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br> “寶寶，回去！”夏初顏雙手攙扶著丈夫倒下去的身體，回頭沖著坐在床沿的男孩喝道。他的印象中，媽媽從沒對他這么兇過，男孩兩條腿懸著，沒敢下床。</br> “你們究竟想要什么，求你們，別傷害我們……”</br> “把他拉出去，丟進海里。”</br> 夏初顏目露驚懼，神色惶恐，她緊抱著丈夫的身子不肯撒手，“別這樣，你們想要多少錢都可以，別傷害他……”</br> “滾開！”兩人上前，拽著夏初顏的頭發把她推到一邊，男子被二人駕著肩膀拖出去，兩道血漬蜿蜒至門口，深棕色的意大利毛毯上全是他的血。</br> “不要——”夏初顏哭喊著想要起身，一旦丟進海里，無異是死路一條。</br> 郭勝抬腿踢向她胸口，她身子猛地往后栽，一股腥味直逼喉嚨口，胸前的骨頭硬是被男人的鞋頭給踢斷。她疼地蜷縮起身子，手掌按緊胸口。</br> “撲通——”</br> 外面傳來巨大的浪花聲。</br> “老公——”她這一聲叫的凄婉慘烈，床上的男孩顧不得許多，光著腳跑到她身旁，他再不懂事，也知道爸爸出事了，媽媽需要保護，“媽咪，媽咪——”</br> “寶寶，不要哭。”夏初顏強撐起上半身，手臂護住孩子，她隱約能感覺到今晚兇多吉少，對方帶的人很多，且各個手持長槍，顯然是有備而來。</br> 她想到丈夫這會可能正處在冰冷的海水里面垂死掙扎，夏初顏頓覺一股鈍痛從心房處傳來，她疼的身子抽搐，顫抖地緊抱住旁邊的孩子。</br> “喲，這孩子長得真不錯。”郭勝指了指夏初顏懷里的男孩。</br> “你們想做什么？”</br> 面對郭勝伸過來的大掌，夏初顏奮起反抗，郭勝見狀，抬腿用力踹過去。</br> “不準你欺負我媽咪！”男孩撲過去想拉起媽媽，可無奈他力氣太小，他沖上前，郭勝旁邊的人探出手想擒住他的衣領，他一個閃身，粉嫩的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對方腹部。</br> “你這小王八羔子……勝哥，他媽的這兔崽子還學過跆拳道。”</br> 幸好，他只是孩子，要不然這一記非把他打成重傷。</br> 郭勝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領，“痛死你活該，這三腳貓功夫怎么被你混到現在的？”</br> “放開我——”男孩拼命廝打，“媽咪！”</br> “放開我兒子！”夏初顏忍著劇痛爬起身，郭勝抬起一條腿抵在她肩膀處，“要想我不殺他，可以，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br> “你不是有名的鋼琴家嗎？我們這幫粗人也想熏陶熏陶，這樣，你脫光衣服完整的彈完一首曲子，我便放掉你兒子。”</br> “你們——”</br> “勝哥，好主意啊。”滿屋子的男人，那一束束猥褻的目光逡巡至夏初顏身上，男孩蹬著兩腿想去踢他，卻被郭勝揪著衣領，將他整個人提至半空，“別挑戰我的耐性，不然的話，我活生生摔死他！”</br> “不！”</br> “媽咪——”</br> 夏初顏雙膝跪在地上，顫抖的手指伸向睡衣。</br> 如果這時候能給男孩一個愿望的話，他希望，他能快點長大，就會像老師說的那樣，成長為一棵大樹，替爸爸媽媽遮擋風雨。</br> 郭勝的手勁很大，他把男孩提高至頭頂，孩子揮出去兩手，怎么也夠不到他的臉。</br> 他雙腿懸在半空中，如果真的被拋出去，不是死，就是傷殘。</br> “里面的也脫掉。”</br> 他聽到舉著他的男人這樣說道。</br> 旁邊的人都在笑，他那時候還不懂這種笑意味著什么，他聽到媽媽不停在哭，她哀求，可是誰也不理她。他看到媽媽光著身子，可那群人卻衣冠楚楚，男孩眼里的淚水砸在郭勝舉起他的手臂上。</br> “兄弟們，想聽什么曲子？”</br> “勝哥，你可真有心情，放著美人不看，聽什么破曲子啊？”</br> “咱也學學這有錢人的消遣。”郭勝一腳踹向夏初顏，“愣著做什么？快去！”</br> 方才拖著男子出去的二人也回到屋內，“呵，有好戲也不叫上我們。”</br> “人呢？”</br> “死了，丟在海里頭。”</br> 男孩哭喊出聲，他知道死了的意思，那時候爺爺告訴他，他再也見不到奶奶了，因為奶奶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br> 他聽到媽媽凄厲無比的哭聲傳來，他們要挾著她彈琴，媽媽彈得曲子，他從來沒聽過。凄怨悲愴，就跟哭的聲音一樣，聽著心酸無比。</br> “媽咪……”</br> “不準哭，再哭我弄死你！”郭勝一把將他放回地面，一個巴掌甩過去，男孩栽倒在地。</br> “別動我兒子！”</br> 夏初顏掙開一雙雙伸過來的手，她飛奔到男孩身旁，“你答應過我的，會放過我的孩子。”</br> “呵，我的話你也相信？”</br> 郭勝抬起右腳，狠狠踩住夏初顏的手背，他使勁碾壓踩踏。</br> “啊——”</br> 骨骼斷裂的聲音傳入耳中。夏初顏全身是汗，也罷，反正人都要死了，何必去疼惜一只手。她咬著唇望向旁邊的兒子，“孩子還小，求求你，放過……”</br> 男孩握緊小拳頭，沖過去抱住郭勝的腿，死咬住他大腿上的一塊肉。</br> “他媽的！”</br> 郭勝提起男孩的衣領，他嘴里發出模糊的掙扎聲，白潔的齒間冒出血來，這是他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恨！</br> “找死！”</br> 郭勝一只手握住孩子的脖頸，他大掌圈緊，眼看男孩難受的小臉通紅，呼吸緊促，夏初顏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放了我兒子。”</br> “還給你——”</br> 男孩像個破舊的娃娃一般被丟出去，夏初顏撲過去，在孩子落地之際及時接住，她頭部撞到旁邊的柜子，頓時鮮血直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