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城墻高壁厚，城墻上還裝備了重弩和投石車，坐鎮指揮的也是孟天海這個老將，所以哪怕慶鑫堯不在，九公主也一直不是很擔心。</br> 直到得知吐蕃人擁有熱氣球，九公主才慌了，第一時間飛鴿傳書給孟天海，提醒他小心。</br> 熱氣球屬于西河灣的戰略級武器，除了張涼帶走一部分，金鋒往東海帶走一部分，其它地方的鏢局分部都沒有，更不可能賣給西川城。</br> 尕達有熱氣球，孟天海沒有，只能被動挨打。</br> 事實上，九公主的擔心沒錯。</br> 在細作偷襲西河灣的當天，尕達也向西川城發動了總攻。</br> 數十只熱氣球同時升空，直接把孟天海打蒙了。</br> 城墻上的重弩、投石車紛紛被燒毀。</br> 然后，城破了！</br> 九公主雖然沒看到當時的場景，但是她知道城破之后，城內的百姓和士卒會遭遇什么。</br> “舞陽……”</br> 關曉柔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說什么，只能伸手摟住九公主！</br> “姐姐，我沒事！”</br> 九公主輕輕推開關曉柔，擦干眼角淚水，咬牙說道：“本宮發誓，一定會讓吐蕃人血債血償！”</br> “殿下……”小玉弱弱說道：“吐蕃大軍并不是從下游過來的，而是從上游來的。”</br> “從上游來的？”</br> 九公主一愣。</br> 西川城在下游，如果吐蕃打完西川再來金川，應該走下游上來才對。</br> “從上游哪兒來的？”九公主問道。</br> 其實剛才她還在納悶，就算尕達打下了西川城，也很難這么快趕到金川。</br> 只不過當時她想著尕達可能另外派人提前出發，就沒有細想。</br> 現在聽小玉這么說，她才終于回過神來。</br> “他們是躲在幾艘貨船上到達良水口的，雙駝峰那邊的兄弟傳信來說，有人認識這幾艘船，屬于秀泉縣一個商號。”</br> 小玉回答：“具體情況，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br> “看來秦王真的和吐蕃人勾結到一起了啊！”九公主嘆息。</br> 秀泉縣屬于秦地，沒有秦王的允許，吐蕃人不可能無聲無息地穿越秦地。</br> 吐蕃和大康的邊境線很長，其中有一段就和秦地相連。</br> 只不過那段地區地廣人稀，距離吐蕃聚集的區域也遠，一直很平靜。</br> 關曉柔不知道秦王是誰，她也不想知道，她更關心進入金川的敵人。</br> 趁著九公主思考對策的時候，轉頭看向小玉：“敵人到哪兒了？”</br> “到尚集鎮了，快的話三個時辰后先頭部隊就會到！”小玉說道。</br> “三個時辰……”</br> 關曉柔臉色大變。</br> 九公主也顧不上去想秦王的事了，聞言也轉過頭來：“他們有多少人？”</br> “目前已經發現的，至少超過五千人！”</br> 小玉說道：“雙駝峰的兄弟傳信回來說，從他們的身手來看，都是精銳老兵！”</br> “五千精銳！”九公主倒吸一口涼氣。</br> 雖然之前鎮遠鏢局的鏢師撤回來不少，但是得知金鋒在東海失蹤，為了最大可能地搜救金鋒，鐵錘去東海帶走一批人。</br> 后來在馮先生的謀劃下，為了營救牛奔，鎮遠鏢局又和黨項的南征大軍對上了。</br> 為了抵抗南征軍，村里的鏢師和鎮遠軍士卒被抽調走六成，現在雙方還在腰子口一帶對峙。</br> 然后鄭方和滿倉去東海迎接金鋒，又帶走一部分人。</br> 雖然鎮遠鏢局和鎮遠軍一直在擴編招人，但是幾番下來，村里剩下的鏢師也沒多少了。</br> 如果是五千土匪，村里的鏢師依靠堡壘和遠高于敵人的戰斗素養，到也不怕。</br> 可是敵人不是土匪，而是五千吐蕃精銳，戰斗素養絕不會弱于鏢師！</br> 大型戰場的戰斗經驗更不用說。</br> 吐蕃剛剛結束內亂，能活下來的都絕對是老手。</br> 不管從哪一方面看，對方都絕對是勁敵。</br> 最要命的是，村里現在只剩下三個熱氣球，而敵人的熱氣球數量，絕對遠遠高于己方。</br> 熱氣球就是金鋒最先做出來的，沒有人比關曉柔和九公主更清楚熱氣球的威力。</br> 在熱氣球面前，任何堡壘都形同虛設。</br> 想到這些，關曉柔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絕望。</br> “冷靜！冷靜！當家的說過，辦法永遠比困難多，肯定有辦法的！”</br> 關曉柔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飛快運轉。</br> 但是因為學識和見識的制約，一時間她根本想不到太好的辦法。</br> “姐姐，我有一點想法，你聽聽行不行。”</br> 九公主看她這樣，開口說道。</br> “舞陽，都這時候了，你就別在意那些有的沒的了，有什么辦法快說吧！”</br> 關曉柔催促道。</br> 九公主點點頭，冷聲說道：“敵人從尚集鎮過來，肯定要經過二郎山，盡快派關二哥去二郎山的上風頭埋伏，第一時間炸了敵人的輜重隊，干掉他們的熱氣球！”</br> “對對對，只要他們沒有熱氣球，事情就好辦了！”</br> 關曉柔趕緊點頭。</br> “第二，通知貓貓山、虎頭山的新兵，讓他們立刻回來支援村子！”</br> 九公主繼續說道：“記得提醒他們不要走大路，盡量走山路，最好不要聚團，分散來走，以免被沒有發現的敵人集中攻擊！”</br> “是！”</br> 小玉一邊點頭，一邊拿出個小本本，飛快記錄。</br> “第三，通知黑水溝，釋放做工的土匪！”</br> 九公主繼續說道：“告訴土匪，只要愿意去獵殺敵人，之前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br> “舞陽，放了那些土匪，他們可能就跑了……”關曉柔提醒道。</br> 在金鋒崛起之前，土匪每年都要去村里收歲糧，可以說是關曉柔一輩子的心理陰影。</br> 聽說九公主要釋放土匪，她本能的想要反對。</br> “姐姐，你別急，先聽我說完。”</br> 九公主繼續說道：“讓黑水山的兄弟告訴土匪，每獵殺一個敵人，賞銀十兩，獵殺一個伍長以上軍官，賞銀二十兩，什長三十兩，百夫長以上，賞銀百兩！</br> 土匪是最愿意為錢賣命的人，我相信他們會有不少人動心的！</br> 至于那些想跑的，跑就跑吧，現在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br> 關曉柔心里雖然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卻沒有再說什么。</br> 因為她知道，九公主的決定是正確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