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顏走到孩子旁邊,執起他的手,“今天,媽咪教你首新曲子,可能會有難度,寶寶有信心嗎?”</br> “當然有!”男孩重重點頭,“因為我是爹地的兒子,天不怕地不怕。”</br> 夏初顏忍俊不禁,“又是你爹地教你的吧?”</br> 男子回到電腦前,聽到妻子這般說,他抬起頭,嘴角淺勾起,二人相視而笑。</br> 男孩窩在夏初顏的旁邊,他那時候還不懂幸福是什么,他每天睡覺前有爸爸媽媽陪著,睜開眼的時候,還能看見媽媽的笑,他覺得這好比太陽公公經常會出來,白天過后便是黑夜那樣正常,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的生活,乃至人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br> 練完琴,他又窩到爸爸身邊去。</br> 男子抱著他,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br> “爹地,你又在研究股市。”他起初不懂,這些紅線綠線跟琴譜似的,后來爸爸告訴他,是股票,可男孩到現在也想不通,幾根線還能賺錢嗎?</br> “等寶寶長大些,爹地教你。”</br> 他們對他百般呵護,他含著金湯匙出生,注定的王子命,哪怕到最后落魄,深陷煉獄,他周身的氣質也拂不去,那抹光華,滲入骨髓。</br> 夏初顏望向窗外,好大的雪,看來一時半刻停不了。</br> 她從烤箱內取出現烤的面包,桌上擺著沖泡好的熱飲。</br> 她走到門口,在上層的玻璃窗上輕拍。外面的保鏢聽到動靜,擰開門把,探進腦袋,“夫人,有何吩咐?”</br> “你跟我進來一趟。”</br> “是。”</br> 外頭寒風刺骨,冷冽的寒氣爭先恐后躥進屋內,夏初顏穿的少,手臂頓覺一陣冰涼,她回到桌前,把手里的托盤遞給保鏢,“你拿出去給他們分了吧,吃點熱的東西,暖暖身子。”</br> “謝謝夫人,”保鏢連忙點頭,“謝謝少爺,小少爺。”</br> 他端著東西走出去,其實這些東西游艇內的餐廳會準備,他們早就聽聞夏初顏心腸好,一句噓寒問暖,能令他們溫暖不少。</br> 夏初顏走向父子二人,男孩玩的正起勁,右手用力地敲打鍵盤,她眉角輕揚,“看那股市有什么好玩的?”</br> 走近一看,才發現父子倆玩著游戲。</br> 她坐到丈夫旁邊,男人左手自然地挽住她腰際,另一手配合著兒子正闖關。</br> 夏初顏嘴角漸染,她枕著男人的肩膀,上天對她頗為眷顧,給了她一個幸福的家。</br> 這趟出海,本來是不打算在外過夜的,但因這天氣不好,男子決定逗留一晚,明天帶著妻兒好好游玩。</br> “爹地,我想爺爺了……”</br> “寶寶乖,你待會給爺爺打個電話,讓他別擔心,知道嗎?”聿老爺子的做事風格向來雷厲風行,唯獨寵愛這孫子,恨不能成天捧在手心里頭。</br> 聿家是控制大半個東南亞經濟的第一財團,背景雄厚,夏家也是獨女,家境優越,世代受著良好的教育,由于兩家是世交,這聯姻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br> 男孩打完電話,玩了會電腦。</br> 整片天空沉浸在無邊無垠的夜幕內,船上的觀光燈事先被關掉。</br> 他帶出來的人不多,也謹慎的沒有靠近深海域,相信應該不會有危險。</br> “爹地,晚上會不會有海盜?”男孩躺在大床上,冷不丁問道。</br> 夫妻二人換上睡衣,夏初顏給孩子涂上保濕露,“你這小腦袋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以為是看電視。”</br> “有海盜也不怕,我會打跑他們,保護爹地媽咪!”男孩握緊小小的拳頭,他的功夫可不是蓋得,幼兒園那最大個的小胖都不是他的對手。</br> 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br> 他以為他可以,事后才知,他僅僅是個孩子,無能為力。</br> 男孩安心地窩在媽媽懷里,睡得很沉。</br> “砰砰砰——”</br> 一連串槍聲陡然驚醒這個原本寧謐而祥和的冬夜,床上的男人一躍起身,外面傳來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凌亂的,嘈雜的,像是活生生踩在人的心坎處一般。</br> “出什么事了?”男子高聲呼喚,外面卻沒有一個聲音回答他。</br> 夏初顏打開燈,懷里的孩子揉著眼睛,“媽咪?”</br> “別怕。”男子披上掛在旁邊的呢子外套,才走過去兩步,門口又是一陣槍聲,緊接著,艙門被使勁踹開,涌進來大幫的人。</br> “你們是誰?想做什么?”</br> “媽咪!”男孩嚇得驚叫,夏初顏忙摟住他藏在懷里。</br> 為首的男人名叫郭勝,他穿著長筒皮靴,一管狙擊槍扛在肩部,身后的屬下拉過一把椅子,他右手摸向腰際,左輪手槍直對正前方的男子,“砰——”</br> “老公!”</br> “爹地——”</br> 男子通的跪下右膝。</br> 郭勝冷笑落座,“我喜歡別人跪著和我說話。”</br> “你們想要錢嗎?我可以給你們。”男子忍著劇痛,大腿上的傷口汩汩冒出鮮血,他咬牙硬挺,后背依舊挺得筆直。</br> “是嗎?你有多少錢?”</br> “只要肯放我們離開,多少錢都行,”男子抬起頭,前額滲出細密的汗珠,“我花錢買我們全家三條命。”</br> “一個億怎樣?”</br> “沒問題。”</br> “我是說,一個億,一條命。”</br> “可以。”</br> 郭勝把狙擊槍遞給身后站著的人,“那我若是說,我不要錢,只要你們的命呢?”</br> 男子手掌按住腿部的傷口,“單要我們的命,不值錢,若是還有誰出價高的,我用雙倍買回來。”</br> 郭勝右手的槍慢慢指向男子,夏初顏見狀,驚叫著跑下床,“別——求求你們。”</br> “你就是夏初顏?”</br> 她跑到男子身旁,“我是。”</br> “砰——”</br> 一槍打在男子另一條腿上。</br> “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