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到后山的元軍越來越多。
    其后,太陽漸漸的落向山頭,已是接近黃昏了。
    玉湘子在這隊元軍離開以后,想到什么,跑到張天洞隱居的草廬。
    她到時,已經有元軍在里頭搜查。
    他們真的搜查得很細致,連柜子里頭都不放過。
    玉湘子到以后,立刻露出怒容來,“這里乃是天師居所,天師現雖羽化,但你們豈能如此無禮?”
    她這話,還真是將那些元軍中的漢人給嚇住。
    原來這里竟然是天師居所!
    他們雖然是元軍中人,但也有人是龍虎山信徒,當下不敢再放肆,草草做過樣子以后,便就離去。
    趙洞庭他們算是避過這次搜查了。
    但是,其后不多時,山前卻是興起軒然大波。
    隊隊到觀內搜尋的軍卒6續趕回到觀門處,都是沒有什么現。可是,從山西側有對士卒卻是押著個女人前來。
    這女人胖得和水桶似的,被五花大綁,臉上還長著不少麻子,翻天鼻,可謂丑絕人寰。
    數十士卒押著她到張夔寺等人面前,“大人,這女子躲在山中,被我等擒住?!?br/>
    張夔寺瞧瞧元真子,嘴角露出獰笑,喝道:“大膽賊人!竟敢行刺兩位元帥!”
    胖如水桶的女人噗通跪在地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她這番作態,等于是承認自己就是行刺伯顏和也兒的人了。
    元真子等人訝異過后,臉色微變。
    在這刻,他們恍惚覺張夔寺做的是什么打算。
    這個女人不可能是龍虎山的人,更不可能是行刺伯顏、也兒的人。那只有一種可能,她根本就是張夔寺特意安排的。
    這是赤裸裸的栽贓。
    而不等元真子等人說話,張夔寺已是又道:“你是龍虎山弟子?”
    這胖女人身上赫然穿著坤道們所穿的杏黃色道袍。
    “是、是的?!?br/>
    女人哆哆嗦嗦答道。
    若論演技,她和張夔寺放到現代,怕是能拿金雞獎。
    “將她押下去!”
    張夔寺雙目赤,惡狠狠看向元真子,“元真子天師,你如何給我解釋?”
    元真子已然看出來張夔寺手段,饒是以他心性,臉上也不禁是冰冷萬分,“張大人,你何以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其余元字輩祖師們也是個個臉上憤怒不已。
    誰都沒有料到,張夔寺竟然會如此下作。
    “下作?”
    張夔寺有恃無恐地笑著,“張某卻是聽不懂天師的意思。眼下賊人已經交待,天師應該先給張某解釋才是吧?”
    元真子語氣僵硬,“這女子不是我們龍虎山中人?!?br/>
    饒是他,這刻也有將張夔寺碎尸萬段的沖動。
    “可她自己都承認了?!?br/>
    張夔寺眼睛微微瞇起,道:“天師還是先想想如何證明你們龍虎山的清白吧,等張某回去審訊清楚以后,便是大軍血洗龍虎山之時!”
    說罷,他對著元真子拱拱手,語氣冰冷,卻是道:“大軍繼續圍住龍虎山,不許任何人離山!”xしēωēй.coΜ
    周圍元軍將士們轟然應諾。
    有這江南東路、西路本土的士卒,臉上還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他們壓根沒覺得這事會和龍虎山有關系,但現在,竟然是在龍虎山抓到刺客。這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張夔寺敢這般胡作非為,無非也是看著下面的人好糊弄。
    他意氣風帶著數十將士轉身下山。
    剛剛搜尋回來的士卒們也都跟著往外頭跑去。
    正一觀外仍是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元軍,里頭,再度清凈下來。
    但是,元真子他們個個都是臉色難看。
    元袖子輕聲問道:“元真子師兄,咱們現在可該怎么辦?”
