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恬一個驚怔,“笙簫,你沒事吧?”</br> 陌笙簫望向舒恬說話的方向,視線卻空洞地同她錯開,“我沒事啊。”</br> “笙簫,你別騙我了,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湘思也看出不對勁,“你不要瞞著我,快告訴我。”</br> “她眼睛暫時看不見了。”聿尊本身就覺得毫無隱瞞的必要。</br> “什么?怎么會這樣?”湘思大驚失色,眼淚當即就流淌出來,“有沒有去看醫生?醫生怎么說?”</br> “姐,”陌笙簫伸出手,湘思急忙握住,“現在正吃著藥,應該很快就能好的。”</br> “是嗎?還能好嗎?我好怕,要是你的眼睛永遠看不見了,那可怎么辦……”</br> 站在湘思身后的舒恬忙安慰,“湘思姐,現在醫療這么發達,這些都是小毛毛雨,肯定能治好的。”她盡管也擔心,嘴上卻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如果連她們都慌了神,那陌笙簫豈不是更要無助。</br> “對,”湘思順著她的話說下去,“肯定能看好的,沒有問題的。”</br> “姐,”笙簫蹲下身去,抬起小臉,“對不起啊,我沒有早點給你打個電話,害你一個人在家。”</br> 陌湘思撫了撫她的頭發,“沒事的,多虧了舒恬。”</br> “哎呦,你們真是客氣,”舒恬無所謂地擺擺手,“對了,湘思姐,我那反正能住,要不你還是住在我那吧。”舒恬想著,依聿尊和陌笙簫的這種關系,湘思若是住在皇裔印象,總是會碰上些尷尬。</br> “我要留在笙簫身邊,再說她眼睛現在又看不見,我就更加不放心了。”陌湘思緊緊拉住笙簫的手,何姨見聿尊也有了接笙簫回來地打算,便在邊上幫著說話,“就是就是,陌小姐有湘思陪著,日子也不會那么無聊。”</br> 聿尊聽了,也只得點點頭。</br> 何姨招呼舒恬和湘思坐下,聿尊起身上樓準備去洗了個澡,舒恬見他消失在樓梯口,這才握住笙簫的手,“這到底怎么回事?你眼睛怎么了?”</br> “舒恬,嚴湛青被刺傷了,這會還生死不明,蘇柔指證說我是兇手,我剛被聿尊從警察局帶出來,其實我也很亂,只是覺得像是做了場夢。”</br> “這個賤·人,”舒恬忍不住咒罵,“那兇手是誰啊?”</br> “顧筱西。”</br> “賤·人二號?她和嚴湛青怎么扯一塊去了?”舒恬完全一副被繞暈的模樣。</br> “顧筱西是嚴湛青讓她來聿尊身邊的,至于她為什么要殺他,我想,可能是因愛生恨吧。”</br> “真是恐怖的女人。”</br> “那你的眼睛怎么回事?”陌湘思神情關切。</br> “是上次車禍后留下的血塊,醫生說不能手術,只能吃藥,等血塊消去,應該就能看得見了。”</br> “笙簫,沒事,”舒恬故作輕松地安慰,“很多出車禍的人都會遇到這種情況,我先前騎個腳踏車摔一跤,當時還視線模糊了呢。”</br> 陌笙簫莞爾,真正關心你的人就是這樣,哪怕說謊的技巧很拙劣,她都情愿精心去編織,舒恬說著她莫須有的遭遇,無非就是想讓她心安。</br> 她想起方才問聿尊能否看見外面,他也騙她說,看不見。</br> 真是的,說謊也不打打草稿。</br> 舒恬坐了會就接了個桑炎的電話,“笙簫,我改天再來看你,順便把海貝帶來,你好好休息,別急也別慌,知道嗎?”</br> “恩,快回去吧,不早了呢。”</br> 何姨將舒恬送出皇裔印象后,回來將大門關上。“湘思,你的房間我收拾好了,東西也給你擺在原來的位子,我帶你去休息吧。”</br> “何姨,你睡吧,我想和笙簫再說會話。”</br> “她需要早點休息,何姨,你帶笙簫上樓。”聿尊洗過澡后下了樓,此時正走向客廳。</br> “我睡不著,姐姐想說話,我就在這多坐會。”</br> 聿尊摟著陌笙簫站起來,他向前走去,笙簫不得不跟著他的腳步,陌湘思臉上被一道黑影壓住,笙簫的眼睛瞎了,聿尊卻并未表現出嫌惡。湘思有些想不通,那為何她腿有殘疾,他就連多一眼都不肯看她?</br> 如今,她們該是平等的才對。陌笙簫并沒有高她一等。</br> 聿尊將笙簫帶到樓梯口,示意何姨牽著她上樓。</br> 陌笙簫見他不動,便敏感地猜出聿尊是有話要和湘思單獨說,他嘴里還能有什么好話?姐姐剛回來,笙簫就算眼睛看不見了,也容不得湘思受一點委屈。</br> “你怎么不上去?”</br> “我有些事。”聿尊視線不由望向坐在沙發前的陌湘思。</br> “你不上樓的話,我也不上去,”陌笙簫拉著聿尊的衣角不松開,“我怕黑。”</br> 這種話能從她嘴里說出來,實屬難得,聿尊就算有天大的事,都情愿拋開,他朝何姨搖了下頭,“那上樓吧,你們也早些休息。”</br> “姐,你快睡覺吧,我明天起床了就找你。”</br> 陌笙簫被聿尊摟住腰身帶上樓,湘思不禁開始佩服笙簫,她一句話就能將聿尊拉過去,她聽得出笙簫話里面的意思,她并不想讓聿尊和她單獨相處。</br> 她學乖了吧,就算對親姐姐也要防著一手,陌湘思心想,定是笙簫現在眼睛看不見了,所以,連她都要防備。</br> 畢竟,聿尊這樣的人本就不好找,況且她現在眼睛瞎了,虧得聿尊暫時還要她。</br> 陌笙簫一步步跟著男人上到二樓,她松開抓著的衣角,聿尊回身去牽她的手,卻被笙簫擋開,“聿尊,你方才是有話要和我姐姐說吧?”</br> 男人不經意瞇起桃花眼,“我和她有什么好說的?”</br> “你不用騙我,我眼睛看不見了,心卻沒有瞎,聿尊,我姐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只想和我住在一起,你不用時時刻刻都想著趕她走,如果你非得這樣的話,你也讓我一起走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