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不知該怎么回,露出呆滯的表情。
倒是Viki替他出面解釋:“季簫走了,他難過才去酒吧里喝的酒。”
顧重靜靜地抽起煙,并不接話茬。
包廂里靜得沉默,大家欲蓋彌彰地玩鬧著,但都遮掩不去這屋里的尷尬。
Viki使勁朝他使眼色,叫他去跟顧重說說話,但他手腳僵硬,估計表情也不好看。
Viki恨鐵不成鋼地跑去另一邊坐,把位置空給沈望。
沈望磨著褲縫,硬著頭皮坐在顧重身邊,顧重這才掀起眼皮不冷不熱地瞟了他眼。
沈望只敢問:“你前兩年在開發游戲?”
“嗯。”
“是個什么樣的游戲?”
顧重看他一眼,說:“已經胎死腹中了,不太重要。”
“是角色扮演的嗎還是……”
沈望小心地說了個自己僅有的了解的。
顧重抿了口酒:“你除了酒,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吧?問這個做什么。”
沈望手指摩挲著玻璃酒杯,輕聲嘆道:“……看來你真的不想跟我說話。”
但沈望又問:“你這兩年過得好嗎?”
“不錯。”
“你在紐約還繼續學習嗎?”
“不了。”
沈望失落地說:“我以為你會重新去考耶魯的。”
顧重說:“那種東西,無所謂吧。”
沈望抬頭看他。
不知道他說的是為他放棄耶魯這件事情變得無所謂起來,還是說耶魯對于他無所謂起來。不管是哪種,顧重都讓他感到陌生。那個收到通知信,想笑又抿著嘴的男孩不見了。
沈望接不上話,還想說說別的。
長久的沉默里,顧重卻突然笑了下:“你這是在找我搭訕嗎?”
沈望一怔,輕輕地應了聲。
卻聽到顧重說:“你想要那個工程師的微信的話,我可以給你,你不用那么拐彎抹角。”
沈望迷茫地望著他,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等他注意到顧重嘴角的笑,他才反應出這其中的惡意來。他捏著衣角,傻傻地問:“你恨我嗎?”
顧重反問:“我不該恨你嗎?”
沈望還沒習慣這樣步步緊逼的顧重,只能舔了舔嘴唇,才熬出句話:“如果你恨我的話,我可以做些什么去彌補。”
顧重摁滅了煙:“然而我根本不是恨你,不離開你的人是我,我沒有資格憎恨你,我只是替兩年前的我打抱不平。”
“畢竟這是活到現在我最后悔的事情。”
“什么?”
“不可救藥地愛過你。”
沈望盯著他,像是沒有聽懂。
“但現在不是了,沈望。”
顧重又繼續說:“我知道你跟Viki的算盤,不管是想再耍我一遍,還是如何,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徹底結束了,往后也不要再相見了。”
沈望干巴巴地問:“我沒有想耍你,我是真的……”
沈望說不出話來。
想了很久,才問:“說說話也不行?”
顧重回:“不行,我有戀人了,他會擔心,我不想讓他沒有安全感。”
沈望望著波光粼粼的酒液,似乎做了個夢,并不真切。
顧重適宜地接了個電話,然后便出門說話去了。沈望覺得胸口的疹子真癢,癢得他直犯惡心,胃都在抽痛,他痛得幾乎蜷縮在沙發里。
但顧重神色淡淡,像是在說極為尋常的話。
從前顧重愛他,連發脾氣都只是逗樂。
如今他才知曉了顧重的壞脾氣,若是顧重愿意騙騙他倒也好,卻偏偏如此直白又尖銳。
而他卻像是卸下了盔甲,變成了手無寸鐵的士卒,變得不堪一擊。
但他還是不要命地追了出去。
他安慰自己,這不過是顧重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沈望是在停車場里找到顧重的,顧重剛坐上駕駛座,還在打電話。??Qúbu.net
沈望拉開他的車門,快速地鉆了進去。
他渾身發抖,卻咬緊牙齒,才能說出話。
顧重一愣,皺起眉,才對電話那端說:“……我這里有點事情,等等再說。”
顧重咔地鎖上手機,惱怒地問他:“你做什么?”
“我只想跟你再聊聊。”
“聊什么?我剛剛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不是嗎?”
沈望不敢看他,只能低著頭看腳下的地毯,問:“我想知道你的戀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在哪里認識的?我見過嗎?”
顧重皺起眉:“你發什么瘋?”
“我、我……”
他想問,我們能復合嗎?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想告訴顧重。
然而那種惡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有股難以抑制的反胃,他想收緊了自己的手臂,抵住自己的胃,卻下意識地抓住了顧重的襯衫,他把顧重的襯衫扯成一團亂。他下意識地埋在顧重的懷里,哭著說,老公,我好疼。
“喂。”
“你怎么了?”
他卻漸漸地聽不到顧重的聲音了。
他的意識就像是工作許久的黑白電視,突然成了雪花屏,只有難聽的“滋滋滋”聲音。
他像是掉進了個荒蕪的世界里。
只有急促的腳步聲、沉重的呼吸聲,還有被無限延長的呼喊,然而他的世界里,卻是一片遙遠的雪白。
他甚至是訥訥地想到,他會不會死?
他是生病了嗎?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對自己,對他人都一無所知。他總是習慣性地無知,不去深思,卻沒能做個幸運的愚人。
沈望醒的時候,嘴巴很干,眼睛也很澀。
他像是在棺材里躺了一千年,全身的筋骨都在叫囂。沈望撐起手臂,想坐起身,卻聽到顧重的聲音:“躺回去。”
他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顧重。
顧重面色不好地捏著個蘋果,桌上還有把水果刀。
沈望在顧重不善的眼神里,后知后覺地躺回了床上,顧重拿起刀,給蘋果利落地削了皮。
顧重說:“你的手機沒電了,我聯絡不上你的經紀人。”
沈望應了聲,心里卻暗自慶幸起來。
他盯著顧重的臉,小心翼翼地說:“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顧重應了聲,表示知道,又立刻皺起眉:“你暈在我的車上,我不可能不送你來醫院,你不要多想。”
沈望捏著被子,乖乖地垂下眼睛:“嗯。”顧重替他倒了杯水,沈望便捏著這杯熱水,熱氣熏得他忍不住眼角濕潤,但他欲蓋彌彰地小口喝著水。
“還有,醫生說你這是戒斷反應,”顧重抬眼看他,“最近在戒什么東西嗎?”
“煙、酒。”
顧重“嗯”了聲,神色不明地問了句:“怎么突然想起來戒了?”
沈望本想敷衍地回,因為過敏。
但他想起美和的那句話,想要復合,先改掉口是心非的毛病。既然顧重天生的口是心非,那他是不是應該學著積極一點?
他打量起顧重的臉色,小心地說:“我想在和你見面前,變得好一些。”
顧重靜靜地看著他,沈望看不出他的喜樂。
但是顧重隨即又皺起眉:“我有穩定交往的戀人了,你這些話已經不適合再跟我提起了。”
沈望捏著杯子問:“真的有戀人了?”
“為什么我要騙你?”
沈望抓著被子,問:“那你為什么微信頭像還要用雛菊?他不在意嗎?”
還是說,他也喜歡雛菊?
顧重把蘋果放回桌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音。
沈望的心眼卻像是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垂下眼睛:“對不起。”
“剛剛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現在又為什么道歉?”
沈望小聲地說:“我怕你生氣。”
顧重說:“我的確有了戀人,他很好,我們感情也很穩定,至于微信的頭像……我只是懶得換,你說得挺對,他說不準會在意,我是應該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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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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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