    他們個個都知道殺伯顏、也兒的是柳飄絮,是以,也都知道這胖女人純粹是張夔寺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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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夔寺這是要趁機滅了我們龍虎山啊……”
    元真子閉起眼睛,有著壓抑不住的憤怒,“此劫我們龍虎山怕是難以避過了,諸位師弟下去讓弟子們做好廝殺準備吧!將觀內不擅武道的弟子都集中起來,收拾好細軟,我們這些老家伙,縱是拼掉這條命,也不能讓我們龍虎山根基就此斷絕。貧道這就去后山見師兄?!?br/>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元字輩師祖不甘心,“我們龍虎山清靜之地,何以要遭此大劫???”
    元真子嘆息,“生在亂世不由人,這樣的世道,哪里來的真正的清靜之地……”
    說罷,他轉身向著觀內走去。這位不修邊幅的天師,此時背影難免有些蕭索。
    龍虎山本只想在亂世中求得清凈,且不至于在亂世結束后香火斷絕,沒曾想,終究還是被扯入到這大劫中。
    縱觀天師道上千年以來,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大劫。
    元袖子等人看著元真子背影,都是心中嘆息,然后各自散去。
    有位祖師嘆息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元朝政權,終究不是漢人的政權。
    ……
    僅僅過十余分鐘,元真子就到了張天洞的草廬內。
    他精致走到廚房,打卡暗道,跳了下去。
    密室里,張天洞正在和洪無天對弈,兩人你來我往的悔棋,都沒棋力,也沒什么棋品。
    見得元真子到,趙洞庭問道:“師尊,元軍走了?”
    緊接著卻是現元真子臉色不對勁,“生什么事了?”
    此刻,元真子臉上見不到以前那般淡然自若的樣子。
    元真子走到張天洞面前,道:“師兄,我們龍虎山千年大劫將至了?!?br/>
    張天洞手里捏著棋子,懸在半空中。
    元真子又道:“張夔寺找了個女子,假扮是行刺伯顏、也兒的刺客,要將這個罪名徹底安在我們龍虎山的頭上?!?br/>
    “張夔寺……”
    張天洞將棋子落在棋盤上,“以他心性,倒是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是貧道疏忽了?!?br/>
    “我已讓諸位師弟們去聚集弟子了?!痹孀颖P膝坐在地上,又道。
    “嗯。”
    張天洞點了點頭,“弟子在,我們天師道就不會斷絕。沒了龍虎山,天下處處都能是龍虎山。”
    他雖然剛剛色變,但在短短的幾秒時間內,神色就再度恢復淡然。
    這些,趙洞庭都看在眼里,對張天洞也是自內心的佩服。這樣的心性,不愧是真正的高人。
    他想了想,出聲道:“天師,讓弟子們下山以后,去廣南西路吧!朕在,天師道便在?!?br/>
    這件事終究有他的責任,在自責中,趙洞庭許下這樣的承諾。
    “你是皇上?”
    躺在床上的柳飄絮大驚。
    趙洞庭點點頭,沒有出聲。
    張天洞忽的露出笑容來,“如此,多謝皇上了。亂世之中,貧道讓眾弟子呆在山上潛修,現在看來,真是貧道想錯了?!?br/>
    “天師無需如此說?!?br/>
    趙洞庭知道張天洞的意思,道:“以前朝廷孱弱無能,又有幾人愿意將命運和朝廷捆綁起來呢?”
    他對于道教沒有幫助宋朝的事,其實看得頗為淡然。
    當初元軍勢如破竹,宋朝廷無能,如果他是張天洞,也定然不會選擇帶著諸弟子幫助宋朝抵擋元軍鐵騎。
    張天洞聞言,站起身對著趙洞庭揖禮,“等元軍攻山時,請皇上跟著觀內弟子離開?!?br/>
    他顯然也有和元真子同樣的打算。
    龍虎山已經被逼到絕境了,不打,也得打。不論是元真子還是張天洞,都沒有想過委曲求全。
    當然,伯顏、也兒被刺死,這樣大的事情,龍虎山就是想求全,似乎也并沒有什么辦法。
    在張天洞想來,或許根本不是張夔寺想要龍虎山亡,而是元朝想讓龍虎山亡。
    在那遙遠的中都,可有位傳聞中千年難遇的黃教大能,始終都對中原各教派虎視眈眈。這后頭,未免沒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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