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的力量永遠是最大的。</br> 鐘鳴小組沒有時間和精力一個個篩查難民，但是金川縣的百姓可以啊。</br> 在鐘鳴小組的宣傳下，短短幾天時間內，金川各村鎮都知道難民中混的有細作，向鐘鳴小組舉報細作有獎金。</br> 西河灣快速發展，也帶動了整個金川的經濟，如今金鋒麾下所有產業加起來，雇傭的工人早就超過萬人。</br> 這些人有家人，有親戚，也有人從事相關產業的上下游產業。</br> 總之，全縣的百姓至少超過一半人都和西河灣產業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br> 暗恨金鋒的人有，但畢竟是少數，更多的金川百姓是感激他，擁護他的。</br> 得知有細作攻擊西河灣，導致廠子大面積停工，不管是為了賞金，還是為了工作，全縣百姓都自發的展開了自查運動。</br> 封建時代，人員流動很低，很多百姓一輩子的生活范圍，就在以床為中心的方圓十幾里，別說村里多個人，就是路邊多了一棵高點的茅草，他們都知道。</br> 短短幾天時間，鐘鳴小組就收到了數以百計的舉報。</br> 大部分是假舉報，但是也有不少是真的。</br> 其中還有一些被嚇住，主動來投案的小地主。</br>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整個金川縣到處都能看到鏢師的身影。</br> 一個個細作被揪了出來，和包庇者一起押送縣府。</br> 那些沒有被發現的，也都嚇得不敢露頭。</br> 一直襲擾村子的熱氣球也隨之銷聲匿跡，因為西河灣開出了高價懸賞，舉報一個敵方熱氣球，賞金足足五兩銀子。</br> 最近幾天，很多百姓活都不干了，不分晝夜的往深山老林里鉆，希望運氣好能找到一個熱氣球。</br> 這種情況下，敵人不管在金川何處升空熱氣球，都有極大可能被發現。</br> “這下終于安靜了！”關曉柔和九公主并肩走進院子：“娘娘怎么樣了？”</br> “挺好的，特別是知道夫君快回來了，高興得不行，中午吃了兩碗米飯呢。”</br> 九公主心情也不錯，挽著關曉柔的手問道：“夫君有沒有來消息，還有幾天能到？”</br> “如果順利的話，估計十來天吧。”關曉柔說道。</br> “姐姐，不是說鋒哥兒弄了一艘新船，總共幾天就能到嗎，怎么走了這么些天，還要十來天才能到？”</br> 潤娘提著菜籃子從廚房出來，聽到兩人說話，疑惑問道。</br> “路上有人使絆子唄，”關曉柔嘆氣道。</br> 吳王被威脅之后，當時嚇得要死，甚至想過真的來川蜀找九公主負荊請罪。</br> 但是他又害怕九公主殺了他。</br> 最后在親信的慫恿下，最終決定放手一搏。</br> 讓“妃子”“皇子”之類的親人離開吳王城，分散躲到各地，自己也躲了起來。</br> 一個“皇帝”誠心想躲，別說鐘鳴小組還沒發展到吳王的地盤，就算發展過去了，想要找到他的可能性也很低。</br> 躲起來的吳王命令水師無論如何也要干掉金鋒。</br> 水師的人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繼續放火油，但是大康經濟落后，之前他們已經把能搜刮的火油都搜刮走了，最近一段時間，吳地百姓連點燈的油都沒了。</br> 到了晚上，走幾個村都看不到一點光亮，根本刮不出火油了。</br> 然后有個謀士又想出了一個辦法。</br> 他們從各地搜集小船，在船上堆積茅草，點燃之后順流漂下。</br> 就算鏢師轟碎了小船，漂在水上的木板和茅草依舊在燃燒。</br> 蒸汽船也是木頭做的，不能讓這些東西靠近，只能躲避。</br>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長江沿岸多水域，很多百姓都靠捕魚為生，水邊的百姓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船。</br> 雖然絕大部分都是很小的漁船，甚至只是個竹筏子，但是對于吳王來說已經夠用了。</br> 所以一路上，蒸汽船上的鏢師們已經記不清擊碎多少小漁船了。</br> 金鋒想派遣熱氣球找到敵人的聚集地，直接一把火把對方的漁船全燒了。</br> 可惜謀士已經提前想到了這點，他們根本沒有把漁船聚集起來，而是在岸邊排成長列。</br> 雖然在東海趕制了不少手雷，可是也不能炸一個竹筏子就用一顆手雷吧？</br> 如果這樣的話，恐怕還沒走出吳地，他們的手雷就被耗光了。</br> 無奈之下，只能使用投石車轟擊。</br> 遇到漂下來的船只數量較多，金鋒便去指揮舵手駕駛蒸汽船避讓。</br> 實在避不開，再動用手雷把漂在江上的火團炸散。</br> 好在敵人搜刮來的船只也不是無限的，又害怕聚集起來會被金鋒轟炸，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一艘兩艘往下放，同時放幾艘的情況并不多。</br> 大多數時候，單靠投石車就能解決。</br> 所以蒸汽船每走幾十里就得停下來，找個安全的地方補充石塊。</br> 這樣一來，蒸汽船的速度優勢根本無法完全發揮出來。</br> 好不容易沖出吳地水域，這個情況并未得到改善，反而更加嚴重了。</br> 楚王和襄王一看這一招有效，也跟著效仿。</br> 因為吳王耽誤了蒸汽船不少時間，他們準備更加充分，搜刮的漁船更多。</br> 在吳地水域，江上只有一列漁船，到了楚王地盤，就變成了兩列，蒸汽船躲避起來更加艱難，速度也只能再次降低。</br> 計劃中幾天就能回去的，結果現在還在楚王地盤，連三分之一路程都沒走到。</br> “該死的楚王，鋒哥兒跟他無冤無仇的，他攔著鋒哥兒干什么呢？”</br> 潤娘不懂金鋒和權貴之間的恩怨，聽關曉柔解釋完，氣憤咒罵楚王：“等鋒哥兒涼哥都回來了，去揍死他！”</br> “對，揍死他！”</br> 關曉柔被潤娘逗笑了。</br> “夫人，殿下，不好了！”</br> 小玉從門口匆匆跑來：“吐蕃軍從良水口登岸，一隊包圍了雙駝峰，還有兩隊人馬正在向村子趕來！”</br> “吐蕃軍不是在西川嗎，怎么來這兒了？”</br> 關曉柔大吃一驚。</br> 尕達率領吐蕃大軍圍攻西川城已經有段時間了。</br> 但是因為孟天海早有防備，提前把城外三十里內的百姓轉移走，然后堅持堅壁清野政策，死守西川城池，尕達一直沒有拿下對方。</br> 而良水口距離雙駝峰不遠，雙方之間數百里，關曉柔想不明白吐蕃人怎么來的。</br> “恐怕西川城已經沒了吧。”</br> 九公主微微仰頭，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