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域鮫人族內亂,為了快速提升修為,鮫人族開始大肆獵捕凡人,汲取凡人亦或低階修為的修士。</br> 巫山的百姓,生存和最重要的經濟來源就是捕魚。</br> “噓?!鼻屐胱隽藗€噤聲的手勢,側耳凝神靜聽。</br> 沈寒衣不解,看向阿詞。</br> 阿詞說,“應該是信徒在祈愿,當信徒的意念太過強大時就會凝聚成一股,能夠影響大清祀?!?lt;/br> “你們去下界時,沒看見清祀的法身塑像和廟堂嗎?”</br> 沈寒衣執壺斟茶,“見到許多的神女廟,不過廟堂是塑像比起祀兒,卻是天差地別?!?lt;/br> 有神無形,差了不少。</br> 阿詞笑了笑。</br> 倏地,清祀站起來,凝望著混沌海域的位置,“鮫人族打破約定,殘殺百姓。我要去找鮫人王討個說法?!?lt;/br> 沈寒衣跟著起身,“我陪你去?!?lt;/br> 阿詞在巫山留守,維系結界,保護百姓跟生靈。</br> 這一趟混沌海域這行只去了三日,鮫人族的惡行很快就被阻止,得到庇護的百姓們在下界舉辦盛大的慶典,感謝神女庇護。</br> 這份喜悅沒有延續到竹舍,反而一反常態異常的沉默。</br> 清祀回到竹舍就開始閉關,沒有多言一句,阿詞心亂如麻,憂心忡忡怎么追問沈寒衣,都不愿意說混沌海域究竟發生了什么。</br> 五日后,混沌海域飄出數不清的鮫人族尸體,手段殘忍狠辣,整個海域都被鮮血染紅,據天兵查探后回報。</br> 鮫人族已經被全滅。</br> 根據混沌海域附近的法力波動探測,是巫山神女跟墮神沈寒衣的手筆。</br> 沈寒衣留在巫山幾月有余,頗有改邪歸正,潛心修行的舉動,可這次鮫人族的覆滅,大家都是本能的下意識把嫌疑人鎖定在沈寒衣身上。</br> 只因為,他是墮神,骨子里就是邪魔外道!</br> 上仙界經過一番商討,第七日,賀御帶兵前往巫山緝拿沈寒衣回九重天審判,如果事情跟沈寒衣沒有關系,他將可以繼續回巫山修行。</br> “清祀,清祀?!卑⒃~站在屋外,焦急的捶門,“清祀你快出來,沈寒衣馬上就要被帶回九重天?!?lt;/br> “混沌海域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有你們倆同往,你快出來給他證明一下?!?lt;/br> “清祀,你到底怎么了,別嚇我好不好?”</br> 房間內,清祀正在運行大小周天對自己進行自查,她已經這樣保持動作整整七日有余,一遍遍不間斷的自查。</br> 屋外,沈寒衣半個字狡辯都沒有。</br> “滅鮫人族的,是我?!?lt;/br> 賀御不解,“為何?”</br> 沈寒衣直勾勾的盯著賀御,“鮫人王對清祀無禮,是鮫人族毀約在先,清祀對鮫人族曉以大義,鮫人族不知好歹,態度蠻橫?!?lt;/br> 彼時的賀御還不懂,為了一個喜歡的人就能野蠻殺戮?</br> 數千天兵在場親耳所聽,賀御就是想替沈寒衣找借口也找不到。</br> 賀御深吸口,“拿下他。”</br> 眾天兵上前緝拿沈寒衣時,一道凌厲的法術來襲,清祀從屋內瞬移出來,當場輕而易舉扭斷一個天兵的脖頸。</br> “別動他賀御,沈寒衣是我巫山的人。”</br> “清祀!”</br> 沈寒衣上前想要拉她,清祀猛的回頭,干凈的杏眼里寒霜凌冽,“你究竟在做什么?嗯?”</br> “不過是鮫人一族,滅了就滅了,鮫人族殘殺我巫山百姓,毀約在先,無禮再后,滅族而已,上仙界是以什么資格來巫山問罪?”</br> “神女?”</br> 這番話把賀御鬧得詫異驚愕,這可不像是巫山神女會說的話。</br> “巫山乃本座管轄,別說枉死的百姓,就算損壞我巫山一草一木,那也是對本座的挑釁?!?lt;/br> “賀御,你回去告訴上仙界眾仙家,鮫人族本座滅的,若有不滿盡管來找本座理論。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br> “神女!”</br> 賀御真的很想跟神女講一講道理,在他眼中,巫山神女不是這樣是非不分之人。</br> “清祀,不要這樣!”沈寒衣攥著她胳膊,近距離看她,眉眼之間的戾氣特別重。</br> 神女還是神女,只不過非去混沌海域之前的神女。</br> 她被邪氣影響心神,才會如此性情大變。</br> “好一個目中無人的巫山神女。”</br> 西王母帶著帝嚳前來,站在虛空,衣袍作響,居高臨下,“鮫人族乃上仙界管轄,鮫人族內亂屠殺百姓卻是大逆不道?!?lt;/br> “就算論罪,也輪不得你妄下結論,何況整個鮫人族被滅手段何其殘忍?!?lt;/br> “沈寒衣已經認罪,作為神女你不主動交出兇手,反而偏袒威脅,挑戰上仙界法則?!?lt;/br> “巫山神女,你幾時變得如此是非不分!”