叫他們出來打雪仗的時候他們不感興趣,現在一聽到關于他們的娘,很快便出了屋子里來。</br> 便看見院子里的雪人,頗有他們娘的風姿。</br> 阿梨高興得手舞足蹈。</br> 姜氏雕出來的雪人也不能僅僅是前面好看就行了,后面的裙擺線條還有長發,都要一一刻畫。</br> 后來兄弟三個也加入其中,姜氏將最后的收尾工作都交給了他們,她和樓千古就從旁觀看,并出言指導。</br> 等到完成的時候,天色也漸晚了。</br> 敖辛的雪像便安放在院子里,直到姑嫂倆走的時候,阿梨還和哥哥們興沖沖地圍著看。</br> 蘇昀沉睡下以后,國之重擔就壓在了敖辛一人身上。她在御書房后殿整日忙得不可開交,心里雖記掛著孩子們,當前現狀,卻也分丨身無暇。</br> 晚上姑嫂倆過來,陪她一起用晚膳,將四個孩子的情況與她說了。</br> 敖辛紅了眼圈,往嘴里塞著米飯,有些發哽。</br> 樓千古順順她的后背,道:“唉,我就說吧,要是將阿梨的話如實轉述給你,你鐵定得難受。”</br> 敖辛含淚帶笑,道:“謝謝你們,幫我陪陪他們。”</br> 樓千古道:“小辛,我嫂嫂她畫技了得我跟你說過的吧,上次她在潯陽畫樓千吟的裸畫可賣了幾千兩銀子呢。”</br> 敖辛吸吸鼻子,驚訝道:“這還真沒聽你說。”</br> 樓千古眉飛色舞道:“嘿,嫂嫂的墨寶簡直一畫難求,潯陽城的富婆們都爭搶著要買呢。”</br> 敖辛被轉移了注意力,酸楚的情緒散去,好笑道:“你們干嘛畫樓大哥的裸畫啊。”</br> 樓千古道:“誰讓他把我們倆趕出去要飯啊,總得謀生吧。”</br> 敖辛贊嘆道:“姜嫂嫂竟這般厲害。”</br> 姜氏一臉慚愧地笑笑道:“往事不堪回首。”</br> 樓千古道:“她今日在孩子們院里塑了一座小辛你的雪像,可把他們高興壞了。”</br> 敖辛道:“阿梨平時就比較難哄,還是你們有辦法。”她看向姜氏,又道,“起初阿梨與你不熟,今日可熟絡些了?”</br> 姜氏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她今日肯叫我舅母了。”</br> 敖辛不禁一笑,又問道:“今夜可要給樓大哥送夜宵去?”</br> 姜氏點頭道:“要的。”</br> 姑嫂倆陪孩子們玩了半天,得先回院里去洗洗,稍后姜氏才給樓千吟送夜宵過去。故用完晚膳后,敖辛也沒多留她們倆。</br> 兩人回了自己的宮院,反正姑嫂倆都要洗澡,便將浴桶搬來湊堆一起洗。</br> 樓千古無意間看見姜氏抬手臂時,不由驚道:“嫂嫂,你的手肘怎么了?”</br> “手肘?”姜氏順著她的目光往自己手肘一看,頓了頓,下意識地就沉入水里,道,“沒怎么吧。”</br> “怎么會沒怎么,紅紅的一片呢。”樓千古伸手去拉她手臂,“是不是今天跟阿梨玩的時候弄傷的?”</br> 說著樓千古就硬把她手肘撈出來,仔細一看,皮膚上的擦傷留下了沁血的印子,還凝結有一粒一粒的極細小的血疤,又不像是今天才傷的。</br> 姜氏踟躕道:“我也不知啊,可能是不小心哪里碰到了吧,倒沒覺得痛。你要是不提醒我,我都發現不了。”</br> 樓千古道:“都紅得沁血了,你都感覺不到痛啊,嫂嫂你也太粗心了吧。”</br> 姜氏看見她眼里的擔心,只是靦腆地笑,道:“也可能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碰到的,我……我通常睡得比較熟。”</br> 樓千古不讓她這只手臂多碰水了,洗好以后就趕緊起身出浴。</br> 樓千古穿好衣服便去拿藥箱來,給她手肘抹了一層藥膏。</br> 樓千古邊抹邊嘆道:“這些事本來應該樓千吟給你做的,可他平時腦子不開竅也就罷了,現在還忙得焦頭爛額的,嫂嫂你多擔待啊。”</br> 姜氏便道:“我覺得,現在你幫我弄也挺好的。”</br> 后來姜氏要去后廚給樓千吟弄夜宵,樓千古索性跟著去幫幫忙。</br> 樓千吟沒日沒夜地忙著配制有效解藥,一旦加緊配制出新藥立刻便送往病營去給士兵嘗試。</br> 已經反反復復嘗試了不知多少次,是有一定的起效,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br> 無法治愈,始終還差點什么,樓千吟一直沒找到這個關鍵所在。</br> 越拖下去,死的人就越多。</br> 除了京城和大營里,潯陽也有快報傳來,每天都在有人死去。</br> 還有蘇昀,雖然現在沉睡著,但情況總歸是一天不如一天。</br> 樓千吟自小習醫,是樓家幾代醫者里最為有天賦且出類拔萃的,他也行醫一二十年,樓家在他的經手下聲名遠揚,天下誰人不知樓家家主醫術超群世間少有人及。</br> 可眼下他也被這瘟疫難住,一時止步不前。</br> 樓千吟幾乎都沒回宮院,直接住在了太醫院里。</br> 姜氏每每給他送吃食宵夜去時,見得最多的便是他的背影。</br> 那么多人都在指望著他,他怎能懈怠。在經歷這么多次的嘗試未果以后,他甚至都沒有空閑和時間來感到懊惱挫敗。</br> 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不好接近、高貴冷艷的人,正為許多的生命而忙碌著。</br> 姜氏道:“侯爺,要不先吃點東西吧。”</br> 樓千吟頭也不回:“不是讓你不要送了嗎,我沒空吃。”</br> 姜氏就沒吭聲了。</br> 但是沒一會兒,樓千吟卻從一堆藥材味里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他回頭一看,見姜氏獨自坐在桌邊,把食盒打開了,把宵夜拿出來了,她自己正溫溫吞吞地一口一口吃。</br> 樓千吟面有疲色,又緊繃著眉頭,一見此光景,不由更加緊繃了。</br> 這不是給他準備的嗎,她為什么吃?</br> 給他準備的夜宵他可以選擇不吃,但是要讓他眼睜睜看著被別人吃,那就相當難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文最快更新</br>第375章 顧不上自己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