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林淡終于同意了雷晉提出的去海外小島度假的計劃,不過她還是加班加點(diǎn)地畫了幾十張設(shè)計稿,并未因此而耽誤工作,惹得雷晉哭笑不得。出發(fā)前一晚,她打開衣柜,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行李,李甜甜每隔幾分鐘就會拿著一件衣服沖進(jìn)來,問她該如何搭配。</br> “嗯,很好,這件薄紗外套可以搭你剛才拿來的那條百褶裙,如果再配一件波點(diǎn)紋的吊帶背心,效果會很好。”林淡仔細(xì)看了一眼,然后給出中肯的建議。</br> 李甜甜把藏在身后的一套比基尼拿出來,臉紅紅地問道:“那這個可以嗎?”</br> 林淡挑高眉梢,篤定點(diǎn)頭:“很性感,卻也透著幾分俏皮,非常適合你。”</br> 李甜甜捂嘴偷笑,完了湊到衣柜前,興致勃勃地說道:“姐,你有沒有比基尼,我?guī)湍闾魩准习桑磕闵聿哪敲春茫┦裁炊己每础N业奶臁彼奈幢M之語淹沒在比基尼的海洋中。只見林淡特意把衣柜的一個抽屜做成格子狀,每一個格子里都擺放著一套比基尼,五顏六色、造型各異,卻都一樣的性感。</br> 李甜甜用指尖捻出一條薄薄的、小小的,用兩根細(xì)帶串聯(lián)在一起的大紅色三角布料,感嘆道:“姐,只要在腦海中想象著你穿上它是什么模樣,我就要噴鼻血了!”</br> 林淡飛快把布料搶回來,隨意塞進(jìn)抽屜。這些東西都是原主的,和她沒關(guān)系。</br> 李甜甜連忙撲上去搶,然后又把其余比基尼翻出來,誓要找出最性感的幾套讓林姐帶去度假。兩人像孩子一般打鬧成一團(tuán),并不時發(fā)出嬉笑的聲音,卻都沒有注意到小霸總在看見那條比基尼時忽然睜圓了眼睛,表情呆滯,完了飛快溜進(jìn)浴室,跳上洗臉臺,刨開水龍頭,不停用小爪子撈起水珠去抹鼻子,抹了好一會兒才把那股腥甜的味道沖干凈。</br> 林淡聽見水流聲便停下打鬧走進(jìn)浴室查看,見小霸總蹲坐在水龍頭邊小口小口地舔水,并無異樣,這才放心了。她離開后,小霸總隨意的姿態(tài)立刻垮塌下去,還人性化地喘了幾口粗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樣。</br> 呆坐了幾分鐘,聽見外面的笑鬧聲停止了,小霸總才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出去。林淡正把一套純黑色的比基尼和一條連體泳衣折疊起來,塞進(jìn)箱子里,李甜甜看上的那套大紅色比基尼被她放回了抽屜。除了護(hù)膚品、衣服、日用品、藥品,她還準(zhǔn)備把幾份未看完的文件也帶過去。</br> 小霸總?cè)讲⒆鲀刹降嘏艿较渥舆叄涯切┪募灰坏鸪鰜怼?lt;/br> 林淡笑著把文件搶回去,繼續(xù)往行李箱中塞,卻又被叼走。一人一貓為了這幾份文件爭執(zhí)起來,一個用手捏著文件夾的一角,一個用嘴叼著另一角,互不相讓。</br> “你想怎樣?”擔(dān)心自己手勁太大會崩了小霸總的牙,林淡只能軟著音調(diào)詢問。</br> 小霸總搖搖頭,拍拍爪,堅決反對她出去玩還帶著工作。</br> 林淡與它對峙了一會兒,終是無奈道:“好吧,不帶就不帶,聽你的。”她說話向來算話,即便是面對一只寵物也絕不會敷衍,于是小霸總便松開了嘴,滿意地看著她把文件夾放回書桌。</br> ---</br> 翌日,設(shè)計研發(fā)部的全體成員在機(jī)場匯合,準(zhǔn)備坐老板的私人飛機(jī)去度假。在雷晉的幫助下,小霸總的出國手續(xù)也都辦齊了,還擁有了一個寵物機(jī)位,對此,林淡是非常感激的,面對雷晉的時候笑臉都比往日更燦爛一點(diǎn),惹得對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br> 同去的還有幾名男女模特,其中咖位最大的是國際超模克里斯蒂。她對雷晉的企圖心很強(qiá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沒跟他安排在一塊兒,便找林淡交換。在她看來,林淡雖然為R&R賺了一些錢,在時尚圈卻沒有半點(diǎn)名氣,是可以隨意碾壓的存在。</br> 林淡并不關(guān)心自己的位置在哪兒,很快就同意了交換,而雷晉全程黑著臉看兩人交流,連拒絕都沒有立場。是啊,他拿什么去阻止林淡離開?她既不喜歡他,也不care所謂的職業(yè)前途,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一切全憑她自己的心意。</br> 在她眼里,雷晉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他引以為傲的家世和容貌,對她沒有半分吸引力。所以說當(dāng)初他為什么會以為林淡是想勾引自己?眼瘸了嗎?</br> 耗時七八個小時的旅程,雷晉都在挫敗中煎熬,根本連看都懶得看克里斯蒂一眼,而林淡就坐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與李甜甜低聲說話,柔和的嗓音撩撥著他的耳膜,也刺痛著他的心。