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玉樓醒來后,見身邊早已空無一人,既覺得詫異,又覺得尚且在情理之中。
早起這是丈夫鎮日養成的習慣,基本雷打不動,之所以覺得詫異,主要還是···畢竟昨夜兩人折騰到那么晚了···
想起昨夜,便是到了現在,秦玉樓仍覺得一陣臉紅及尷尬不已。
沒想到昨晚···竟然來了小日子。
當時那戚修緊緊抓住秦玉樓的手時,秦玉樓愣過之后,只覺得一陣緊張,不過內心深處終究知道是躲不過的,即便躲得了初一,也終究躲不過十五,只心里仍有些膽怯,就像被壓著上斷頭臺時,興許并不害怕死亡,害怕的只是等待死亡來臨的這一過程。
是以,當那道鐵板似的身子漸漸地越靠越近,當那濃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她的面上時,秦玉樓緊張之余,只好一臉戰戰兢兢、楚楚可憐的小聲哀求著:“夫···夫君待會兒輕···輕些可好,樓兒···怕疼···”
男人聽了似乎身子一頓,良久,只低聲沙啞道著:“嗯···”
隨即,一只寬厚的大掌緩緩地探了過來。
秦玉樓下意識的將手護在胸前,身子微微縮了一下。
只覺得那只大掌頓了頓,忙收了回去。
少頃,只覺得那戚修坐了起來似的,視線極黑,聽力卻更加靈敏了,只聽到耳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原來···丈夫在脫他自己的衣服。
秦玉樓臉一熱,只將臉埋在了軟枕里,現在忽而覺得被偷襲其實也有被偷襲的好處,兩人清醒之下心照不宣的做著這樣的事情,到底有些別扭。
丈夫那頭的動靜復又止住了,秦玉樓心中一緊,隨即只將護在胸前的雙手松開了,閉著眼,乖乖地躺好。
丈夫復又靠了過來,只探著大掌正窸窸窣窣的在解著她的衣裳,動作雖有些笨拙不堪,但比新婚那夜瞧著似乎要好多了。
兩個人都緊緊的屏住了呼吸。
不多時,只覺得身子一涼,秦玉樓微微哆嗦了下,只用力的抓緊了身下的被單。
聽到耳邊越來越濃重的喘息聲,秦玉樓緊緊地咬住了唇瓣,心中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到來。
原來頭兩回的秦玉樓是無比干澀、□□的,戚修根本寸步難行,而這一回,卻覺得身下一片濕潤。
戚修微微愣住,身子難受之余,仍是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是個武人,歷來嗅覺靈敏,鼻尖只聞得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戚修霎時整個身子直直僵住,只忽而繃緊了聲沉聲道著:“你···你流血了···”
細細聽來,那聲音里仿佛透著細微緊張。
然后在秦玉樓尚且未曾反應過來之際,丈夫便已立即翻身下了床。
守夜的丫鬟婆子頓時被驚動了。
甚至還···鬧得要去派人請大夫···
彼時,秦玉樓渾身被脫得溜光的躺在被子里意識到自個是來了小日子后,然瞧著悉數趕過來的滿屋子丫鬟婆子,頓時覺得羞愧不已,她往后可沒臉見人呢。
后來,自然是由芳苓芳菲幾個伺候著重新洗漱、收拾。
再后來,那戚修又重新沖了澡。
府中早早便已落了燈,唯有這霽修堂這晚格外熱鬧,最后再次重新歇下時,夜已極深了。
看著深夜丈夫那張喜怒難辨的臉,秦玉樓只覺得尷尬、羞愧,還有些內疚···這一回她可真不是故意的。
這會兒醒了,想著昨兒夜里的事兒,越想越覺得臉燒得慌,秦玉樓只忽而拉著被子一把蒙在了頭頂上。
芳菲與歸昕見了捂嘴笑著對視了一眼,少頃,芳菲走過來坐在床榻邊沿,輕輕去拉扯秦玉樓頭頂的被子,笑著道:“姑娘,該起了,姐姐早起便特意去了一趟廚房,命廚房熬了一碗四紅補血粥,姑娘快起來罷···”
這四紅補血粥分別乃是由紅棗、紅豆、花生、紅糖熬制而成,具有補氣養血的作用。
秦玉樓自頭一回來了葵水后,便由袁氏精心照料,細致滋補,每回頭一日定要吃一碗。
幾姐妹中像秦玉卿、秦玉蓮兩人每回來了小日子據說都鬧得十分厲害,便是不說,光瞧著那副蒼白的樣子,便可猜測得到是怎么回事兒呢。
唯有秦玉樓,來了跟沒來似的,照樣吃吃喝喝,瞧著與往日無半分異樣。
芳菲見喚了半天自家姑娘就跟個小孩似的,半天不見動靜,芳菲忽而心生一計,只忙扭頭朝外恭敬的喚了聲:“世子——”
