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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小姐被祁天抓去請客,她不情不愿地來到相約地——大學城重慶麻辣燙。
先到一步的祁大帥哥先后被兩名男生一名女生要了微信,當然,他通通拒絕了,應付這種事,早已是家常便飯。
遠處那個土了吧唧的目標終于現身,祁天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柔和的顏色。
梅小姐手插口袋,村里村氣地走進店內,祁天優雅跟上。
本就生意興隆的小店更加人氣爆棚,老板不得已在門口支了臨時桌椅。
梅小姐夾了好幾塊她最愛的龍利魚,她拿什么,祁天也跟著拿什么,直到付款完成,她吩咐老板:“重麻重辣。”
祁天的模仿行為到此為止。
他們占到一個最角落的位子,這店面有些年代了,墻紙開始剝落,燈罩也灰蒙蒙油霧霧的,顯得屋里并不是那么亮堂,耐不住咪道呱呱叫呀~
出乎意料,祁天很期待這家麻辣燙的味道,梅小姐還以為自己會被數落一番,畢竟這人均二三十的麻辣燙和幾千的大餐還有名貴的燕窩,真的不在一個價值區間里。
“我請你吃這個,你不覺得寒酸呀?”
“寒酸?糧食還有高低貴賤之分呢?”
“糧食沒有,但是美食有啊,檔次的分別。”
祁天突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但凡你今天約我什么四川麻辣燙,東北麻辣燙,我都不樂意。”
“為啥,你也好咱重慶這一口?”
“對啊,因為重慶是你老家,所以你約我在這兒,也是用了心的,對不對?”
梅小姐羞愧難當,因為一盒燕窩而產生的良心不安,加上祁天一直追著要她請客,順便自己又想念家鄉的味道了,這些「僅僅而已」的理由,都與他無關,真的不存在用心一說。
“啊……對!”梅小姐破罐子破摔,在祁天面前,她已經徹底不要良心了。
祁天信了,還貼心地提醒她小心墻上的石灰粉,她看到別桌有汽水,有奶茶,就隨口問:“祁天,你想喝什么?我去拿。”
他一愣,類似的問題,有無數個男女孩問過自己,但是無一例外,他們的口吻間都是小心翼翼和巴結討好,而這一切福利,都歸功于自己優異的外表。
明明除了帥還有更大的優點啊,為什么他們只想擁抱那副好看的皮囊?自己在他們眼里,就像一個漂亮玩偶。
“我想喝豆奶。”
“噢。”梅小姐不明所以,如果剛剛沒看錯,祁天晃了神,她從冷柜里拿出兩瓶豆奶,心思全在對方身上,這個憨憨還有心事吶?不過剛才那接近半分多鐘的時間,也是她最認真的一次打量對方,她看到一副近乎完美的五官,不管是單看還是組合起來看,都堪稱無可挑剔,一個字,絕。
剛坐下,他起了身,正納悶兒呢,只見祁天跑去柜臺抽了兩根吸管,哎呀,怎么可以因為一個帥男人這么粗心!
她趕緊拿了起瓶器,“嘣、嘣”兩聲,淡定自若。
剛放進吸管,麻辣燙上桌,兩碗肉眼可見的火紅佳肴,她以為上錯了:“老板,我們只有一碗加辣的。”
“啊?我看你男朋友跟在后面沒做聲,還以為他也是一樣的。”
“嗐!是我沒說清楚,我們重新買。”
梅小姐溫和待人,大方處事的態度不禁讓祁天又愛慕三分。
老板笑著說:“沒事,我重新給你們做。”
然而祁天卻拿起筷子:“不用了老板,我可以。”
梅小姐對老板笑笑,示意他不用換了,老板放心離開。
祁天挑起碗中紅果果的寬粉條,這一口下去,不得滿口油啊,他自己也怔住了。
邊上一群路人粉,梅小姐擔心他出洋相,及時制止:“不能吃就別為難自己了,還是我來吧。”
她從手機殼里掏出一張伍拾圓,“你再去挑一份。”
祁天欣然接受,拿著錢跑去了貨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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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他們拿的并不多,那一份重麻重辣的也是分著吃的,沒有浪費糧食喲。
倒是祁天的嘴唇,漸漸腫了起來,就像一個偷抹了媽媽口紅的小男孩的嘴。
“完了,你的形象沒有了。”梅小姐嚇唬他。
他摸摸自己發燙的唇:“還好吧,我的顏值不拘小節。”
呃……
“其實像你這樣的長相,滿大街都是。”
“是嗎,哪條街?”
“……”
梅小姐第一次覺得自己敗下陣來,怎么會有這么自戀的人呢?再美的容顏都不是永恒的,況且他也不靠臉吃飯吶。
用水仙形容真是一點不為過。
傳聞有個名叫納西瑟斯的少年第一次通過水面見到自己的絕世容貌,從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就這樣死去并化成了水仙,意為:深深愛上自己的倒影。
她妥協了:“是,整個上海灘你最帥。”
“你會僅僅因為外表,就喜歡上這個人嗎?”
梅小姐感到不屑并自嘲:“如果我那么膚淺,也不至于現在打著光棍,與步調不一致的人相處,就是在彼此消耗,不管多帥多美。”
祁天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他越來越覺得,梅小姐就是那個與他步調一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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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今晚梅小姐答應赴約,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蘇酥也被人約出去了,因而她不想一個人窩著學習。
約蘇酥的,是樊凡。
此次上海之行的這部劇,樊凡擔綱的是女一,她的行程挺緊的。
就著今天收工早,她二人約在了一家口碑很好,但人氣不旺的清吧。
起初蘇酥還納悶,環境清幽,格調高雅的清吧,怎么客流量如此稀少,后來得知,店里每天只銷兩款酒水,一款就是每日的固定菜單檸檬水,還有就是調酒師根據每天心情特調的一款輕口雞尾酒。
她們都點了雞尾酒。
“干杯~恭喜你得償所愿,榮升女一。”
“任重道遠啊。”
“人紅是非多,大紅大紫未必好。”
“別說我,說說你。”樊凡每次看向蘇酥的眼神,始于灼熱,收于落寞,連她自己未發覺。
“我還是老樣子咯。”
“你喜歡的那個男生,接觸到了嗎?”