</br> 西王母講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br> “阿詞,把清祀帶回房休息?!?lt;/br> 阿詞臉色不好,似乎帶著傷才從房里出來。</br> 沈寒衣往前一步,“鮫人族是我滅的,我本就是邪魔外道,同上仙界有不共戴天之仇。”</br> “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事沖我來,跟巫山神女沒有關系。”</br> “怎么會沒有干系?”帝嚳逮到‘痛腳’,機不可失,“你們倆一同前往混沌海域,鮫人族被滅清祀怎會不知?你們倆就是沆瀣一氣,她以為自己是巫山神女身份尊貴,就想替你隱瞞這滔天大案。”</br> “知情不報,罪加一等!”</br> “你非上仙界人,卻也是挑起爭斗的罪魁禍首,巫山神女助紂為虐,德不配位,應該同你一起誅殺!”</br> “誅殺?”</br> 清祀一眼看過來,眉眼鋒利,“帝嚳,你上次前來巫山,我就該法滅了你!”</br> “清祀——”</br> 阿詞靠過來,她不知道清祀忽然間怎么了,忽然變得不像之前的清祀。身上的邪祟之氣連她這樣的修為都能發現。</br> 只是去了一趟混沌海域,為什么就變成這樣。</br> “沈寒衣,你們在混沌海域究竟發生了什么!”</br> 西王母居高臨下的睥睨,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拿下他們,生死不論!”</br> “西王母?”</br> “怎么,賀御戰神此時還想要替孽障說情?巫山神女庇護巫山多年不假,可她放縱墮神屠戮鮫人族也是事實,事發這么多日,神女一直閉關,對外視而不見,把事情瞞得密不透風,包庇兇手。”</br> “這樣的心性,上仙界如何容得下?!?lt;/br> “滅鮫人全族,其罪當誅!”</br> 沈寒衣攔在清祀面前,“這事同神女沒關系,西王母你休想欲加之罪,栽贓陷害是你一貫的手段,就如當年你借口屠戮我族一樣。”</br> “巫山境內,誰敢硬闖,殺無赦!”</br> 西王母跟帝嚳還真的擔心,這倆人就此束手就擒,事情鬧得越大,越難以收場才好。</br> 清祀撥開阿詞的手,跟沈寒衣站一起。</br> 手中長劍在手。</br> 帝嚳親自領兵一馬當先,沖破巫山結界,直逼竹舍而來。</br> 戰事被挑起,再無轉圜余地。</br> 巫山境內,清祀是有法力加持的,她就像個刺客,鬼魅,穿梭在人群之中,若木劍所到之處鮮血噴濺,尸橫遍野。</br> 沈寒衣一對三,帝嚳這個跳梁小丑,三招都接不了就敗下陣來,剩下的西王母,賀御,沈寒衣不分上下纏斗在一起。</br> 日落時分,橙黃的夕陽灑滿天際,巫山上早已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br> “可惡,可惡,可惡!”</br> 帝嚳對著一尸體變態一樣的猛踹,他被沈寒衣重傷,體內氣血翻涌得厲害,“可惡,讓他們跑了!”</br> 巫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br> 真有戰斗能力的,也就清祀跟沈寒衣,而上仙界卻有源源不斷的幫手不斷趕來。</br> 持久戰對清祀跟沈寒衣沒益處,沈寒衣趁亂開了轉界門帶清祀跟阿詞消失得無影蹤。</br> “放肆!”</br> 賀御瞬步而來,又一腳踹翻帝嚳,“天兵為上仙界戰死,豈能受你之辱!”</br> 西王母沒說話,遠遠的把帝嚳看了眼。</br> “賀御,緝拿叛逆一事還需仰仗你。沈寒衣惡貫滿盈,罪不容誅,如果神女愿意改邪歸正,上仙界可以給她一次機會。”</br> “你乃上仙界戰神,希望你能放下私情,以上仙界為重?!?lt;/br> 賀御一身銀白鎧甲早已是血跡斑斑,他站在烏黑的血跡之中,面色冷肅,“不勞西王母費心,該如何做我分得清?!?lt;/br> ——</br> 遁走的三人,萬萬沒想到居然到了混沌海域,一處偏僻的海島。</br> 鮫人族被滅七日有余,濃郁的血腥味一點沒有沖散,反而在烈日暴曬中更加腥臭作嘔。</br> 三人法力幾乎耗盡,清祀更是因為不知名緣故暈厥。</br> “你老實跟我說……鮫人族是不是清祀做的?”</br> 阿詞后知后覺。</br> 沈寒衣信手化物,這荒蕪的海島勉強可以落腳。</br> 安頓好清祀,設下禁制帶著阿詞從屋內出來,“是,鮫人族被滅是祀兒做的?!?lt;/br> “不過這并非她本意,我懷疑她被邪祟侵蝕,亂了心神。”</br> 得到確認,阿詞心中一個咯噔。</br> “她……”</br> “是上次天貓一族的傷導致?”