秦玉樓聽了只聳了聳鼻子,側耳聽著外頭,竟無丁點動靜了,雖心里知曉定是芳菲那丫鬟的鬼伎倆,倒也仍忍不住一把掀開了被子,眼睛不漏痕跡的往外瞧了一眼,隨即只瞪了芳菲一眼道著:“膽兒肥了,竟敢戲弄到你家主子頭上···”
芳菲忙伏低做小。
秦玉樓痛苦的起了,待洗漱一番,又用了碗粥墊了肚子,正要例行每日本分前去給老夫人問安,恰逢此時,壽延堂的丫鬟綠蘿特意前來傳話,說老夫人體恤,今日不用前去問安了。
秦玉樓一聽便知定是老夫人知道了昨夜的動靜,雖心里頭有些羞憤不已,但想著今日總算是可以休憩一日,心中又欣喜不已。
老太太那里不用去,太太那里鎮日嫌棄她的打攪,她嫁到戚家這么久,總算盼來了頭一個假期。
嗯,這一切都是丈夫的功勞。
這般想著,秦玉樓沉吟了片刻,只忽而扭頭對芳菲吩咐著:“去傳早膳罷——”
而她,為了彌補昨兒個的虧欠,決定親自去請丈夫。
戚修每日起的極早,但凡在府里的每日作息,簡直比一日三餐規定得還要來的死板,早起練武鍛煉身子,飯后便去了書房待至用午膳,下午會在書房小憩一陣,有時出府,不出府則繼續待在了書房,偶爾去三房三叔的書房商議事宜,每日如此,秦玉樓早已了解得透透徹徹的呢。
書房秦玉樓倒是去過兩回,只早起她通常皆在給長輩們請安,倒是不曾瞧見他鍛煉的模樣。
人還在院外便聽到了里頭一陣噼里啪啦的兵器碰撞的激烈聲響。
秦玉樓聽了心下一陣好奇,不由加快了腳步,走到院子門口往里一瞧,便瞧見空曠的院子兩旁各站了一排護衛,各個是身強體壯,魁梧健碩,但個個面上卻是一片愁容、慘烈,好像每人皆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頓似的。
而此時院子中央,兩個精壯的男人各自舉著大刀,均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正揮刀比得興起。
只見其實一個男人此時正裸著結實精悍的上身,腳上踩著雙青色綢面的踏馬靴,渾身揮汗如雨,隨著他一道犀利的揮刀動作,胸腹上、手臂上的肌肉霎時強悍的鼓了起來,瞧著甚是彪悍嚇人。
分明是比試,然而你一刀精準無誤的揮來,他一刀兇狠無比的劈去,明晃晃的利器尖銳無比,怎么瞧著也不像比試,分明是要將對方置于死地似的。
隨著對方那一道精準無比的朝著他的肩膀劈了過去,秦玉樓心中不由一緊,嚇得立馬緊緊地閉上了眼,忙下意識地喚了聲:“夫君,小心——”
而那頭戚修對于眼前這一刀本是不曾放在眼底,反倒是忽而聽到了妻子受驚的聲音,心下分了神,身子微頓,眼見對方的刀快而準,身子來不及避開,只忽而繃著臉“喝”了一聲,伸腳往對方胸前用力一腳,對方被踹得老遠,而戚修身形一時不穩,身子亦是狠狠地跌落在地。秦玉樓見狀,忙白了臉,斂裙小跑了過去。
身后的護衛紛紛上前攙扶,戚修擺了擺手,正要自個翻身而起。
秦玉樓跑過去,忙一臉擔憂上前攙扶。
戚修抬眼看了妻子一眼,只默默將手伸了過去。
眾侍衛:“···”
對面的護衛鄭凜由人攙扶著起來,又忙單膝跪下向戚修請罪道:“屬下該死,請世子責罰——”
戚修看了他一眼,正要若無其事的叫起,而一時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微微蹙起了眉,隨即,聲音只有些冷硬道:“無礙,起來罷···”
鄭凜聞言似有些詫異,雖方才那一刀有些兇險,但他知道他是無論如何也傷不了主子的,主子往日定不會計較,只這一回言語中仿似隱隱有些遷怒。
鄭凜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了一眼,只見一旁少奶奶一臉憂心忡忡,鄭凜似有些許明了,不過更多的卻是詫異不已。
戚修見屬下目光亂瞟,似有些不悅,隨即,只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擋住了鄭凜的目光,聲音微冷道:“都退下罷···”
鄭凜面上一抽。
只覺得這主子真是越發陰晴不定了,今兒個一大早便陰陽怪氣的,吃了□□似的,挑了一隊人馬來練手,一大早上,火氣大得很,抓著他們幾個倒霉的來瀉火。
除了他們幾個,也不知誰能受得了這般陰晴不定的脾氣,瞧著眼前這柔弱不堪的少奶奶,怕是受了不好委屈。
鄭凜心中這般揶揄著,卻絲毫不敢耽擱,忙不迭清場,領了眾人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