蘇酥在猶豫,樊凡卻收到了答案。
“嗯!”
意料之中……“在上海嗎?”
“嗯。”
樊凡內心一股滾燙的思緒逐漸趨于平靜,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荒誕,五顏六色的雞尾酒荒誕,頭頂晦暗不明的燈光荒誕,恰到好處的配樂荒誕,最荒誕是自己。
明明每次都「有備而來」,為什么那道身影一入眼,心門也跟著無所顧忌地大開,好像她的心門,是針對蘇酥而設的一道感應門,任憑自己,很努力還是關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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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心門上了鎖的一扇窗~任寒風來來去去關不上~”梅小姐又逮到一個街邊賣唱的,精湛的k歌水平瞬間將寥寥無幾的圍觀人數增加到里三層外三層。
祁天竟然一臉自豪。
該說不說,上回梅小姐在楓林路「獻丑」的那一段,不是被人發到了網上嗎,結果登上了某短視頻平臺的熱搜,只是他們幾個,都不關注這些。
一曲作罷,任大家再怎么起哄,她都不愿encore了,剛剛補充好的能量,還得留著晚上泡自習室呢。
祁天護著她,兩人悠然地遠離人群,一時間,大家不知道該羨慕這個男的,還是這個女的。
梅:“飯也吃完了,可以散了吧?”
祁天剛想罵她個沒良心的,好歹請他去校園遛一圈消消食…
“別走。”梅小姐目視前方,如僵尸定住,吐出了兩個字。
順著她目光方向約半百米,一個身形挺拔,寸頭,站如軍姿的男生正與他們遙遙相望,看到梅小姐,男生突然笑了,是好的那種笑。
祁天收回目光,梅小姐沒有笑,凌厲的眼神中反而帶著一絲厭惡,她動了,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男生走去。
祁天跟在她身后,保持著約十米的距離。
在與男生一步之隔的位置,梅小姐停了下來,厭惡,鄙夷,再不走要遭殃,她的眼睛是這么說的。
男生與不遠處一手插兜,不知何時抽上了一根香煙的祁天對視,轉而對梅小姐哀求:“小酒,我想過了,我不想和你分開,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梅小姐啞然失笑,眉宇間一串問號:“你說什么?”
男生迫切而「真誠」地抓起她的手:“我保證,以后絕不再犯這種低級錯誤了,我們明明那么相愛,為什么這唯一的一次機會你都不肯給我?”
熏人的煙霧繞過長長的睫毛,微微瞇起的眼中似有流光劃過,祁天一直目不轉睛地看向那邊,嘴邊的猩紅一閃一閃。
梅小姐長嘆一口氣,順便抽回了手,無奈且無力地說道:“該說的,都說了,我不想再對牛彈琴,你要還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從天而降,縱觀全局的祁天也是萬萬沒想到,怎么一個憑空路過的行人摻和了進來,他飛速扔掉手中的煙蒂,朝梅小姐奔去。
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挨了誰一巴掌的梅小姐一臉懵逼,尚處茫然狀態的她被祁天一把括住雙肩,只覺后背貼上一個寬厚而溫暖的胸膛,真特么有男友力!!
女生歇斯底里地沖梅小姐發泄:“姓梅的!不是說成全我們嗎!?為什么還不擇手段地勾引平貴過來!”
男生也很錯愕……“小酒,你這么快就交男朋友了?你他媽也挺賤的!”
聞言,祁天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給了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一拳,不曾想這玩意兒看著挺精神,內里卻是個草包,一拳就坐地不起了,女生心疼不已地撲過去。
路人紛紛圍觀。
梅小姐繞過祁天,帶著滿身殺氣走到這對狗男女跟前,居高臨下地賞了男生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賞了女生一記清脆的耳光。
作為這場三角戀的受害者,梅小姐從不曾對小三惡語相向,所以彼時,女生被打得有點懵了,來自正宮的晚來的還擊,是她沒有想到的。
“這一掌,打你搶了我的東西!”話音未落又是干脆的一掌,
“這一掌,還你剛才打我的!”再來一掌,
“這一掌,打你睜眼看看愛的是人是狗!”
打完了,梅小姐甩了甩生疼的手,心滿意足站起身,視如敝屣地俯視著這個叫平貴的男生,平貴以為自己也要挨打,竟往女生身后縮了縮,梅小姐嗤之以鼻:“別怕,我不打你,我嫌臟。”
一轉身,一群看熱鬧的,完蛋!又要打到網上去了,梅小姐懊惱不已。
祁天手動擋臉,他這形象,的確不適合出現在這種主題的視頻里。
明明自己牽連到他,她卻覺得十分好笑。
“走吧。”梅小姐牽起祁天。
那一晚的故事很狗血,麻辣燙很燒胃,手很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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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牽幾分鐘,梅小姐就在一處路燈的陰影里俯身痛哭,但是祁天迎來了最佳時機,一個「趁人之危」的最佳時機。
他問她要不要喝酒,她說不要。
他說這種人不值得留戀,她說我知道,但還是難過,想哭一哭。
他問她需不需要肩膀,她便乖乖地趴上了他的肩膀。
他說這種三分顏值的人配不上你,你考慮考慮我,她讓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