</br> 沈寒衣望著粉色的血海,“與其說是天貓一族,不如說是西王母的后招。祀兒身體的毒性或許已經解除,可西王母在解藥中做了手腳。”</br> “我現在要給祀兒用墮神之淵的禁制,如果她本源被侵蝕,有極大可能就此墮魔。”</br> “事情沒有查清以前,我也會封住她記憶。”</br> 阿詞聽得陣陣心驚,“你說的是……鮫人族這段記憶?”</br> “對?!?lt;/br> 阿詞一時間六神無主,“如,如果清祀問起,為什么會在混沌海域我該如何期滿她?”</br> “她自降生之初就在巫山,以庇護百姓和生靈為己任?!?lt;/br> 沉吟晌,沈寒衣說,“你告訴她,這是我們成婚之地?!?lt;/br> “成婚,你,你想……”</br> 沈寒衣心意已決,“我愛她,如果祀兒就此墮魔,我會帶她回墮神之淵,五界不敢進犯之地能夠保她平安無虞。”</br> “我能神魔雙修,祀兒也能。”</br> “我去見一個人詢問情況,你貼身照顧祀兒等我回來?!?lt;/br> 阿詞正準備點頭,沈寒衣忽然攥著她,“阿詞,除了我誰都不能信,這次的事其中肯定有隱情?!?lt;/br> 這個時候,阿詞能信任的人的確不多。</br> “好,你速去速回,我拼死保護清祀。”</br> 封住記憶,對清祀而言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來鮫人族議事時,她的變化沒有半點征兆。</br> 滿月當空那一晚,她忽然變作殺神,封天鎖地,連一絲活命的機會都不給,沈寒衣沒發現清祀失蹤,而是鮫人族里有強烈的邪佞之氣驚動了他。</br> 那時——</br> 鮫人族已經橫尸滿地,清祀手持長劍砍瓜切菜半點猶豫沒有。</br> 不僅如此,沈寒衣去攔她之時,還想把他一并誅殺。</br> 沈寒衣也沒想明白怎么一回事,清祀被天貓所傷沾染污穢不假,可他已經把污穢之氣吸收,當時只是中了毒再無任何污穢之氣。</br> 后來去九重天找西王母拿解藥,解藥帝嚳也吃了沒任何反噬效果才拿回給,并且再次探查一番確實沒有任何邪氣。</br> 在混沌海域,她一身邪氣沖天,沈寒衣都險些沒壓住。</br> 任天帝之前,沈寒衣跟賀御,四方天帝是朋友,這次巫山遭遇西王母借題發揮的圍剿,能夠詢問,尋求幫助的也只有這幾個朋友。</br> 閬苑里。</br> 賀御提前設下多重禁制,沈寒衣來得悄無聲息。</br> 幾人見面,紫薇就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根據賀御的轉述,神女同之前太過反常?!?lt;/br> “她從不過問五界紛爭,更不會不問緣由法滅一位天兵?!?lt;/br> 青華點頭表示贊同,“巫山神女性子清冷高潔,絕不是做這種事的人。莫非鮫人族被滅另有隱情?”</br> “鮫人族……是神女滅的,對嗎?”賀御言之鑿鑿,十分肯定。</br>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br> “是清祀做的,就在月圓當晚,邪氣滔天,不止是墮魔之淵的邪氣還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邪氣。”</br> “我今日來就是想問問,六界之中,除了墮魔之淵的邪氣有如此之重以外,還有什么?”</br> 紫薇詢問,“是哪種邪氣?”</br> 沈寒衣想了想,“亂人心神,使其性格狂躁大變?!?lt;/br> 三人互相打量。</br> 據眾人所知,墮魔之淵的邪氣已經夠麻煩,一旦沾染修為高深者還能用法力抑制,但法力低微者會慢慢被侵蝕同化。</br> 只能如墮神之淵才能活命。</br> 沈寒衣能夠神魔雙修已經是個異類,不止在墮神之淵,其余五界也是諸多人對他暗藏殺機。</br> “帝師如今如何?”青華忽然提一句,他們都忘了,這六界最知曉萬事的就是帝師。</br> 沈寒衣不是沒嘗試過,“帝師仍在閉關,須彌山飄忽不定難以尋找?!?lt;/br> “或許——”</br> 紫薇忽然想到一個人。</br> “或許什么?”</br> “或許,九幽之主知曉?!?lt;/br> 九幽之主,眉嫵上神。</br> 紫薇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六界,除了墮神之淵,最厲害的要數九幽邪祟之氣?!?lt;/br> “諸位可別忘了,九幽鎮壓著什么,又是用什么在鎮壓?”</br> “亂人心神,當屬九幽那東西最厲害!”</br> 紫薇的話可算是點醒幾人,怎么能把九幽給忘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