</br> 下飛機(jī)后,林淡第一時間把小霸總認(rèn)領(lǐng)回來,用太空艙貓包裝好,牢牢抱進(jìn)懷里。出發(fā)前她查過百度,看見幾條寵物托運(yùn)至死的新聞,心里難免會擔(dān)憂,好在小霸總?cè)潭荚诤ㄋ⑽词苁裁醋铩?lt;/br> 一行人乘坐旅游巴士離開了飛機(jī)場,兩小時后已站在一棟豪華的海濱別墅前,滿眼都是艷羨和驚喜。之后的六天六夜,他們將在這棟占地幾千平米的別墅里生活,而它則屬于他們的老板雷晉。</br> “壕啊!聽說海對面的那座小島也是總裁的私產(chǎn)。”李甜甜湊到林淡耳邊低語。</br> 林淡點(diǎn)點(diǎn)頭,表情始終沒什么變化,其余人卻都露出或艷羨、或心動的表情。</br> 房間已經(jīng)分配好了,就連名牌都貼在了門上,讓那些想打歪主意的人扼腕不已。林淡的房間在三樓,面朝大海,背抵山巒,南北通透,外面還有一個巨大的露臺,擺放著幾個遮陽傘和幾張?zhí)梢危瑤赘b飾柱的頂端安放著圓形的月亮燈,光線柔和,意境悠遠(yuǎn)。</br> 林淡幾乎一眼就愛上了這個房間,立刻便把小霸總從包里放出來,抱著它走到露臺上,看著不遠(yuǎn)處漸漸被夜色吞沒的大海,眉眼安然,心情愉悅。離開了喧囂的城市和忙碌的工作,她才猛然發(fā)覺,原來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已經(jīng)如此疲憊。</br> 小霸總用爪子碰了碰她的臉,叫聲溫柔得不可思議。</br> “喜歡嗎?”雷晉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聽上去比小霸總的叫聲更溫柔。</br> “喜歡。”林淡毫無防備地笑了,指著露臺對面的房間問道:“你住那里?”</br> “對,這是我最喜歡的兩個房間,所以我想你應(yīng)該也會喜歡。晚飯已經(jīng)做好了,我們下去吧。”雷晉的雙手一直.插在褲兜里,然而天知道,他多想伸出來,去牽這個人的手。</br> “好,我換一套便服再下去。”林淡抱著小霸總回了房間,拉上窗簾。</br> 雷晉站在露臺上,目光始終盯著波濤起伏的大海,耳尖卻慢慢染紅了。與此同時,小霸總背對林淡蹲坐著,豎起耳朵傾聽她換衣服的聲音。忽然,它的后背被輕輕戳了一下,回頭時一件大紅色的三角布料正在它眼前晃蕩,林淡用嚴(yán)肅的嗓音說道:“寶貝,請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套比基尼是怎么進(jìn)入我的行李箱的。”</br> 小霸總仰著腦袋看她,嘴里喵嗚喵嗚地叫,琥珀色的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看上去要多無辜有多無辜。</br> 林淡哭笑不得地戳它的腦門,“別裝了,你留下了罪證!這幾個小洞是不是你的牙印和爪印?”</br> 小霸總的眼神更加懵懂。</br> 黑乎乎的絨毛掩蓋了它心虛的表情,但林淡知道這個壞小子肯定是始作俑者,卻也只能嘆氣:“好吧,”她直起腰,語氣寵溺得不得了:“既然你喜歡,我待會兒就穿上它去游泳。沒想到你的審美還挺直男的。”</br> 小霸總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再仔細(xì)一想,心里竟然甜絲絲的。果然在這個世界上,林淡最愛的人還是它。</br> 雷晉在露臺上等待了五六分鐘,聽見推拉門打開的聲音,連忙把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故作平靜地看向換了一條波西米亞長裙的林淡。逐漸沉入海底的紅日放射出最后一絲余暉,照亮了她的臉,也穿透了藍(lán)白的薄紗長裙,將她的身體曲線隱隱約約勾勒出來。她很美,美過眼前的大海,美過身后的山巒,也美過漫天的紅霞。</br> 雷晉專注地看著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吧,下去吃飯。”他假裝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卻被她巧妙地掙脫了。</br> 果然,林淡毫無防備的笑容似午夜曇花一般罕見,要打破她設(shè)下的藩籬,徹底進(jìn)駐她的心,簡直是比登天還難的任務(wù)。不過好在他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倒也并不著急。</br> 晚餐準(zhǔn)備得很豐盛,為了讓大家吃好玩好,雷晉雇了七八個傭人打掃別墅的衛(wèi)生和采購當(dāng)天的食品。林淡沒什么胃口,晚餐吃得不多,卻逼迫小霸總吃光了一塊三文魚,完了給它擦嘴、擦臉、擦小爪子。</br> 雷晉坐在不遠(yuǎn)處靜靜看著他們,嘴角的笑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br> 飯后,大家各自散開,林淡和李甜甜帶著小霸總?cè)ュ迯潱讜x立刻拿上相機(jī),追著她們?nèi)チ耍傲值仡^看我一眼。”他低聲喊道。</br> 林淡下意識地回頭,被路燈鍍上一層柔光的臉美得像天邊的月亮,被雷晉攝入鏡頭仔細(xì)珍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